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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只要您愿意

黑风城西,此刻一个称得上阔气的大门之外,正站着以一个身着紫衫雍容华贵的艳丽妇人为首的十几人。见到于伤和刘凌骑马而来,妇人一脸慈爱的向已经不远的二人走去,身后众人也随着她迎了上去。

“伤儿,凌儿!”妇人拉着下马后两人的手,一边打量着两人一边激动的开口。这时的于伤已然取下头顶所戴斗笠,与刘凌一般的长发随意的束于后脑。不同的是刚毅的脸颊都无法掩饰那双沧桑冷漠的眼睛,就像一个老人,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红尘俗事。

“姨娘!”“二娘!”两人开口行礼,这妇人就是于伤的姨娘,刘凌继母王氏。

两个下人牵走马匹,正在嘀咕的王氏发现了随后赶到的其他人,急忙一手拉着一个,带着众人迎了上去。

“民妇王氏,领刘府所属恭迎太子、公主及世子殿下!”说完领着所有人躬身行礼,却没有跪地。莫云的老眼不可察觉的抽动一下,却没有表示出来。

“夫人客气了!”示意众人免礼之后,太子吉仔细打量着面前之人,雍容大方是她给他的第一个印象,这时太子才道:“楚国罹难!本宫贸然来到贵地,叨唠主人了。”

这时贵妇才笑道:“殿下能在紧要关头来到我黑风城,便是我等荣耀。殿下放心,在这黑风城,刘府上下还是有能力保护殿下安全的!”

这句话忽然让太子想起了刘凌那高绝的实力以及围剿鹰部的数百甲士,干笑一下道:“没想到我楚国所属,还有这一干风流豪杰。”

似乎没有听出太子吉的弦外之音,王氏脸上依然挂着大方得体的微笑躬身道:“本府已经备好洗浴一切,宴席也已经在准备当中。太子殿下,请!”

进入刘府,莫云忽然感叹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我震阳的上将军府,怕是也没这等讲究了!”

高耸的假山,以及人工塑造的小溪,鸟儿猴子在其上嬉戏对来客没有丝毫顾忌反应。古朴大气的房屋,美轮美奂的主厅,金碧辉煌的摆设,前方溪流尽头那个大大的池塘,一排排青翠的柳树……。

这时太子吉忽然对着一旁给自己领路的妇人王氏笑了笑道:“想不到黑风城这样僻远之地,也还有刘府这一桃源所在啊!”

王氏笑了笑,点头道:“人都希望自己过得更好,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世间众生追求俱都如此!”

对视着太子吉鹰隼般眼神,王氏似乎没有发现,继续说道:“而不论在哪儿,不论在什么时候!实力,就是保证自己能够拥有更好生活的前提!殿下你说呢?”

太子吉收回目光,听出了王氏对于自己的反击。又忽然转头盯着王氏说道:“那么,看起来贵府似乎还不满足于一个平民王侯般生活的现状了!?”

王氏轻轻一笑道:“平民王侯?这个评价倒是确切,我刘府的确如此。”毫不介意的接受了太子吉带着讽刺的评价,“至于满足现状与否,其实不在我等!”

“哦!”太子吉意外的顿了顿,问道:“那么在于?”

王氏这时慢慢抬起一只手,伸出一根白皙手指慢慢指向太子吉左胸,太子吉伸手挡住了正准备上去挡住王氏的司马峰。而那根手指则停留在距离太子吉数寸距离,“在于这里!”

太子吉皱眉思虑片刻,眼角不可察觉的精光闪过,忽然哈哈一笑:“有劳夫人!”

王氏微笑着吩咐身后下人,将太子众人领进一旁的翔凤别院。在目送太子一行离开后,她则是带着于伤刘凌转身走向另外一面。一边走着,一边转头笑道:“这回事情较急,所以才那么急的叫你们回来,那边怎么样了!”

“都是青璃和倪儿在负责,没问题!”于伤笑了笑。

几人聊着来到一个小院门口,上述沁心园三个大字,王氏回头对二人道:“你们进去吧!他在里面等你们!”说完转身而去。

于伤和刘凌进入院子,院子里很简单的就是一个小屋子。两人敲了敲房门,门吱呀一声忽然打开,里面出来一个灰衣带剑青年,对着两人行礼道:“二位少爷,老爷在等着呢!”

两人这时走了进去,小屋的光线有一些昏暗,可是空气中传来的嘎吱嘎吱木轮的声音,让两人同时加快了脚步。

“爹!”“姨父!”两人来到轮椅之前跪地叫道。便是于伤的姨父,刘凌的父亲刘封。

刘封微笑着伸出一双苍老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拍着两人的头顶,沙哑的声音响起:“起来吧!孩子!”

“伤儿,你知道我为什么提前叫你们回来吗?”刘封看着于伤那张与年龄不符的脸,眼里不禁闪过一丝黯然。

“因为计划出了变故!因为太子到了!”于伤看到刘封眼神的变化,冷冷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一点。

“不错!楚国被灭,太子意外来到黑风!我和你姨母商量之后决定改变计划!”刘封这时浑浊的老眼在略显黑暗的屋子中忽然瞪大,变得似乎光亮了起来:“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也是一次很大的挑战!你应该猜到了。”

“孩儿知道!我也觉得,是我们回归之际了!”整个屋子忽然变得冷然肃杀,于伤淡漠的眼神满是杀气的看向窗外:“二十年的隐忍,二十年的仇恨!我们如今已经有实力在这一次挑战中获得更多!”

刘封抬头看着于伤,老脸满是欣慰,笑了笑:“凌儿你去打开密道,我们下去详谈。”

……

而此刻刘府的翔凤别院里,太子吉与众人早已经过换洗又来到了安置宗横的房间。而在刘府医士的检查处理之后,宗横已经醒了过来,众人才放心下来。宗横伤不致命,主要还是真气过度损耗造成的身体虚弱,只要经过处理加上调养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不久,当太阳即将下山之际,下人来请太子即众人前去赴宴,而司马峰则将一众家兵留下守护宗横。随后赶到莫云身边,紧随太子三人而行。莫云则对司马峰不时的从后方瞄向前面那个白纱飘忽的清凉曼妙倩影,特别是取下了斗篷而随风摆动的长发,适时地以轻咳提醒。

大厅之中,早已等候的王氏见到太子等人到来,躬身行礼之后,带他们来到餐桌之前。

太子吉和莫云等人不禁瞳孔猛然缩了一下:这是一张长方形餐桌,宽只有不到两米,却长达七八米。在他们的印象当中,楚国只有一张这种类似规格的餐桌!那,就是皇宫里楚皇御用的那张!

“乡下简陋,还请殿下莫要嫌弃!”这时王氏似乎没有发现众人的尴尬和愤怒一般。

“呼!”太子瞪大了眼睛看了王氏一眼,随后强压下起伏不定的胸膛,开口道了一句:“入乡随俗!”

而在王氏的指引之下,坐上了正上方右边一个位置,而公主和世子分别被她安排到他的手边,其后是莫云和司马峰依次入座。期间王氏不停的以异样眼光打量着公主。

“传闻公主美艳无双,想不到今天得以见到,闻名不如见面啊!真是亮瞎了我老太婆双眼了!”安排好座位后王氏来到公主对面坐了下来。

“夫人过奖!”公主淡淡笑了一下,礼貌上回了一句便又默然不语,而是转头四下打量似乎在搜寻什么似的。

而正准备说什么的王氏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的咯吱咯吱奇怪的声音,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之中急忙起身来到门口。而刘封正好被刘凌推到门口转身,于伤则是立于刘封一旁,三人均都是一袭简单黑衣。

双方在这短暂的一刻相互打量着,于伤的第一眼却是没有看向正面的太子而是很自然的顺着打量自己的一道目光看了过去。他的身体不可察觉的顿了顿,却没有逃过王氏的眼睛,她哈哈一笑若无其事地将三人带了进来,又从刘凌手中接过刘封的轮椅,将他推到太子旁边。

在王氏将刘封介绍给太子之后,两人便开始了天涯地角,阴试阳探。

而于伤却是坐到了刘封之下也就是公主对面,两人再次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各自眼中闪现的那一丝莫名的眼神却没有逃过一直留心的王氏双眼!随后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中间的两人倾听两人的谈话。

刘凌坐到了世子对面,坐下之际还对其做了一个鬼脸引得世子哈哈一笑。王氏吩咐了下人上菜之后,来到莫云对面坐下。与莫云和司马峰二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谈了起来。

“我黑风城山穷地薄,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太子殿下与各位多包涵了!”这时主位上的刘封忽然加大了声音,顿时场面变得静了下来。

“招待不周倒是谈不上,只是在这被外人忘掉了无数年的黑风城居然有另外一番景象。”说到这太子吉忽然又看向于伤和刘凌道:“还隐藏了这样一些高手和大量士卒倒是让本宫着实惊喜了一番!”

这时刘封哈哈一笑:“山高路远,贼匪较多。谋一个自保之策罢了!”

“是吗!?”这时太子吉忽然面色一整,伸手拍了拍餐桌,一脸严肃的盯着刘封:“只怕是山高皇帝远吧!不知贵府这个桌子哪里来的啊!”

“自己用的!”这时一个淡淡的声音打断了正准备说话的刘封,于伤看着太子阴沉的脸忽然笑了笑,又道:“殿下如果喜欢的话,他日于伤可以亲手为殿下做一个出来!”

“哼!”太子重重的哼了一声,盯着于伤狠狠地道:“真是山高皇帝远啊!”接连说出这一句话两次,席上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太子吉的愤怒。

“皇帝?二娘,我们黑风城有皇帝吗!?”这时刘凌用他特有带点稚气的声音问王氏。

似乎没有看到对面那几个杀人般眼神,一脸慈爱的抚摸刘凌的头道:“孩子,我们黑风城哪里来的皇帝啊!不就是你每天都见到的这些人么!”说完还哈哈轻笑。

听到这个话,对面的莫云终于忍不住碰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瞪说道:“难道你黑风城就不是我大楚国王化之地了吗?”

“王化之地?”于伤轻轻嗤笑一声,用他那淡淡的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眼神看向莫云。而刘封则似乎根本没有发言的意思了。

“沙匪横行的时候,王化在哪里?山贼肆虐之际,王化在哪里?天灾人祸,黑风即将消灭的时候,官军不是第一个撤出这个黑风城的么?王化?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谈王化?楚国的王又在哪里?在震阳么?”于伤忽然用一种高亢的声音盯着莫云说道,特别是最后两句话,让太子吉等人脸色变得铁青。

“想要得到,就必然要为之付出!”这时刘封哈哈一笑开口道:“殿下您认为呢!”

“什么意思!”太子吉转头愤怒地问道。

“只要您愿意!”这时刘封严肃的盯着太子吉,慢慢开口说道:“只要您愿意,这黑风城,这刘府之内的一切人事物,便均都是殿下的!”

呼!在场的不是傻子,听到这个话的众人包括太子都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只要你愿意?

在与莫云交换眼神之后,太子吉忽然笑道:“今日本宫很是高兴!”

看着周围疑惑的目光,太子吉开口道:“因为本宫发现,在我大楚的土地上,居然有此等少年英雄!”忽然伸手指向于伤和刘凌。

“同时居然还有敢于为我大楚国而与陈国之鹰战斗的无数黑风城子民!”说到这里太子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是真笑了还是假笑了,更不知道他是在笑鹰部被围剿,在笑自己脱困了,还是在对自己嘲笑!

这一天的宴请,太子喝了好多酒,席间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本宫没事,在这里是安全的!

席散之后,醉了的太子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之下回了房间,其余几人也各自回房。

房中的莫云在关上房门后,则是不停的回忆这宴席之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所有细节。包括王氏一脸无畏的提出为于伤与公主订婚,这在平日里,绝对大不敬灭族,虽然太子以目前局势不稳大势未定推脱!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莫云开门后一条人影飞快闪身而入,莫云急忙关上房门。

“殿下!”莫云谨慎地轻声行礼!

“好了!我们坐下说!”太子扶起莫云坐下,询问了莫云的伤势知道无碍之后,太子吉开口道:“你觉得这刘府实力如何!”

“是说实力么?”莫云看了看太子,见其点头,才开口道:“就说那于伤与刘凌,按那天刘凌的表现,已然具备一流高手之列。而且看这一家子的情况,老臣断定于伤在家里地位似乎比刘封亲子还高!我估计于伤至少在实力上也应该不会比刘凌差!”

说到这里莫云停了一下,又开口道:“老臣今天估计我朝之中,能敌此二人者,非涅佞和杨空莫属!就算宗横也绝非此二人之敌!而各国之中,老臣唯一知道的就是北方那几个国家和莫若国有那么几个凤毛麟角的年轻人达到了这样的境界而已!”

听到这里太子不禁点头:“本宫也是这么想的!你觉得刘家背后势力如何!”

莫云忽然一脸肃然:“以今天的表现看,非常不简单了,只怕震阳城里那几个几百年的老家族,也未必比得上他们!”

“不过!”这时莫云忽然想到什么似的。

“不过什么!”太子疑惑地看着他。

“不过那个于伤看起来什么都淡漠无所谓,可老臣总是觉得他不简单!”说出这话之后,莫云似乎有所顾忌的看着太子:“而且,老臣最大的疑惑是,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什么时候出现在黑风的,从哪里来,为什么来?”

“这一点,也是让本宫最举棋不定的地方了!”太子开口看着莫云说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是陈国奸细,否则你我早已结束生命了!”

“是的!那么接下来,殿下想怎么做!”莫云看着太子,似乎有所提醒地说:“目前,我国西部王被莫若大军拖住,能否坚持还是一回事!而哪怕镇南王大军全部调动,只怕还是……!”说到这里莫云便不再说话,还有一个让自己和太子都担心的问题他不敢说出口,那就是镇南王会不会有问题了?他知道这些太子都考虑到了,所以该是他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了。

“本宫明白了!”太子点头示意之后,又说道:“而今前途未卜,本宫……。”他又何尝不知道莫云的想法,如今风雨飘渺的楚国,甚至可以说是几近灭亡的楚国。如果镇南王那边出了问题或者直接自立为主,那么楚国便真的毫无希望了!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特别是震阳大战期间就接到了关于镇南王接见了陈国密使的消息!

想到这里太子吉忽然站起身来,背负双手看着上方房梁之处缓缓说道:“从一见到于伤与刘凌,到进入刘府本宫与王氏的相互试探一直到之前的宴席交谈,本宫决定……火中取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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