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从《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第一句开始,一句一句的教她念经。
教完她一遍之后,她打坐的有点儿挺不住了,便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说道:“小和尚,要不咱们不学打坐念经了,我教你唱歌吧,老师教给我们的,可好听了!”
我说:“小施主,唱歌我会呀,要不,我给你唱一段?”
她一脸明显不相信的表情,惊讶道:“你会唱歌?那你唱吧!”
于是,我端正打坐好,开始唱起了佛经。
她推了推我,说道:“停,停!不是这种歌,来,我给你唱一遍!”
然后,她在我面前连蹦带跳的唱了起来:“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爱学习爱劳动,长大要为人民立功劳!”
她唱的真好听!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别人唱歌还能蹦蹦跳跳的唱呢,要不,以后我再唱佛经的时候也跳着唱试试!
她连蹦带跳唱完了,脸上都出汗了,便问我:“小和尚,我唱的好不好?”
我说:“好,你唱的真好听!你能教教我吗?”
她说:“得了吧,你念经都跑调!”
呃!
她看着我尴尬的样子,捂着小嘴儿笑了起来,然后冲我说:“逗你玩儿呢!小和尚,你不会生气了吧,我教你就是了!”
居然拿我寻开心,真郁闷,我说:“没有,小施主,你可不可以别叫我小和尚,我法号圆觉,你叫我圆觉就好了!”
她想了想,说道:“可以呀,圆觉,挺好听的!那你也别叫我小施主了,你叫我妞妞就行!”
我说:“好吧,妞妞小施主!”
呃,好像说错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除了圆性师弟以外的孩子在一起玩儿,况且圆性师弟也比我大了五岁,而这个妞妞儿和我年纪正相当,所以我在妞妞在一起玩儿的时候特别开心。
我给她讲在净川寺里我看到的和听到的好玩儿的事,她教我唱那个歌,就是那个《上学歌》,很好学,调子特别简单,比佛经好学多了,一会儿我就学会了,就是老是记不住词儿。
两个小时一晃就要到了,我和妞妞还没有玩儿够呢,我看了看手腕上的那个叫电子表的玩意儿,那个数儿就要到了,真快啊!
我和妞妞一起到了净川寺前院,我带着她去看了那棵圆性师弟掏鸟蛋被打屁股的树,她到了树下看了看树就哈哈的一直笑个不停。
有那么好笑么,被打屁股好像不是个好笑的事儿吧!
之后,我们便在净川寺正殿门口等妞妞的妈妈,过了没一会儿,妞妞的妈妈就过来了,看见我们两个在门口就走了过来。
妞妞的妈妈还记得我,看见我就笑着逗我,“小师父,还想不想再摸摸女人的屁股呀!”
我羞红了脸,没有说话。
然后妞妞的妈妈就问妞妞:“妞妞,你去和谁玩儿了,是不是和这个小师父在一起玩儿了,你乖不乖,有没有欺负人家啊?”
妞妞笑着回答:“嗯,我和圆觉玩儿来着,我才没有欺负他,我很乖的!”
她妈妈看了看我,说道:“小师父,你叫圆觉是吗?我家妞妞特别调皮,她没有欺负你吧,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和我说。”
我老实答道:“没有,妞妞很好,我们玩儿的很开心。”
他妈妈笑着说:“那就好,小师父,我和妞妞要回家了,谢谢你陪妞妞玩儿,以后有机会再见,妞妞,和小师父说再见!”
妞妞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对我说:“圆觉,再见!”
我也笑着应道:“小施主,啊,不对,妞妞,再见!”
我看着妞妞和她妈妈走出了净川寺的前门,心里想着,要是妞妞每天都能过来陪我玩儿就好了,跟她在一起可比跟圆性师弟在一起好玩儿多了。
然后我就朝着后院走去,走着走着,我突然想到,妞妞刚才不是说,她妈妈和她爸爸在一起吗,那我怎么没看到她爸爸呀,难道是先走了?
对了!什么是爸爸呀,搞不清楚,还是回去打坐念经吧!
晃着晃着,晃着晃着,我就十岁了!
这两年不知道怎么了,净川寺里的和尚一直还是那样,可是生意,呸,呸,呸,是香火,香火却没有前几年旺了,来净川寺的人也少了许多,就连附近镇上的人和村里的村民都来的不多了,更别提那些大把大把给香火钱的生意人了。
把方丈延成大师祖给愁的呀,都开始掉头发了!
什么,他没头发?
啊,对,是胡子,都开始掉胡子了!
难道是外面的世界变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出去过!
所以今年开始,净川寺的和尚们的对外活动就多了起来,以往一年都做不了几场法事,现在一个月就得做上几场。
听说方丈延成大师祖在外面给净川寺做了广告,凡是找净川寺和尚做法事的,由方丈免费赠送一枚亲自开光的佛像,凡是熟人介绍,找净川寺和尚做法事的,最后一律打八折,凡是回头客,一律打七折。
靠着方丈这么一折腾,净川寺的生意,呸,呸,呸,听师父说的,都快成习惯了,是香火,香火才好了一些。
只是,经常有人出去做法事,净川寺的常驻和尚就不太多了,相应的,压在师父身上的日常功课便多了起来,他的日常功课变多了,我的日常功课也相应的多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么?
师父现在又兼起了出门买菜的日常功课,而我为了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央求着师父买菜的时候带着我,师父经不起我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了。
只不过,出去转是有代价的,师父要求我,在买菜回来以后,我要帮师父摘菜,否则的话,他就不带我出去了。
刚开始还是师父和我一起摘菜,可是后来,摘着摘着,师父就不见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就剩下我自己摘菜了。
到最后,变成师父和我买菜回来,他把菜篮子往地上一放,人就走了,而我自己,要把所有的菜都摘了。
他妈的!老滑头!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他妈的!
“师父,今天外面雾好大啊,望不出去!”
“没雾你就能望出去了?瞎望什么,留神脚下!”
“噢!”
自打我跟着师父开始出去买菜以后,我就发现了,师父居然还有着我从来没在净川寺里见到过的另外一面,感情他那一脸看破红尘,高深莫测的样子一直是装给我和圆性师弟看的呀,奶奶的!
那天,我跟着师父去农贸市场买菜,看着师父急头白脸的和一个卖菜的阿婆,因为一根白菜的问题争得不可开交,嘴巴子巴拉巴拉的直往外喷吐沫星子,锃亮的光头上也滴答滴答的往下掉汗,我就郁闷了。
师父不是和我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么,他还告诫我说要看破世俗,跳出红尘,那他为什么还要因为几毛钱和卖菜的阿婆争个半天呢?
阿弥陀佛,小僧这心里,真是矛盾啊!
那天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师父教给我的,和师父自己做的有这么大的差别,越想越乱,越乱越想。
跟着师父在屋里打坐参禅的时候,我老是忍不住偷偷看他的脸,我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来,师父的这张脸在净川寺里和净川寺外的时候,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真是奇怪!
可是,我失败了,从师父脸上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师父也看见我在那儿扭扭捏捏的,便开口问我:“圆觉,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我说:“师父,我心里乱!”
师父说:“那就自己找个地方蹭蹭去,没看我在这儿入定呢么,别烦我!”
我问:“师父,你干嘛要入定啊?”
师父说:“我心里乱!”
我擦!
过了半天,师父突然拍了拍脑门儿,自言自语道:“我说为什么今天心里这么乱,刚才在脑袋里算账算了半天,我多给了卖菜的五毛钱,他奶奶的!”
我没大听清,便问师父:“师父,你在说什么?”
师父一脸庄严的样子,说道:“阿弥陀佛!我说的是,世间万物,皆有禅理,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禅理无处不在,我等参禅之人,需时刻守住灵台的一丝清明,方能觅得机缘,修得禅心,稳住慧根,修成功德!”
我说:“哦!可是师父我感觉你刚才好像也没有说这么长啊?”
师父说道:“哦?是吗?圆觉,那是你听错了!”
是么?我听着就是不长啊?
可是我感觉之前师父说的话真的没有这么长啊!
难道是我幻听了?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