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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见

“娘,今年是什么年头?”周不疑突然想到了这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刘备入荆州,那是建安六年的事情,也就是公元201年,刘备被曹操从汝南赶到了荆州;而今年是哪一年?不会是建安十三年吧?不对呀,建安十三年就是史书记载自己死去的年份,但是现在自己还活着,还在荆州,而且自己这副身体很明显才六七岁的样子,跟史实不符。

“傻孩子,病糊涂了吧?今年是建安八年(203),前段时间曹操还引兵想攻击荆州,但是后来没有打起来,你忘了?这还是你和娘说的,你说啊,曹操后方未平,岂会行南北开战之兵家大忌之举?你忘了吗?”张氏一脸慈爱的看着周不疑,周不疑一愣,大脑中随即蹦出了这样的一个片段。

建安八年秋八月,曹操大军压境,击刘表军,且大有南下之意;荆州人人自危,恐慌不安,唯恐曹操行徐州屠城之举,遂乱作一团,时恰逢父丧,周府亦是乱作一团,当时周不疑就站了出来,说了那句话,安定了周府,也顺带着安定了荆南四郡;虽然仍有疑虑,但是随后的事实证明,周不疑是对的,曹操并没有兵犯荆州,只是驻足豫州南部;自此,周不疑就被乡人称为是小神童。

而现在大雪纷飞,想来应该是冬天了,看来现在离赤壁之战的爆发还有大约五年的时间,看来时间还是比较充足的,要和曹操斗,自己可是不行的,刘备加上关张赵也不够,得有真正的谋士,比如徐庶诸葛亮和庞统等等;算了,反正还有好几年,就算自己不出现,这些人也还是会来到刘备的身边,历史的惯性可是很强大的。

“夫人,前面就是新野城了,我们已经到了。”外面传来了一个老年男人的声音,周不疑记得,那是管家周福;“哦,福伯,你认不认得刘皇叔的府上?”张氏问道,福伯答道:“当初老奴和老爷来新野的时候去过,老奴还记得。”张氏点点头:“那就去吧。”回过身,张氏对周不疑说道:“文直,马上就到新野城了,你出来穿点儿衣服,活动活动,外边儿很冷的。”

周不疑点了点头,不过他现在就想出去了,他很想看看,没有收到工业化污染的纯生态古代的环境是怎么样的:“娘,孩儿想现在就去外边儿看看。”张氏说道:“外边儿的雪下得很大,又很冷,你的病又刚刚好,要是……”周不疑笑着打断了张氏的话:“娘,孩儿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么会连这样一点儿冷都受不住呢?要是连这样一点儿冷都受不住,孩儿还谈何建功立业?”

张氏一愣,这个天赋异禀的孩儿从小就与众不同,没少让自己操心,可是,这话说的一点儿错也没有,男儿就该在外摸爬滚打,历练历练,总是窝在家中能有什么出息?“唉!你从小就不让娘省心,来,把这个锦袍披上。”张氏说着就拿出了一领很装饰很华丽又很厚的锦袍。

周不疑前世不喜欢这些装饰华丽的物品,这和他的出身贫寒有关,可是现在,面对着母亲温柔的笑容,他怎么可以拒绝?于是他乖乖的穿上了厚厚的棉袄,然后披上了锦袍,带上了锦帽;果然,这软绵绵的锦袍穿在身上就是暖和;张氏也披上了锦袍,然后拉开了挡帘:“福伯,文直要出来看看,把车停一下。”福伯闻声道:“是,夫人,停车。”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周不疑慢慢地站了起来,顿时感到腰酸背痛,唉,这幅身子骨还真是羸弱啊!

不过也难怪,古代的读书人为了做官都是闷在家里读书,严重缺乏锻炼,又加上这个时代人们对于医学的不尊重和不重视,加上医疗条件的落后,所以人们的身体自然也就不好,小小的划伤和感冒就足以要了一个彪形大汉的命;偶尔出现一个杰出的医生,比如华佗,比如张仲景,那也是凤毛麟角不受重视,他们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和整个时代抗衡呢?不过这一下周不疑倒是有了一个想法,就是关于医学方面的想法。

现在谈这些还早了些,等大事既定再谈也不迟,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领略一下公元二世纪古代中国南方的雪景;雪景自古以来就是文人雅士们非常欣赏和喜爱的景色,各种各样的诗文层出不穷,周不疑最喜欢的,还是鲁迅先生的《雪》;文章里,鲁迅先生抒发了自己对于江南的雪的喜爱: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深黄的磬口的蜡梅花,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

前世小的时候,每到寒冬,天降大雪,周不疑都会和父亲母亲一起在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那快乐的时光,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而身处于汉末的冬天,这雪,依旧是那般的滋润美艳,漫天飘舞着跃动的白色的小精灵,落在自己的头上、身上还有手上,周不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和父亲母亲一齐堆雪人打雪仗的时候,欢声笑语,仿佛又出现在他的耳边,那熟悉的身影,仿佛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擦了擦模糊了的双眼,周不疑回归了现实,这里不是过去,过去是回不去的,一味的回忆又有什么用?徒增伤感而已,人不能活在过去,而要活在当下,展望未来;汉末,虽然波澜壮阔,却是建立在数百万乃至更多的汉人的尸体上的,手足相残的事情,周不疑是在也不愿意看到了;望望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虽是漂亮,却也略显单调,新野城外本就是荒芜一片,没有绿树鲜花;自然也就无法寻到更加有趣的景色,周不疑感到了无趣,于是就看向了不远处那巍峨古朴的新野城。

新野,历史悠久,文化灿烂,古称贵地。她北依宛洛、南接荆襄,西临秦陇,东通宁沪,沃野百里,八水竞流,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自古有“南北孔道,中州屏障”之称。新野,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位于河南省西南部,南襄盆地中心,号称“百里平川”,北接河南省次中心城市南阳市,南与湖北省省域副中心城市襄阳市接壤,是三国历史文化名城。新石器时代晚期形成部落,西汉初年置县。这块富庶美丽的土地,造就了邓禹(光武帝麾下云台二十八将之首)、庚信、岑参、阴丽华(汉光武帝刘秀之妻)等历史文化名人。三请诸葛、火烧新野等三国故事使新野声名远播,闻名遐迩。

而这个时代的新野城,由于地处荆北,是抗击曹操侵略的一线,所以在刘备还未来时就被建设的颇为雄壮,而刘备引残兵败将来的时候,刘表就把这样一块战略要地交给了刘备做安身立命之所,并且“益其兵,资其粮草”,刘备就带领着关张赵三员大将和一批幕僚居于此地;与演艺不符的是,演义中刘备受刘表牵制,困居新野长达八年,但是事实是,刘备在投奔刘表的第二年就出兵北上,在徐庶的帮助下,破夏侯惇、于禁于博望,三国演义里把这一功绩算在了诸葛亮的身上,其实这是徐庶和刘备的共同施为。

想到这些,再看看眼前真实的新野城,周不疑不由的产生的激动之感,想要更近的看一看这座有着太多故事的城池,而就在他抬头往上仰视城池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那是谁?

可能是穿越而来的福利,周不疑前世的近视眼已经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绝佳的视力。他看到了一个年约三四十岁的男子身着普通的棉衣,略显颓然的依靠在城墙上面,双手反插在袖口里,放在城墩上,面无表情,极目远眺,不知在看些什么;可是,那种眼神,深深地吸引了周不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周不疑记得,那位老警官,就是这样的眼神啊!

乍一看去平静似水,甚至是颓废;可是,细细一看,那古井无波的表面下,闪烁着的是是火热沸腾的内心啊!那就是真是的你吗?刘备?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眼神?为什么?

是因为你的处境非常恶劣吗?是因为你数败于其他军阀吗?是因为你好不容易拼得徐州却有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吗?是因为你胸有抱负却被困在新野小城难以实现而愤愤不平吗?是因为你面对着曹操的节节胜利而无法施为的痛苦吗?

刘备,在你古井无波的表情和眼神后面,掩藏着一颗跳动不已的野心吧?那野心时时刻刻都在折磨你,都在怂恿你,可惜的是,你什么也做不到,你没有曹操的经天纬地之才,也没有孙权的父亲和哥哥开创基业;从北打到南,屡战屡败,形同丧家之犬,先后侍奉数主,你很不甘心吧?为什么曹操可以,你就不行!?

刘备,如果你真的敢用我,那么,我就帮你,实现你的梦想!

这不仅仅是周文直的想法,也是来自灵魂深处,那周不疑的悸动!

刘备仿佛察觉出了什么,低下头,看见了一个可爱的男童正盯着自己发呆,刘备自己还没有儿子,早年的子嗣大多都在战乱当中遗失,所以乍一看见这个可爱的小男孩不由得生出几分喜爱,于是朝着这个小男孩微微一笑。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白发苍苍的周不疑端坐在刘备的墓碑前时,也是那般的,微微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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