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洛阳。朱儁、皇甫嵩、卢植三位钦命中郎将正商议如何分配兵员。汉帝国的正规常备武装力量由北军五营、州郡兵、边军三部分组成;此外这次为应对黄巾,又在京师洛阳周边的郡县紧急征募了大量兵员,加上各地的义勇、招募,及三河骑士,全部可动用兵力共计6万余人。三人之中,朱儁、卢植都曾成功镇压地方叛乱。朱儁不但参与镇压过会稽郡的叛乱,更是独自平定交州大叛乱的大功臣,经验最多、功劳最大。因此根本未把卢、皇甫二人放在眼里。“卢植不过吓唬过九江郡的几个小蛮夷(卢植作为九江太守平定郡内蛮族叛乱时,采用镇压、抚慰两手,叛乱很快得以平息),算不得什么。”“至于皇甫嵩,虽为将门世家,不过一张白帛,不提也罢;只会学士人在朝堂上发些宏论博取名誉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了,要是没有他,此次军征的保障也不会这么充分。”朱儁寻思着。三人中就属自己的分量最重,因此最有资格主导兵力兵员分配。可毕竟名义上三人同级,都是方面军的总指挥,又都各自持有代表皇帝的节。朱儁假装谦让,皇甫嵩则完全礼让请他主持,卢植也说:“军情紧急,朱大人怎么想就请尽管分配,我二人愿听从安排。”皇甫嵩也点头称是。朱儁这才收起客气,“精心”做出分配,方案自然最大有利于自己。北军五营校士共4000人,朱儁将他们分散成三份;又将征募分散成两份;最终定下三人的分配份额。朱儁3万人=五校2000人+各地招募8000人(含孙坚部在内)+征募20000人(来自三辅地区、颍川、汝南郡);卢植2万人=五校1000人+州郡兵10000人+宗员边军9000人;皇甫嵩1万人=五校1000人+三河骑士6000人+招募3000人(来自弘农郡、并州)为抢头功,朱儁将离京师最近、最先招募到位的三辅地区(京兆、左冯翊、右扶风郡,今陕西关中一带)、颍川、汝南郡的兵员都划归自己,以便立即开拔。而配给卢植的主要是各地抽调的州郡兵和宗员的边军,组成庞杂,并不利于指挥、协同。只留下从弘农郡(今河南西部、陕西东南部)及遥远的并州招募到的3000人给皇甫嵩。另外因为三河骑士组队慢,皇甫嵩只能后行。总兵力上朱儁最多,又有最高比例的五校精锐,和包括自己亲信的孙坚在内的义勇军。朱儁觉得自己已是胜券在握了。“两位大人可有异议?”朱儁翻着高高的眉骨下深陷眼窝中的眼睛问。“愿从大人安排。”卢、皇甫二人答道。朱儁拜别二人,得意地扬长而去。卢植起身,拍拍皇甫嵩的肩膀,“义真,兵……少了点,全靠自己了,好自为之。”皇甫嵩笑道:“多谢卢大人关怀,自古用兵贵精不贵多,嵩虽不才,定不负朝廷重托。也请老大人戎马倥偬之际多多保重。”“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四月。朱儁领三万大军先行。旌旗招展,直向颍川一带而来。三万大军行军中。精锐大军在手,又占先机,朱儁信心满满,仿佛已经看到了朝廷的高官厚爵在向自己招手。“将军,前方靠近颍川一带了,是否先派出斥候前往探查敌军虚实?”朱儁的美思被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朱儁侧过头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身高八尺,面容严肃,一副凛凛然不可侵犯之样,正是朝廷指派的自己此次出征随行的护军司马傅燮。傅燮字南容,少年时师从当朝太尉,后被举为孝廉入仕;其人有学识、见识,行事干练、尽力,为人忠直、奉公。“‘敌——军’?他们也配称为‘敌手’?算得上是‘军’?不过又是一群叛匪,仅仅是人数多一些罢了。”朱儁心想,“凭我手里的这三万大军,不在话下——建功立业就在眼前。”
“南容过于谨慎了。”朱儁称傅燮的字,并不表示亲近,只是看重他的学识、身份。“想那不过是一群草寇,乌合之众,怎抵朝廷劲旅?何况我亲提三万大军在此,直杀过去,一鼓作气,势必踏平。”“将军岂忘却,当年您在交州讨剿叛贼,兵未至,先遣人察看虚实,然后一齐进军,遂大破贼众。现今黄巾势大,数十万之众,席卷八州;不同以往掳掠小贼,其志在推翻汉室;且太平道邪教蛊惑之众,狂热异常——切不可轻敌,望将军慎之。”说着傅燮于马上朝朱儁抱拳深深作了一揖,恳切请求主帅慎重考虑。傅燮提的正是自己当年在交州镇叛的情形,朱儁的思绪回到六年前,没错,当时自己率领征调的七郡士卒,到州界后,不急于进兵,先侦察各处虚实,其后再各路人马一齐出动,一举斩杀了叛贼首领,逼降几万人众,旬月之间便平定了叛乱。以功受封都亭侯,食邑1500户,赏赐黄金50斤。可惜,朱儁只记得成功的结果,却不愿回顾事情的过程。至于什么教徒、狂热,那更是玄而又玄的东西,朱儁根本不愿意去想。而想到封侯与赏赐,又大大刺激了他的功利之心,让他更加躁动。用最短的时间去搏求最大的胜利,这是朱儁的宗旨和最高信条。想到这里,朱儁急于行动,对傅燮不容置辩地说道:“兵贵神速,傅司马提醒的是。”傅燮嘴唇张起,还要说些什么,朱儁大声说道:“传令,全军火速向前推进!”傅燮无奈,只得回马奔向后军,约束队伍整好军备,以便急行军。三万大军浩浩荡荡,风风火火向颍川一带杀来。他们并不知道,将要落入黄巾军的口袋。颍川为平原,一马平川之地。颍川治所阳翟(今河南禹州),东南距京师洛阳仅300余里,骑马两日便到。阳翟城南有座小山——三峰山,因三个山峰相连而得名,山上北望,周遭尽收眼底。此时山顶,正有两人和当地官吏、民众一起避乱于此,他们是族兄弟,14岁的少年——郭嘉与20岁的族兄郭图。“官军来了!官军来了!”不知道是谁眼尖,发现了官军到来。人群立刻哄动起来,嘈嘈杂杂,纷纷望山下观瞧。在山顶俯看着远处随滚滚烟尘而来的官军,两兄弟不禁交流起对战事的看法。郭图第一次看见汉家官军,只见旌旗蔽日,衣甲鲜明,刀枪射目,煞是威武,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光中流露出惊艳与羡煞的神情,不住啧啧称奇,一边问身边冷冷凝视,一言不发的郭嘉:“嘉弟,你看这仗哪方会赢呢?”“兄长觉得呢?”郭嘉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声音清亮悦耳,却透着一股冰澈之气。“以愚兄看嘛,自然是官军啦。你看这衣甲、这军容、这武备,这……”。“我看这批官军必败。”郭嘉打断郭图的念叨,用断然的语气说道。“这怎么可能?”郭图侧过头,睁大眼睛看着郭嘉,大感疑惑不解。“兄长没有看到那面主帅大旗么?”郭嘉盯着远处一面硕大的旌旗说道,上面金线缠绕,正是主帅旗,绣着一个斗大的“朱”字。郭图光顾看大军整体的军容气势,这个最关键点却忽略了。“‘朱’?是谁呢?士林之中不曾听闻呀?”郭氏家族是颍川的士族,对于天下士人的基本情况都很了解。“必是朱儁无疑。”郭嘉说道,“此人乃商贾之家出身,孤母以贩卖缯布为业,其人不承家业,一心谋求于仕途发迹,曾将母亲全部布帛私下赠人,博得名声,为县长所称奇,因此推荐太守,任职郡中。后被举为孝廉,升为兰陵县令,有干才,为朝廷所知。后交州贼起,攻破郡县,朱儁被拜为交州刺史,领兵进击镇压,击杀贼首,降者数万,旬月之间平定。察此人的出身、事迹,算来也是大汉朝臣中的异类了。”郭嘉对朱儁的背景情况了如指掌。“商人出身,难怪愚兄没有听说过。”士、农、工、商,社会四大阶层,商贾之人排在最末,即便富裕,也一向为世人所轻,在居于顶端的士人眼里更是如此。不过既然讨论的是军事问题,郭图还是感到不解,“嘉弟,既然按你所说,此人有成功镇叛经历,战果辉煌,功勋显赫,现在又大军如此盛大,岂有不胜之理呢?”“咳咳”,郭嘉清了清嗓子,“公则(郭图的字)兄,这些固然很重要,而且是优势。但能否成其事关键还在其人——我观朱儁此人,虽不治产业,却仍摆脱不了家庭熏陶之思维、习气。其人志在功名,急功好利,难免毛躁、轻进;做事只重结果,成功后则沾沾自喜,骄傲自负,不加分析总结,下次难免生搬硬套。现在黄巾势大,人数众多;太平道处心积虑数十数年准备,志在夺取汉家江山;左道荧惑人心,使教徒不惧生死,甚至甘心愿意以为教义捐躯为荣——这些岂是向往一般毛贼可比的?!”“以嘉观之,朱儁此役必败!”郭嘉论断道。“嘉弟,小小年纪你怎么对这些情况知晓得如此详细?”“贤兄只知道终日埋首道德文章。颍川地处京畿周边,愚弟经常读书之余,无事远游,与那些出京入京的官员攀谈,故而逐渐积累。”郭图对郭嘉的判断、结论仍然将信将疑,但听了这位尚是少年的族弟对人、对形势的分析,对他表现出的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透彻,却暗暗称奇。颍川一带的黄巾军统领正是张角驾下八大弟子中的第四大弟子——“艮”字号“上使”、大方波才。波才本豫州农家出身,流落颍川集市打铁为生,身壮力猛,见过世面,因替一军官修补兵器,军官不给钱,波才一气之下打死军官,逃亡在外。偶然听到张角布道,倾心向往,潜心修行,极为虔诚,坦率、实诚,特别敢于任事,因此逐渐得到张角信爱,后专司豫州传教,同时秘密以军事组织教徒。波才不仅是极为狂热的信徒,更为人悍勇、顽强、身先士卒,得教众拥戴与忠心。太平道在豫州共分5个大方,计有5万余男女教徒,连同家属不下30万人之众。“波才上使,苍家大军就要杀到,如何应对?”黄巾军太平道教徒之间,上下间直接称呼名字,为的是彰显平等。说话的是女侍从官叶萝,她面容清秀,高高的个子,身姿曼秀,戴着两只大圈耳环,一头浓密卷曲的棕黑色秀发,扎着黄巾,别有一番韵味。作为副官角色,她以其女性的细致来弥补波才的粗线条。“哼。”波才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气息透着沉重的力量感。“这群狗东西贪财好利,又从来看不起我等小民。我早有打算:我军先给他们点甜头,让他们追逐,队形必乱。这时候我们凭着人多再一起围攻。”“好,我就传令,教作准备。”另一男传令官涂班下去准备安排。涂班严谨而勤快,还有见识,经常被交代各种其他任务,均完成出色。……却说朱儁大军急行军中,前方队伍突然停住。朱儁大怒,正要发作。只见走在最前的几名士卒正奔跑着朝自己而来,跑到近前:“报告将军,前方官道发现一股贼军。”朱儁大喜,终于看见了目标,下令:“全军急速靠上去。”“且慢。”原来见前军突然停住,后面的傅燮也急忙骑马赶来,正听见士卒所言,忙阻拦道:“将军且慢。”傅燮仔细询问那几个军兵:“此股贼军人数有多少?是否列阵?状态为何?”面对作为下属的傅燮的“阻挠”,朱儁有些懊恼,当他听到“列阵”二字,更是心中不禁冷笑道:“一群乡巴佬,也会列阵么?”军兵答道:“约计2000余人,无列阵,赶着牛羊,或怀揣或身背着财物,像是刚刚掠夺完城邑归来……”“哼。”这下朱儁笑出声来,道:“这群贼人必是刚掠夺完财物,正在回山寨途中。全部扑上去,必然直捣大营,大功可立成!”“有无发现其他股贼军如此这般情况?”傅燮追问道。“无有,只发现这一股这样。”“将军,这其中恐怕有诈。贼军如是掠夺,不会只有这一小股出没。想是设下埋伏,故意引诱我军。”“这群庄稼汉也会有这个脑筋么?!似如此队伍,就是有千军万马又有何惧哉!”朱儁满不在乎,“傅司马太过虑了。”“传我的命令,全军急速赶上这股贼军。切不可放过!”大军得令,立刻前赶。“将军慎重,这些是国家的军队。”朱儁充耳不闻,只顾催促着队伍加快速度。朱儁大军,居于中军的是五校,前军是颍川,后军是汝南等郡就近新征募之兵,队尾的是孙坚等人所在的各路招募军。五校的军士就在朱儁的身旁,听到情况,互相嘀咕道:绝不能让前军抢了这头功。五营校士人数不多,却是是骄傲的京畿卫戍军,荣誉第一,他们暗自互相传话:发现贼军后一定要抢先冲上去。前军的颍川新征募军,看到了那股黄巾军。在自己家乡,怎么看都觉得那些牛羊、财物是自家的东西。进入攻击距离后他们立刻冲了上来;五营校士也在与此同时冲上前来。前军和中军都往前抢先,队形顿时大乱。这2000黄巾军见官军冲杀上来,立刻抛掉身上的财物、撇下赶着的牛羊,纷纷往官道两旁的大片树林里奔逃。官军一片混乱,抢财物的、往前继续追杀的,中军和前军搅在一起,你拥我挤,互不相让,混乱不堪。此时,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接着,不计其数的黄巾军,头裹黄巾,喊着口号,如满出的黄沙一般,从两边的树林杀出,向官军铺面围拢过来。他们或三人一伙,或五人一群,用锄头、耙子、长矛等农具和兵器,一起朝眼前的官兵扑杀。五营校士中越骑营的轻骑兵首被其冲。只见黄巾军中一人用耙子拦住战马,一人用长矛击杀马上的骑兵,其他三人同时用锄头协杀。骑兵难以招架,跌下马来,被当场击杀。五营校士毕竟受过训练,经验丰富。屯骑营的重骑兵见此情景,纷纷聚拢过来,五骑并排成一组,一起朝徒步的黄巾战士全力冲来,将他们冲散,正要撵杀。突然,十数个特别打制的巨大铁球,带着火焰,重重地撞击过来,骑队难以躲闪,被冲撞得人仰马翻。黄巾军源源不绝,从四周不断围拢过来,射声营的校士见状,面朝外排成里外两层圈阵,开始放箭。外层放箭的同时,里层蹲下身准备,外层箭放完后,蹲下身,里层起身立即再射,就这样交替连续不停地放箭。黄巾军没有见识过这种战术,冲在最前的纷纷应弦倒下,看到自己的教友兄弟惨死,后面的人将暴怒转化为力量,不顾一切地嘶喊着冲了上来。不停的射击对箭支消耗极大,尽管杀伤甚多,但毕竟黄巾军人数实在太多,很快就冲过了弓箭的有效射程。射手们旋即被四面狂怒的黄色所吞噬……黄巾军冲到眼前,短兵相接。朱儁骑着马,夹杂在各自为战的步兵堆里,一片混杀。黄巾军怎会放过这个当大官的,纷纷朝他冲来,朱儁陷入重围。在这危急时刻,忽听一声大喝“休得猖狂!”,朱儁和黄巾军都抬眼观瞧,见一将挺身而出,身高八尺,双目大睁,神光四射,怒发冲冠,凛凛然不可侵犯,黄巾军竟然一时被震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傅燮,傅燮趁黄巾军愣神之际,拍马舞刀,一边大声呵斥,一边左冲右突。见来将如此神勇,黄巾军两将一齐杀出,正是从卜巳处投奔波才的张伯、梁仲宁。二人一起夹击傅燮。傅燮毫不畏惧,抖擞精神,独战二将。傅燮是凉州人,骑术甚佳,一边纵马与两人周旋,占据有利位置,一边奋力拼杀,越战越勇。两人不料傅燮竟如此难缠,逐渐力怯。傅燮看到露出破绽,一刀将梁仲宁斩于马下。张伯大惊,拍马而逃,被傅燮赶上,又是一刀结果了。傅燮杀入重围,舍身死战,救出朱儁,杀出一个豁口突围而出。此战从早晨一直杀到黄昏。长久压抑的不满、仇恨,与对天国的热望混在一起,让本就人多的黄巾军更是人人变成了狂暴无前的战士。朱儁的官军支撑不住,完败,被杀得不足一万人。“将军,撤吧。”傅燮说。“唉……”朱儁已说不出话。“来时我留意了,万一有失,可向北退却,可保万一。”“好吧,事到如今……快来人!……传令……”“哦。”朱儁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我的节,陛下赐给我的节,还在车里……”“都什么时候了……将军,来不及了……那不过只是个形式。”朱儁还要往回,傅燮一把把他搡过来。朱儁凄惶地扫了一眼尸横遍野的战场,“我,我一定会回来的。”首战不利,朝廷钦派官军只得朝北撤退。而在队尾的孙坚等招募军还未来得及出阵,就被兵败如山倒的大军一起裹挟着被迫撤离战场了。经过一天的奋战厮杀,黄昏时分,黄巾军已是疲乏不堪。他们也不追赶,开始打扫战场,这时无数量大车、小车从林中开出,黄巾的家属、妇女老幼齐出,开始将衣甲、兵器等各种物品从战死的官军身上剥离、装车。“三叔,那些大鼓要不要?”一个黄巾孩童额头绑着黄布条,指着官军抛下的战鼓说道。“又大又笨的,有啥用,不要。”几个黄巾少年在一辆残破的车中,搜出了那支皇帝御赐、代表天子全权授权、身份无比尊贵的御节。“诶,这是什么呀?没见过,还挺好看的。”一旁的大人一把夺过在手,把玩着说:“这都不懂,这不就是……用来赶车的嘛。”夕阳下,黄巾军坐着大车小车,满载着战利品,用御节赶着车,唱着悠悠的牧歌返回营寨,不像发生过战斗,倒像是经过一天辛苦的劳作带着疲惫与惬意回家与亲人团聚。官军惨败的消息传到附近的三峰山,郭图在震惊之余,深深佩服郭嘉的卓见。“贤弟啊,愚兄佩服、佩服呀。”“乱世,才刚开始。”郭嘉目视远方,轻轻说了一句。三峰山上呼呼风起,天空云流激荡。“你说什么?我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