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鸡子的事也就告了一段落了。
夜里的村子格外的寂静,三两处的灯火,坐落疏散的人家,家门口的庭院是夜里我最爱的地方,可以看星空万里,可以看叙叙清风,可以看月光半米泻下,也可以看稀疏三两人家。
耳朵是上帝赐予最好的礼物,可以倾听四周的虫鸣鸟叫,或者一段悠远的笛声灌入耳,听悲怆,听萧凉,然后一阵微风拂面,或者半米月光落在脸上,闭上没有睡意的眼,只是听,静静的听,然后将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脑袋后面,侧身躺下,翘一个二郎腿,或者手里拿一个圆扇,一只手轻轻扇动,另一只手放在胸前,再翘一个二郎腿,一天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仿佛自己融入了环境,环境融入了自己,就这样一直长大、变老,也何乐而不为。
或者不在庭院,在一个草堆,月光,清风,羌笛,小河,流水,人家,当然小河不敢去,更别说流水。或者是没有月光,清风,羌笛,下一阵小雨,不出家门,全在坐在一起,听听古老的故事,传说,或者成长的所经历,一阵欢笑,一阵思索,一阵唏嘘。当然此时已经不在如此,灯不再可以明到很晚,天一黑就睡觉,也许没有事已经不会再说说家常,也许是发生一点事,才会灯火通明。
这不,“某某家的老人死了,大家快去帮忙。”仔细询问才知道,张家老头子死了,要大家帮帮忙,一下子全村人就点上了灯,张家更是明亮。一时之间张家热闹了不少,在我们这里人老死就像喜事一样,年轻人就会高高兴兴的,然而人些就应该忙起来了。
首先是要借方桌长凳,以便帮忙人些的休息,还有就是摆席,然后死人家要请当地的先生来诵经,诵经10天左右。一般死人会停留10天左右,挑个吉日下葬,先生就是所谓的道士。
而这时候幺老爷便是来掌管这一方面,诵经,敲锣打鼓,写一些东西,烧钱纸,当然他一个人也完成不了这么多,所以都会是一伙人,各自打理各自的,每天都会诵经一段时间,然后敲锣打鼓的,这一天就算过了,而除了死人那一天,其余的几天人不会太多,都有大部分人回家去做自己的农活,晚上又跑去看看,都各自回家,要等到下葬的前两天才忙,几乎村里村外的人都会来帮忙。
人死后,家里人会去买七中不同颜色的布做成衣服,穿在死人身上,青色衣服穿在最外层,还有鞋子。死人棺材下都会点一盏灯,是过桥灯,不能熄灭,熄灭了死者过奈何桥的时候就看不见路了,所以由死者儿子换着守夜。
下葬前的第二天是下家祭,死者的下一辈所有人都要披麻戴孝,然后由先生带头,诵一段经,敲一阵锣,围着死人的棺材转,由孝子在前面,孝子还要按大小顺序,然后到死者堂侄子,如果没在家的可以由他的儿子或女儿代替。
其中当然会有一些不可少的情节,当先生叫家里人哭的时候,就会有一些女儿在旁边大声的哭出来,并且要边唱边哭,唱了一段然后哭,先生叫停,然后继续围着棺材转,等先生叫散花,就有一群人在另外一间房间对对子。
对对子就是说对联,这是一个最好玩的极端,上一点年纪的喝着点小酒,你出上联,有人对下联,对完先生敲一阵锣,又叫再散花,又有人出上联,对下联,有时候有些人会说一些糊弄人的,然后下联的也当仁不让换回去,惹大家一阵欢笑。假如人多,一个家祭下两三个小时,假如少,就个把小时,那些披麻戴孝的人走到脚疼,跪到脚疼,还要继续走,走完吃衣禄饭,就是用来祭祀死者的饭,给家里人吃,寓意是以后衣食无愁。
葬人的前一天,下外祭,就是死者的女儿,侄女什么的,也是围着棺材转,也是把昨天的事做过一遍,第二天就抬死者上山,准备下葬,下葬也有讲究,一群人抬着棺材去葬的地方,有两根棍子,都有人争着要,那个拿回来放在关牲口的地方,我家当然也有。然后是抬到葬的地基里面,要开棺,看死者最后一眼,用几尺的白布让人拉着放在棺材上方,怕人的影子落在棺材里,假如影子落在里面,这个人也就和死人差不多了。
先生在上面一方诵经一段时间,死者的孝子,孝女些跪在棺材前,先生向天上撒一些粮食,有玉米,红豆,小麦什么的,让人牵着孝子们的衣服,接着的就是自己的,说拿回去喂鸡,或者种这些会收成好。
接下来就要移动棺材的方位,棺材底要正对对面的某一个山包才好,先生会用一根线栓着石头看,看好了就说好,就再整理一遍死人,将死人的叛脚梭解开。叛脚绳不解开,死人的魂魄就离不开棺材,就不能投胎做人。解开叛脚绳以后,盖上棺材盖就动土,将死人埋了。
就在张家老头死后,将它装入棺材守夜的时候有人看见棺材动了动,以为是幻觉就没有管,第二天又动了动,看到的人把情况告诉了幺老爷,一般人肯定不敢打开棺材,里面是死人,要是打开棺材,突然死者跳出来肯定吓个半死。
幺老爷也不打开棺材,而是准备好了做法的东西,就上去开始诵经起来,只是看见他表情时而紧张,时而又恢复平静,汗水在一颗一颗的淌,终于幺老爷下来,
说“这个东西我暂时困住他,以后我震不住他,怕在人多的时候来闹事,还是请一个道行更深的人来。”
周围的人也是惊恐的点了点头,那这个人是谁,当然是后山的守林老人,但是老人在后山的森林里,谁都不知道他的住处,只要我,于是就让人叫我去,我爸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
最后因为是村子的关系,我爸就让我去了,其实我很想去,我也见老人了。晚上当然不能去,夜里的森林更危险,所以只好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早上,太阳刚过地平线,我就出发了,看着大家送我的眼神,我觉得自己像肩负着整个村子的生存危机,能帮他们,能帮这个村子。
还是一路的野花,一路的野草,阳光不骄不躁,只是我却无心思逗留观赏,一路匆匆步伐,直接进入森林,往老人的住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