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热的夏蝉鸣得感觉烦恼,老人亦不知自己是否真正睡着,起床望窗外,没有夜色,也不朦胧,太阳微微西斜,大概四点这个样子。
回收的余光里有八卦镜的影子,脑袋里又是松斩和他十岁左右的样子,老人摇了摇头,努力不去想这些事,大概也不能再睡着,就不再回床上。
将今早拿回的八卦镜拿起,打开屋内的暗门,点上烛台,直往里面走,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仿佛与六十年前,七十年前没有任何区别。老人将八卦镜放在画像前的方桌上,点上了三炷香,鞠躬三次,把香插在香灰炉里。
自从父母双亲去世,老人就没有再移动过暗屋内的任何东西,这样做可以睹物思人。老人没有顿下来想,而是拿出纸笔,先写一张三级咒符纸。
长时间不用的八卦镜已经没任何法力,得先放置在这里,吸收一点灵气,再加上老人用三符纸覆盖上,用不了多久八卦镜就能恢复以往的灵气。
再多写一些三级咒符纸,准备今晚的的捉鬼之事,自森林阵法出现漏洞以来,恶鬼出去作怪,老人也是忙前忙后,都没好好休息过,更别说进森林深处,打猎修行。
天色朦胧下来,昨夜的恶鬼还在我梦里挥之不去,梦里都是紧张的气息。
“松炎,松炎……”几句叫我的声音,我就醒来了。
睁开眼就见老人,老人一副精神的面孔下,眼睛带点血色,也没怎么睡好的样子,老人说道“该起床了,太阳都下山了。”
“时间过得好快。”
我擦了擦睡梦中额头上还残留的汗水,然后起身穿衣,穿鞋。
父母和奶奶说话的声音时而传入我耳,并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
“你准备着,我出去一下就回来。”老人说着就走出屋里。
穿好衣物,我去找正在商量什么事的父母和奶奶。
“不行,小炎年龄还小,还要上学,况且这些事很危险,不能让他去冒险,反正我不同意。”奶奶说着,
“小炎经历得也不少了,而且前辈说得很清楚,他才是合适的人选,别的不行。”我爸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适合不合适的?”我一脸迷茫的走进去。
他们都没有回答我。停顿有十秒这样,奶奶才说“这件事,我们以后在商量,现在不说。”
老人今天下山一来到我家,就将要带我上山学习做法,捉鬼,修行,锻炼的事给我的父母和奶奶说,让他们商量一下作决定,然后给他讲,老人也是明智之人,并不勉强父母和奶奶答应,但是老人强调的确我才是最佳的人选。
“什么事?我来了又不告诉我。”我一脸困惑,但他们还是没告诉我,只是老爸说了一句“你先准备一下,一会儿你还要随那位老爷爷前去捉鬼。”
心存疑惑,还是点头了点头,再望望奶奶,奶奶眼睛里充满了刚刚争议下来的指着目光,而母亲则一副可怜我的样子看着我。
老人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争执的气氛已经消散,也许老人因为他在这里听见父母和奶奶的争执,心里觉得挺尴尬,或者是为了晚上捉鬼之事选地方而出去的。
“今晚我们要到直接到昨天挖坟的地方去捉它,因为路途你也知道,所以肯定要准备一盏马灯。”老人先开口对我讲,
去那里的确远,而且我们也只是如果一次,所以不太熟悉,必须准备照明的东西。
“嗯,好。”我说道,
“事不宜迟,马上去找,然后就出发。”老人说道。
夏的天明时间比较长,我们在天色朦胧的时候出发,到了目的地夜还没完全的黑下来,因为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才准备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所以我们就提前布置好周围,老人也作了阵法,并燃烧了一堆柴枝。
昨天才砌好的坟,今天就像又被人挖来过一样,周边的石头滚落得到处都是,要不是还上面的泥土没有翻弄过,我还真会以为被人挖开了。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是好奇的问了老人。
“恶鬼不满我们将老鬼的遗骸拿走,自己怨气所为。”老人冷静的说道。
昨天他就已经察觉这事,所以才留在我家,怕恶鬼前去报复我们。
“看这石头乱的样子,想必也是对我们报复心里极大。”我看着凌乱不堪的周围,赶紧离老人近一些,生怕恶鬼出来先对我下手。
“正是这样,我们才刻不容缓的今天就前来捉它。”老人说道,
说话间微风轻轻吹来,燃烧的火在空中慢慢飞舞,我不以为然,认为这只是一阵平淡无奇的微风,而老人则早已提高了警惕。借住火光的亮度,我看见老人不同寻常的表情,才也跟着警惕起来。
昨天恶鬼的出现不正是吹着风吗,但是是狂风,像他的性格一样狂躁。我慢慢挪向老人的身后,老人也用手示意我到他身后,风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大。
火焰已经很不安的跳动,仿佛马上就要熄灭了一样,我和老人同时望着火堆,好怕它突然就真的熄灭了。
“昨天放过你们,今天居然还敢到我地盘来撒野来了。”在什么都看不见的空气中穿透着声音。
老人没有回答它,而是给我讲,“你快到后面去。”
“嗯?”一阵怒吼,像是老人不回答而感到的不满。然后一根燃烧着的木柴飞向我们,老人跃起就踢了回去。
“一根木柴就想伤人吗?还是出来吧。”老人很平静的说道,似乎很自信的样子。
“今晚爷还真不怕你。”说着恶鬼就出现在柴火的另一边。依旧是一个黑影,大概他的表面的衣服是黑色的,以至于从昨天到现在,我依旧看不清楚它的样子。
“废话少讲。”老人说着,就跑了过去,像是脚没落过地一样,轻盈而迅速。
恶鬼望着眼前过来的‘阴阳行者’,并不感到畏惧,而是相向飞去。
经过一阵打斗,老人飞回了原来的位置,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老头,体力不行就不要和鬼拼,这点你不懂吗?”恶鬼嘲讽着老人。
毕竟老人已经上年龄,要不是因为担当阴阳行者这称号,作为普通人已经是在家等待死亡的降临,然后等待阴阳行者的指引,去投胎,或者作孤魂野鬼游荡。
“的确不能拼体力。”老人自言自语道,
然后从身后拿出准备好的符纸,念着咒语。
“那就用这些吧!”老人说着,符纸已经飞像恶鬼。
恶鬼望着飞来的符纸,不屑的将后面的披风脱下,在空中旋转着,把老人扔去的符纸全部收下。
生前活得不如鬼,死后过得比人还自在,穿着披风。我心里也嘲笑着恶鬼。
嗒嗒嗒,老人扔出的二级咒符纸炸了起来,恶鬼也是一惊,看了看被炸毁并且燃了起来的披风,然后扔在地上。
借住披风燃烧的光,我看到了他的样子,头发已经长到耳根,一脸的胡子拉碴,要不是空洞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生气,还真不像鬼。
恶鬼望着被毁的披风,
“我的披风,我死后多久才弄得的东西,居然你给我毁了,今天不能绝对不能饶了你。”恶鬼愤怒的叫道。
“今天不能饶了你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老人又扔出几道符纸,在扔出的瞬间,手左右有规律的比划着,嘴里不停的念着咒语。
恶鬼望着飞来的符纸,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拿来挡住,所以只好左右闪躲。
老人手掌间金光泛滥,我眯着眼睛看,这是我第二次见金光,第一次是鬼上鬼身的时候,虽然第二次见,但是还是感觉惊讶。
金光一团一团飞向恶鬼,恶鬼也为之感到了压力,“嘭”金光在地上爆炸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恶鬼周围全是一时散不去的尘埃,老人吸了一口气,双手像推什么东西一样用力往下,就收掌了。
“消灭了吗?”我问道,
“等灰尘散了再说。”老人回答我,可以见他额头上的汗水一颗一颗。
空气中的尘土已经全部散去,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我松了一口气大胆的走向前,
“爷爷好厉害,打得他已经魂飞魄散了。”此刻心里好想和爷爷学这个,手心里的金光,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没那么简单。”老人还是不放松警惕的看着周围。
“的确没那么简单。”声音从坟墓里穿出来,坟墓马上爆炸,棺木和恶鬼飞了出来。
“要不是这里是我的墓地,也许我真的像那小子说的魂飞魄散了,可以这里是我的地盘,都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跑到我的地盘来捉我,我对这里的地形熟悉比你强一百倍,凭借地形,我不会真的轻易的消失的,哈哈。”恶鬼得意的说道。
的确要不是不能确认恶鬼什么时候出入,老人绝对不会直接来它的墓地。因为恶鬼也很忌惮八卦镜,所以它可能一段时间不会去找我们的麻烦,但是老人不可能一直在我家,所以为了防止日后它对我们的威胁,所以只好选在这里消灭它。
老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真是很棘手,四处空旷,并不能困住它,所以想消灭它,的确是一件难事。
想着这些时候,突然一个白影蹿了出来,并死死抱住了恶鬼。
原来是老鬼,它还没去投胎做人。
“快动手。”老鬼叫道。
恶鬼为突然出现的老鬼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给我放手,如果不放手,在你投胎之前我会让你魂飞魄散。”恶鬼愤怒道,
而老鬼没有管恶鬼怎么说,依旧死死的抱着恶鬼,老人说这时那时快,迅速掏出去符纸,飞往恶鬼身上去。
被贴上符纸后,老鬼马上离开恶鬼,恶鬼在嘶吼中爆炸,然后无影无踪,这次真的是魂飞魄散了。
经过前几次的捉鬼,老人知道符纸的威力已经下降,不能即时制止鬼魂,所以已经加以修复与增强法力,并且在阵法的辅助下威力更大,这次放在恶鬼身上,看到效果,老人也欣慰的笑了笑。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去投胎做人的吗?”老人恢复过来对老鬼说道,
“我知道它肯定会对你们不利,所以没有提前去投胎。今天想偷偷回来看看它的行动,正巧无聊你们正在与他相斗,它想借助地形使你们对它毫无办法,所以就出来帮助你们。没想到真的轻松就把它消灭了。”
“真是你的及时出现,才有这么顺利将它制服。”老人向老鬼说
老鬼赶紧说“你们帮我从新获得自由,还让我有了投胎做人的机会,应该是我谢谢你们。”
老人点了点头。
“看着它已经被制服,我也不必再多逗留,也可以安心投胎去了,告辞!”老鬼接着说,
“一路走好。”老人轻微说道,
我和老人目送它到消失在黑夜里。
柴堆还没有熄灭,我点上马灯,收拾好一切就准备回去,将火熄灭,借住马灯的光,我们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爷爷你的手心里的金光好厉害啊。”我脑袋里想着那画面说着。
“想不想学啊?”老人说道,
“想”我迫不及待的说道,
“我可是经过了这几十年才学会的,想学没那么容易。”老人继续说。
“为什么几十年?”我疑惑的问道,
“因为深山里的野鬼在林子里,不敢轻举妄动,以至于我没有办法施展,阵法出现漏洞,恶鬼现身,我才悟出其中的奥妙所在。”老人自豪的说道。
“那我学的话要多久?”我问道,
“阵法肯定没个一二十年修复不好,大概你学最快也要十年。”老人说道,
“十年?十年的话我都十八岁了。”我有点失望,
“还要学习阵法的布置,如果没有阵法,就这样我也施展不来,你还得从头开始学。”老人继续说,
“恩,好,那我就和我爸妈说,我和你上山学习,以后就可以保护他们。”我坚定的说道,大概真的觉得很奇妙。
“行。”老人听到我的话,眼睛眯着笑了起来。
一路上我们说一些有的没的,终于到家,灯还在亮着,果然他们还在等我们回去,虽然我也经历得多但还是不放心。
“爸妈,我想和老爷爷上山学法。”我回去刚坐下就说道,大概白天睡得太多,夜里还没有困意。
当我说出这句话,我以为他们会感到惊讶,的确他们很惊讶,因为我自己提出了这个。
“不行。”奶奶呵斥道,
“你这么小,在森林里逛是很危险的,我不想看到你小小年纪就……”奶奶没说下去。
“没事的,有老爷爷照顾我,我肯定会好好的。”我知道奶奶担心我,但我想着老人手里的耀眼的金光就忍不住说道,
我回头看了看老人,老人向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毕竟这是我家的事,他也不便说什么。
然后我看向我爸和我妈。
“你想去我和你妈不会拦着你的,就是看你奶奶答不答应。”我爸简单的回答我。
但听到他们同意,我就很放心了,想必老人心里也开心的。
“奶奶,我会时常下来看你的,又不是一辈子在森林里。”我撒娇的说道,
“也不行,你还小,照顾不了自己。”奶奶说,
我找不到话说,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您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您的孙子的,虽然他年龄尚浅,但当初他的祖父松斩也不过他的年纪。”老人终于开口说道,
“再说孩子想学什么,是他的选择,我们不能干涉他,对吧!”老人继续说道,
“这……,你真的想去?”奶奶看着我说道,
“恩”我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去吧,但至少得先缓两天。”奶奶终于不再不答应的说。
我听到让我去,我很开心但疑惑的是为什么不明天就出发,
“为什么?”我问道,
老人看出了奶奶的意思就说“没事,缓两天也可以,你也不必问那么多。”
“哦”我显得有些失落。
老人要上山了,我要把我马灯给他。
“为什么不明天就去呀?”在送他出屋时我问道,
“你还得跟你的那些朋友告别呢?”老人摸了摸我的头,
老人这么一说,我的小伙伴,二哥,还有门庭前的草堆,都是我最喜欢的,突然要离开还有一点舍不得。
“你就到这里吧,我去整理一下,过了两天就来接你。”老人好像看出我的心事,说道,便接过马灯而去。
我沉默了望着一闪一闪的马灯越来越远,默默的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