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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情深处只羡鸳鸯伴(4)

时间匆匆,已是立夏日。花园里,绿荫浓密,百花争艳,置之其中,无处不感受到大自然强大的旺盛生命力,人也变得乐观爽朗起来。江采苹一早就坐在一棵大树下看书,这天掖庭宫里所有习舞习乐宫女放假一天,同庆夏天到来。她想不到古代对立夏如此看重,只是身处宫中,这难得的一天休息日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在花园中度过罢了。

江采苹看的累了,抬起头放眼望去,草地上,池塘边,已聚集着三三两两的宫女,有一起观鱼玩乐的,有一起坐着聊天的。唉!在一生中最美好的豆蔻年华却如一只只金丝鸟儿被关在笼子里。表面的无忧、欢乐掩饰着内心背井离乡的寂寞与失去珍贵自由的彷徨!

若生来就在宫中还好些,只是自小出生的年代就是讲究自由的社会,如果一辈子都在这深宫里,自己会不会疯了?!江采苹想着,幸而还有两年的时间,李玙就会把她接出宫!自己何必去杞人忧天呢!她对自己摇了摇头,又低下头看起书来。

小雁正在草地上与其她好些宫女一起斗花为乐,斗了一阵子,大家把园里能采到的花都说了个遍,均觉无趣起来。大家坐在草地上聊了一阵,最后决定去荡秋千。小雁正起身准备跟着众人一起去,忽遥遥望见江采苹正自一个人孤零零的低头看书,心念一动,对同伴们说:“你们先去吧,我马上就来!”宫女小怜和她最是要好,笑道:“快点啊,来得晚可没你份啦!”小雁笑着答应了。

小雁走到江采苹身前,在她书本上投下一个厚厚的倒影,江采苹抬头看见是小雁,说:“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呢!你不去玩乐,来我这里作什么呀?”小雁道:“还说我呢!看了这么久的书不累么?!一个人也没劲的很,不如与我去荡秋千吧,我们有好多人一起玩呢!”

江采苹道:“算了吧,那么多人我就不去凑热闹了!”除了小雁、李玙、李璘等熟悉的人,她一向喜欢的是一人静静独处。看书、写字、练舞,这种方式更让人觉得身心放松与舒适,因为不必打起精神来敷衍人。这也是她一贯的弱点,若不了解她,还以为她清高孤僻。

小雁道:“采苹,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换以前,这么个好天气,怕一时三刻也坐不住呢!”没等江采苹反应过来,就一手抢过她的书,一手去拉她。小雁力气很大,江采苹没法抵抗,直接被她从草地上拉起来,脚下踉跄就跟着她向前行去。

江采苹边走边道:“你怎么说风就是风呀!”小雁道:“去玩吧,我准保让你乐疯掉!”

来到花园角落,七八个宫女已经轮流着玩起了秋千。一串串笑声回荡在湿润的空气中,成片成团,到处都是活力与青春的气息!江采苹不由被这种无拘无束的快乐气氛所感染。

一个宫女从秋千架上下来,小雁忙让江采苹坐上去,她站到秋千架后帮忙推。秋千来回摆动,还有划下的是她们如银铃般的笑声。其她宫女觉得好玩,小怜首先哄上去,随后其他三四个也跟着她,七手八脚嘻嘻哈哈的凑热闹一起推。

秋千越荡越高,小雁问:“采苹,害怕吗?”江采苹道:“一点也不怕,舒服着呢!”心里只觉非常刺激,像回到了现代乘坐海盗船,似是要把平日压抑着的拘谨一扫而空。

小雁笑道:“采苹,刚还以为你变了呢,原来玩起来还是一样的疯!”

在荡到最高处的时候,江采苹突然看见了墙外的世界,好像是一条宽宽的街道,心里一热,这还是第一次瞧见宫外的世界呢!只可惜没看得仔细。她兴奋的叫道:“我看到外面了,你们再推高一点,让我看清楚一点啊!”

小雁和其她宫女更加用力的推起来,秋千荡得好高好高。江采苹忽然有些控制不住秋千了,一瞬间头晕目眩,抓着绳子的手全是汗水,心脏跳到喉咙口,笑容凝结在脸上,她向小雁喊道:“不要推了!”

小雁听到,马上放下绳子。其她几个宫女却还在嘻笑着,还想继续推。“别推了!”小雁急喊,她已看见江采苹在空中摇摇欲坠。

不料一旁的小怜,顽皮的闪过身拉住秋千用尽全力向高处一推,嘴里还笑道:“给你一下厉害的!”

江采苹胸口本就难受似翻江倒海,只想下来大呕一通,眼睛愈来愈模糊,看出来的东西都是重重叠叠。忽然又被小怜这样用力一推,只觉身体失去平衡,两手再也无力,一下子滑脱绳索,身体从荡到高空的秋千上摔落下来。

边上一群宫女的尖叫声,好熟悉的一幕,好像历史又在重演。江采苹脑中竟然异常清晰:今天肯定要被摔死了!闭上眼睛等着那痛楚的死亡一刻,却发现自己已被人接住抱在怀里。她定了定神,第一个念头竟是:自己没有死!松了口气,强睁开眼睛,原来抱住自己的是李璘!脑中一下子竟反应不过来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璘也是刚刚来到,他在屋里没有找到江采苹,知道她必定在园里,一路上就找寻过来。远远的听见她们的笑声,看到她坐在秋千架上,迎风荡漾,脸上焕发着光彩,浑身都充斥着快乐!才走近却一下子出了变故,脑子都来不及想什么,好像是一种本能,他就冲上前去接住了她,心中庆幸来得及时,若晚来片刻,后果不堪设想,要是采苹这次又出事情,三哥必定会崩溃!。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江采苹,脸色苍白,神情惨淡,想是惊吓未定。心中一阵怜惜,轻声问道:“采苹,你没事吧?”

江采苹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头有些晕。”其她的宫女一看是永王,都跪倒在地。小怜吓得脸上变色,她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好玩,哪想到采苹会支撑不了掉下来,差点闯下大祸!

李璘看向一众宫女,眉头渐渐紧琐,神情严峻。江采苹知道他心中怒火涌起,忙道:“我让她们推的,而且是我自己力气小没抓住绳子掉下来,不关她们的事情!”

李璘叹了口气,这就是采苹的性子,转头对地上的宫女说:“你们都起来吧。”他想既然采苹这样说,也不便再处罚这些宫女,省得让采苹为难,毕竟她还要在这里生活几年。众宫女颤颤巍巍的立起身来,犹自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江采苹回过神来,想到自己还在李璘怀中,脸上不禁涨得通红,低声对李璘说:“快放我下来!”边挣扎着就要下来。

李璘忙就势放下江采苹,心中还有些担心,问道:“采苹,头晕好些了吗?”江采苹给他一个无邪的笑容,说:“放下心吧,我已经很好了!”

小雁也急忙赶上前扶住江采苹,低声道:“采苹,都怪我!害你差点摔下来!”江采苹摇摇头,想着得让这件事情赶快过去,否则被李玙知道真怕要没完没了,微笑着道:“别再这样说了,我真的很难为情,害你们受委屈!”

“采苹!”小雁又想说下去,这件事情她确实有责任,都无法回想刚刚危险的一刻,心中犹自余悸未平。

江采苹打住她,用恳求的声音:“好啦!小雁。”小雁看看江采苹,后者正对她展开一个甜甜的笑容,她不由也相视一笑。

江采苹转头问向李璘:“你怎么会来啊?宫里不是有仪式要举办吗?”她知道今天兴庆宫里由唐明皇带领众多皇室子弟及大臣,举办着隆重的迎夏仪式。

刚刚只顾担心江采苹的安危,李璘也没想到其他,此时不由定睛看向她。只见采苹一身鹅黄色绸衫,乌黑的头发似瀑布般柔顺的披着,在头顶挑了一小束,用一根同色丝带随意挽住,衬得整个人清爽干净,肤色犹如透明一般,更兼巧笑嫣然,娇俏玲珑。李璘一瞬间怔在当地,作声不得,美人如玉,倾国倾城!如处于暗室的明珠,悬挂于夜空的皓月,光彩照人!李璘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似是有一只小手,正不动声色的慢慢拭去环绕在心上的层层保护膜,密藏于心底的柔情渐渐清晰明白!

李璘只觉得喉咙干干的,心中一惊,自己怎会有这种不安份的想法!采苹是他未来的嫂子啊!打小三哥就对自己疼爱有加,心里痛恨起自己,忽的握起拳头朝自己额头就是一记。心中暗骂自己:不是人!

江采苹正等着李璘说话,忽看到他如此,觉得好生奇怪,忙问他:“你怎么了?干嘛要打自己啊!”

李璘惊醒,咳嗽一声,想掩盖自己的失态,脸上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来不及细想就道:“我刚刚感觉额头上有一只蚊子啊,叮得痒痒的!”江采苹疑惑的说:“有蚊子吗?!”现在这个天气也不至于热到有蚊子啊,转头对小雁求证,小雁抿嘴笑着摇摇头。

李璘大声道:“当然有啊,你刚刚没有注意所以没看到!”江采苹低声咕哝着道:“有就有呗,干吗这样大声啊!真是小孩子脾气!”

李璘一听,马上跳起来,说:“什么小孩子!?”伸手轻轻拍拍江采苹的头,道:“你比我还小两岁呢,认识三哥才多久,就也学他说出这么个话来?”

江采苹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还请王爷原谅奴婢则个!”边大笑着做了个跪请姿式。李璘也自笑了。

江采苹提醒他:“你还没回答我呢?”她心里挂念着李玙怎么没来。李璘道:“说起来,今天你还真要谢谢三哥!他心急催我赶来看你,现在瞧来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说不定呢!”

这几句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江采苹横了他一眼,问:“然后呢?”李璘道:“三哥说你今天放一天假,天气又这般好,怕你待在屋中无趣,早早就准备好了风筝。本想待宫中迎夏仪式完成后过来,不料却又被父皇留住怕一时三刻还走不开,就令我赶来带你去放风筝。”

“哦。”江采苹有些失望,不知何时,她心中对李玙有了浓浓的牵挂,只要好几天他不来看她,她就会想他。

“不开心了?”李璘问她,看到她的脸色暗淡下来,也能料想到是因为站在这里的是他,而不是三哥,心中竟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楚。

“没有啊!”江采苹忙掩饰着,迅速展开一个笑容,说道:“怎会?你知道我一向喜爱放风筝的?”她看了看李璘手中,并无风筝,又问他:“既然带我放风筝,那风筝在哪呢?”

李璘道:“早就准备好了!”他朝站在远处一棵大树下听命的小太监方华招了招手,方华快跑上前,手里递上一只炫丽风筝。

李璘接过来顺手把见筝给江采苹,江采苹一看,“哇!”,她兴奋的尖叫起来,这是一只长长的大蜈蚣,全部展开估计有近十米,她还从没有放过这么大的风筝呢!这太有挑战性了!她看向小雁,还有一众宫女,说道:“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啊!”

其她宫女脸上也都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若不是碍着李璘早就一哄而上了,现在听江采苹这要样一说,全都聚陇过来在草地上欢喜雀跃的摆弄风筝。

李璘笑着摇头:一个风筝就乐成这样!他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应该说是欣赏着人群中的江采苹,她神采飞扬,脸上挂着的是动人的笑容,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他的嘴角也不禁浮起笑意。他想:肯定是因为采苹长得实在太好看,她的美是很多男人都无法抗拒的,而他也只是其中一个罢了!他松了口气,绝不愿自己是忘恩负义没良心的人!他对自己发誓:那份不知不觉浮现出水面的柔情就让她绑上一块沉重的大石,永远只能沉在河底深处,秘密藏于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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