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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物是人非

轱辘辘的车轮碾动的声音驶离了这个住了五年的院落,轻离拨开车窗帘子看了眼渐渐远离的田庄,心里很是感慨,转念间心里多了一份沉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娘亲还能回到叶家。

大太太突然将自己和娘亲接回去,不会是所谓的怕生分了感情这么简单,相处的那三年,让她清楚的感觉大太太属于那种面善心冷的人,转头看了眼同样样沉思的娘亲,开口问道“娘亲,您会原谅他吗?”眼睛又透过车窗看向远处,其实她问这个并不是想要知道答案,只是不想一路就这样沉默。

穆青莲看着女儿娴静又显稚嫩的脸,温柔的笑了笑,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女儿乌黑的头发“轻离是在担心娘吗?”她欣慰女儿的贴心懂事。

叶轻离收回眼神,目光锁住娘亲的脸,想要在她脸上寻找什么。

穆青莲揽过女儿纤巧的肩膀,把她搂在怀里“不用担心娘亲,很多事情已经淡了,娘亲只要有你就好,你是娘亲的全部,你父亲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面对这样的叶轻离她从来都是坦然的,不会因为她年龄小而有所欺瞒。

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对未来生活的构想,因为回到主宅以后再出来怕是没那么方便了,也要想一想,该怎么样继续经营他们那家铺子,可不想因为回到主宅,生活有了保障,就放弃他们辛苦创下的产业,一时也没什么好的想法,看来还是要好好计划一下。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远远的看见了叶府的大门,门房的小厮卸了门槛,马车直接驶到的内院的垂花门,早有一干的婆子丫鬟等候在那里,下了马车轻离看到这样的阵势心里有些怀疑,她娘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体面?母女俩不由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样的警觉,按下心头的惴惴不安,婆子丫鬟簇拥着进了垂花门,一旁的婆子说道“太太说姨娘一路辛苦了,让姨娘和九小姐先回怡然居洗漱休息一番,不用急着过去给她请安,老爷去了衙门,过来申时才回来。”

穆青莲看了一眼那婆子也没有坚持,带着轻离、巧梅和秦妈妈回到了怡然居。

怡然居看起来跟五年前没什么异样,看着里面的陈设显然是重新粉刷修葺过的。

两进的院子,一间正房是穆姨娘的起居室,东厢房给了轻离,西厢房住着巧梅和秦妈妈,后罩房给了粗使的丫鬟婆子,两间耳房一间做了仓库,一间成了书房。

巧梅带着丫鬟清理着带回来的箱笼,秦妈妈也领着婆子给姨娘和轻离收拾着房间,又有小丫鬟泡了茶水端来呈给穆姨娘和叶轻离。

带房间收拾的差不多了,叶轻离忙着从箱笼里把自己从庄子上采集的草药清理了出来,一个一个匣子的查看。

在庄子上这几年,穆青莲将自己的医术传给了叶轻离,本来叶轻离很不情愿,觉得没什么用处,在一个是她嫌麻烦,懒得动脑筋,娘亲就拿她自己打比方,当初刚到庄子上,不就是因为自己懂得点医术,才能去采了草药调理身体,叶轻离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她是不赶恭维,一个小感冒就有可能要了人的命,学点医术在身上可以随时掌握自己的健康情况,也可以做个预防,欣然同意了,几年下来,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正忙活着,罗妈妈领了两个小姑娘从门外进来,躬身行了礼“穆姨娘,九小姐,大太太让我领了新来的两个小丫鬟给九小姐跟前服侍。”说着指了指带来的两个小姑娘。

那两个小姑娘人也是机灵的,闻言忙跪在地上磕头。穆姨娘示意巧梅拉了两人起身,轻离一听是给自己选的丫鬟,也抬头看了过来,眼前的两人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干干净净的,模样也很乖巧,垂首立在一旁,一身的粗布衣裳虽旧但浆洗的还算干净。

“抬起头来。”穆姨娘轻声的说道。

两人闻言轻轻抬起头了来,垂着眼脸并不敢直视。

穆姨娘微微点头,问道“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左边穿绿色粗布衫的小姑娘脆生生的道“回姨娘,奴婢杏儿,今年七岁。”

穆姨娘轻轻颌首,又看向另一个“那你呢?”

“回、回姨娘,奴婢小桃,今年七岁。”小桃怯生生的也行了礼,透着些许的紧张。

“嗯,好了,以后你们就跟着九小姐吧。”转身有对巧梅说道“你先带他们下去吧,跟她们讲讲规矩。”巧梅应诺,领了人下去。

“辛苦罗妈妈跑一趟了。”示意一旁的奶娘拿了块碎银子给她“给妈妈打酒喝。”

“怎敢,怎敢,这都是应该的,姨娘这是折煞奴婢了。”罗妈妈一面说着一面看着那块碎银子,假意推辞着。

“姨娘给的您就收着吧。”奶娘一面塞给她一面说道,“莫不是妈妈嫌少。”

一句话倒是说到了徐妈妈的心坎了,平日在大太太跟前服侍,像这样给叶振清妾室跑腿传话的活,从来都不会少了打赏的银子。哪一个姨娘敢轻待了她,还真就看不上那块碎银子,却也笑着收了,眯了双眼,“那姨娘和九小姐先忙着,奴婢也回太太那里了。”

“那我就不留妈妈了,您慢走。”有对奶娘说道“帮我送送。”

奶娘把人送出了门外,巧梅又带了换了衣服的杏儿跟小桃回了正屋,穆姨娘又盘问了一番,两个小姑娘都不是府里的家生子,是刚刚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稍稍的放下心,轻离正把弄着手里的药草,呵呵笑着给两人改了名字,杏儿改名木香,小桃改名沉香,巧梅不免嗤笑,小姐现在迷恋这些医药典籍,连她的丫鬟也要取一个药名。

申时过一刻的时候,罗妈妈又过来,说是大老爷回来了,在大太太那里,大太太派她来请姨娘和九小姐过去,语气中略显嗔怪,可能是觉得这穆姨娘有点拿乔吧,还得来三催四请的,也没想着去给大太太请安。

两人根本也没理会她的语气里的不恭敬,不过这请安也实在是要去了,总归是躲避不了的,她们毕竟是叶府的姨娘,小姐,以后还是要在这个所谓的家里生活,还是低调一点的好,还是要守着这个家里的规矩。

沿着抄手游廊进了正院的穿堂,穿过甬道来到正房一旁的暖阁,就听见一个穿着体面的大丫鬟撩帘向里面禀道“老爷、夫人,穆姨娘和九小姐来请安了。”声音就这样突兀的回荡在院落里,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都朝着两人看过来,轻离低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穆姨娘的身后,她只是府里失宠姨娘生下的庶出九小姐,心里这样像这,应该是要一副谦卑的样子吧。

“穆姨娘、九小姐,老爷、夫人请您进去。”里面又走出来一个丫鬟,是大太太的贴身服侍的四喜,笑着给两人打了门帘。

叶轻离跟着穆姨娘进了内室,正对着门口的楠木雕花的太师椅上坐着叶府的大老爷叶振清,他对面的是大太太梁氏。

穆姨娘走上前一旁早有机灵的丫鬟拿了圆形的小垫子放在了她前面的地上,轻轻的跪了上去“妾身穆氏给老爷夫人请安。”语气谦恭的给两人磕头。

“好了,好了,起来吧,一路上也辛苦了。”大太太伸手虚扶了一下,语气难得的温和。

叫穆青莲有些不适,起身身应了声“是”起身恭顺的一旁站了。

“女儿轻离给父亲、母亲请安。”身后的轻离也恭恭敬敬的跪了磕头,声音娇柔怯懦的伏在地上,眼睛偷偷的看着面前的叶振清和梁氏,梁氏满面的笑意,端庄优雅的看着她,叶振清眼神肃然的也在看着她。

“小九儿都长这么大了,起来,到母亲这里来,让母亲看看。”大太太说着话招手让叶轻离去她面前,拉起她的手细细的打量,叶轻离娇羞状的低头不语,脸上一抹酡红。

“在庄子上一切还好吧,身子可好了,怡然居那里可安排好了。”大老爷啜了一口茶将茶盅放在一旁的案子上,看向了穆姨娘,语气平缓的问道。

“回老爷,一切都好,身子也安好了,多亏了夫人的照拂,时时差人送补品药材的,这几年在庄子上修身养性,倒是较以前大好了呢。”穆姨娘屈了屈膝笑道。

“大好了就好。”大老爷又看向一旁被大太太牵着的轻离“小九今年有八岁了吧,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平日里只跟着姨娘学习书画女红。”轻离讷讷的回了一句。

“嗯。”又转头问大太太“小九的住处可安排好了,她也大了,不好再跟着姨娘挤在一处。”

“想着过些时候姐儿们都要搬去芳园,就暂时没给小九儿另行安排,也不过就这几天了,到时候跟着姐儿们一起搬吧。”大太太笑着说道。又说道“今天我免了姨娘跟孩子们的安,免得劳累了姨娘跟小九儿,明天老爷沐休,妾身安排在了春华厅设了家宴,一家人也聚一聚。”

“嗯,如此甚好。”叶振清微微点头,眼里有了笑意。“摆饭吧。”说着起身去了净房洗了手,出来的时候见穆姨娘跟着丫头婆子正在摆箸,便道“你也坐了一起用饭吧。”说罢也不待穆姨娘答话就径自坐了,又转头对一旁的叶轻离说道“扶了你母亲和姨娘一起坐了。”

轻离忙应了声“是。”搀了大太太坐了。

穆姨娘怔了怔,看向大太太。

“老爷让你坐你就坐吧。”大太太见状对她颌首,穆姨娘这才躬身半坐在椅子上。

饭后,穆姨娘接过丫鬟手里的茶盅端给叶振清和梁氏,便柔声说道“老爷、夫人,没什么吩咐妾身就回怡然居了。”

“你们去吧,早点歇了吧。”大老爷轻轻颌首道,端了茶喝了一口。

“老爷,姨娘才回来,肯定有很多话要跟您说,今晚您就歇姨娘那里吧。”穆姨娘跟轻离刚应了声是,正要退下,大太太温和中略带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穆姨娘的脚步一滞,叶轻离快速的唆了一眼娘亲的脸,并没有显露什么异色,脚步停在了门口。

“嗯。”那边大老爷则略略点了头,并没有显出什么情绪,放下茶盅起身掠过穆姨娘走在了前面留了一句“夫人也早点歇了吧。”人却已经出了暖阁。

穆姨娘这才匆匆又跟大太太屈膝行了礼,带着叶轻离随后会了怡然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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