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没有人能够想象会有人在这样毁灭性的力量中存活。
三种力量撕裂空间形成的黑洞裂缝就像是索命的使者在向处于其中的人发出不容抗拒的邀请。
面对如此情形,凡俗之人除了绝望还能做什么。
但是当有人能看到毁灭力量最集中的“鬼尸”时,就会发现,那刚刚看到巨厚闪电时疯狂血眼已经被蓝澈的碧眼所替代,恢复了标准的波澜不惊。
一丝丝云白色的光晕从其身体里慢慢透出,不停地修复着他疮烂不堪的躯体和镇压着外界桀骜难驯的力量,虽然力量云光只有一丝丝却成功缠绕住三种因为狂暴融合而变得更加可怕的力量风暴,黑洞的裂缝也被这一丝丝云白色的力量所弥合。
时间一秒一秒就如同亿万年一般漫长,逐渐从沉黄色的锁链,亮白色的云崖神光,炽烈的巨厚闪电中走出一道身影,一道可以让日月山河,时间停滞般的身影。
他以云气化锦遮身而出,他容貌一般却似最上等的珍珠般散发着云海一般夺人眼眸的光华,圆润中蕴含着大海汪洋一般的高贵气质,他负手而立,抬眼望天,婴儿般纯澈的双眼一丝不苟的看着天空渐渐打开的阳光光辉,长发披肩光华涌动,那澎湃着的力量给人一种错觉,好似他每一根发丝都可以裂天开山一般。
这样顶天立地,气若芝兰的男子哪里还是那个在海底残忍地喝着雪豚逊逊乳白血液的恶魔,亦或是身体腐烂不已犹若鬼尸般的存在。
身后无尽湮灭的力量波动成了他的幕景,更衬其出尘绝世的风采。
“我是楚寰!”
寥寥数字,铮铮铁意。
他双手开合,从乌冥海脉通天祭塔等处流动而出的古怪力量涌入其身,一声声古时神秘的祭祀之音环绕着男子向外播撒,举拳轰向天眼所开的方向,一拳快若奔雷,闪若流星,拳过处流火闪熄裂缝肆虐甚至这一刻的男子就如同整个世界的主宰一般,让人不禁想要顶礼膜拜,虔诚拜颂。
可怕的惊世能量惊得一些不世出的老怪物都颤抖蛰伏甚至不敢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眼见炽烈的拳劲流火将整个崖外五洲都震得抖了几抖,似乎即将要将高高的苍天大幕轰碎。
隆隆之音再起,从天幕中探出一道虚无的大手,大手掌心刻有一道繁复的龙纹万佛印记发出若有若无的慈悲梵唱,化出一道道细密的光圈图腾一重重的抵挡拳火,但每每稍一碰触便让印记光圈图腾碎裂虚灭,但重重印记自有其特殊之处,大手掌渐渐凝实所发梵唱也更为轰鸣,光圈的抵挡能力也随之加大终于成功阻住拳火击天的去势。
恰在此时,大手掌中飘出一句毫无感情就像是万古寒冰一般肃然的苍古之音:“楚寰,入我门中即饶尔孽!”
“休想!”
楚寰身形逐渐腾空,在冷笑过后身化火拳火劲烧空燃起腾腾炽云直击而去,借身势一指点去甚至破碎了天幕中探出的手掌,化作强大的能量光雨如同烈火烹油般炸开在乌冥海中,掀起滔滔巨浪。
“寰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寰儿,老实修炼咱们家就指望着你拉!”“寰大哥好厉害啊!”“楚寰,你以后可得保护我们哦!”
恍惚间,天空中似乎多出了一张张或苍老或稚嫩的可爱的笑脸与深藏在记忆中的脸庞重叠在一起,音在耳际却似从亘古寰冥中飘来,也就在这一个晃神间,天幕中陡然出现一道巨大的门户来,门户中发出一种可怕的吸引力,若非引力直指晃神的楚寰,从其透出的气息来看仿佛都可以将这云荒大世吸入其中。
“卑鄙!”楚寰大喝使得门户大震但吸力却未减半分,门中涌出一道道力量粘网竟将他的身影一点点渐渐吸入其中。
海上,身上满是血迹,衣衫破烂的祈行根本没有一点点在乎正发生的一切,原本灵动的神色换上一脸呆滞恍惚的傻样看着正抱着自己的美丽妇人,泪水模糊。“我有亲亲娘亲了”的内心嘶吼一遍遍的撞击着其实很脆弱的心房,直至坍塌,暖流若洪水涌过四肢百骸,什么伤痛苦难都已无足轻重。
落云裳看着这孩子在被自己抱着时竟然一句质问也没有,一直呆呆傻傻的笑着就感觉满腹愧疚痛楚,这些年来她虽然一直思念着这个孩子,但却是权柄一族的乌族圣后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这孩子明明是一代皇族王子却遭受着这样的生活磨难,如今更是生死垂于一线。祈行懂事的伸出小手慢慢的抚去落云裳的泪水惹得女子心疼似裂。
然而,天幕上巨大门户传出的吸吞万古的苍老气息压迫着落云裳体内蠢蠢欲动的封印力量让她无法施法救助祈行,她不知道那个自称楚寰的人是何方神圣,但有一点她能感受到,他很强很强!不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该有的强大!甚至对于她封印在体内的力量有着一种可怕的威压,这不同于天幕门户所带给她的感受,那是一种纯粹的力量之压,而名为楚寰之人给她的是一种灵魂上的压制,就像是食物链般明晰的阶级压制,幸好那人似乎有意集中意念对抗门户吸力。
但是,天幕里掌控门户的力量似乎并不满足于现在这种一点一点的压制状态,而且在楚寰镇踏万古的盖世破坏力量前门户竟然出现了裂缝。
突然,门户化作一把巨斧,斧光一出,无尽汪洋的乌冥海竟然凭空蒸发了近一层,斧光过处,无物不湮。
此时,破木床上的四繁血晕中竟然出现了一道道通达天地的幽幽气息令苦苦支撑而未破裂的破木船似离弦之光般遁离,图花和花明月甚至没有来得及呼唤离斧光越来越近的祈行和那个抱着他一脸泪痕的女子。
说来也不知是该说花大少是心大还是没良心,他最后的纠结竟然是那个姿容无双女人是祈行那个臭小子的谁而不甘心就这么跑路,只能说在花大少男儿身里住着一个强悍的八卦之女,如此天地变色的时刻都能钻出来。
落云裳此刻面无人色,她不是凡俗之人,她的身份也不只是一个强族的圣后而已,所以深知这种斧光已是非同小可,即便是那方人都不见得能够抵挡哪怕半分。银牙紧紧咬着渗出丝丝血液而未觉。
豁出去了,这些年来为了他她落云裳失去了多少,难道还要失去自己唯一的一个孩子吗?
蓝色的水光在女子纤纤玉手连点间涌出,如同美丽的布带柔韧如丝,丝丝环绕织成天衣彩锦迎上了正与楚寰对抗的门户所化巨斧。
无论能否阻挡都不能坐以待毙。
可惜,她低估了天斧的厉害,也低估了云崖那方的反应速度。
在她使出“蓝光水纱”之时,复归原状的云崖中竟然飞出了一柄蓝色的云剑瞬间直至落云裳的胸口,专心致志施术的落云裳并没有发现倏忽间与自己胸口衣裳紧贴的蓝色剑尖。
被女子一只手在海上扶立的祈行呆傻的眼眸突然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把小剑!
目眦欲裂。
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相认的亲亲娘亲就要被蓝剑刺死了?
想喊想提醒自己尚不敢认的美貌娘亲,却因为紧张愤怒而抵在喉咙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大脑瞬间空白,只剩下隆隆愤怒布满心头。他不敢想象再失去亲娘的场面。
老天,你让我成了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生活了数年,好不容易发了善心还给了我亲亲娘亲,却要这样夺走吗?
不,绝不允许!
“对,对!生气,一定要生气,你想那个破老天是什么东西,就是不让别人好的大变态!加油,愤怒!”
古怪的是,祈行似乎感觉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引诱着自己的愤怒。
“吾为乌冥,尊吾誓,承吾力,助尔脱劫!”
“好!”祈行甚至没有想就同意了,尽管这声音来得诡异,尽管也许会付出未知的代价,但比起死亡还有更糟糕的吗?
伴着一声好,无论是天幕门户所化巨斧,天神般的楚寰还是濒临绝境的落云裳以及仍然焦灼着的三种不同的力量都似乎在这一刻停滞。
“扰吾清梦,毁吾道场,伤吾誓奴!都该死!”
落云裳绝美的面孔闪过不解,看着自己呆滞的儿子凭空飞立空中,从天灵中响起几声失传很久的上古之语,但奇怪的是大家似乎都能听得懂。
楚寰大惊,尤不可置信道:“这个云荒大世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祈行缓缓闭上木然的双眼,额头上浮现出一道乌黑色的印记,印记发出乌黑但却温暖的亮光。这亮光不仅照亮了孩童的识海而且还直射着天幕乌冥海无穷空间,慢慢的,印记消散,肥硕的乌黑团肉从中艰难的钻出来,一张大口,就像是戏法一样有些荒唐,便是强如楚寰也有些无奈的感觉似乎这个世界有些荒诞,那张大口竟然在眼目中渐渐变大……
渐渐,天黑了,海没了!天旋地转,日月失色,只剩下无数晶亮的粗大管道发出生命的律动。
一瞬间,所有力量的碰撞等那些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中的力量都消失无踪,唯一有些改变的是云崖的裂缝似乎有些无法弥合,从中渗透出大量让人迷醉的气息。
这一幕,刚好被刚刚赶到的不道不颠那个疯人看到,破口大骂在自己手下抓着的不情不愿有些睡眼惺忪的小女孩“都是你这个死丫头,懒得没边,非要睡非要睡,你看看什么好处师傅都没捞到还得倒搭一道符来震压气机,师傅我图的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这丫头!这方天要变了哦,要变了,你这孩子真是不晓事!”
“嘻嘻,您这么气急败坏的难不成是卖不成小徒儿了吧啊?”女孩猫眼大亮,高兴道,悄悄把手从疯人掌中挣脱。
疯人闻言,如丧考批一般盯着笑嘻嘻的花脸女孩:风一吹,又恢复了仙风道骨的白须飘飘模样,一脸沉重:“反正师傅已经搭了这么多了,完全可以再搭些,你要是不给师傅把那臭娃娃勾到手别说师傅以后不把龙猫还给你!”
花脸女孩脸白了白,瑟缩着低泣露出白白的好看脖颈:“呜呜!徒儿真没用,师傅要把人家卖了还得倒搭!还得徒儿亲自去勾搭,徒儿好没用呜呜……”
一席话,很难得的将一向面厚皮硬的不道不颠说的老脸一阵抽动,但不愧是混进红尘不知年月的老不要脸,很快就痛定思痛怎么会被一个丫头弱了气势,以不变应万变,根本就不搭理女孩,从随身携带的破布袋里摸索了好长时间才摸索出一把黑色的小尖锤来,乐乐呵呵的对着刚刚祈行飞至的空中就是一顿狂敲,边敲边是一顿发狠:“该死的扁毛畜生,吞了那么多不撑死?还不快快开开口喘口气!”
花脸女孩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自己的师傅:“师傅,师傅,您可别吓徒儿啊,都怪徒儿把您气疯喽,师傅您等着,徒儿给您回去找神医去!”一边嘀咕一边要跳海开溜。
疯老儿一直关注着女孩的动向,气的胡子又飘了两飘,直叹造孽,将女孩捉住:“顽顽出世,这东西能撑着呢,你没见到那天幕门斧溜得比什么都快?上古顽顽可是好东西,能吞着呢,肚子里保不齐有什么绝宝,要不是师傅手里有当年从那丫头手里骗来的锤子还有你师傅我惊天地泣鬼神的无上术法能撬开顽顽的嘴今天还卖不成你这丫头了!一会儿乖乖进去”边说边将女孩凌空拎到小黑锤所砸出的一小丝黑色线条的地方,花脸女孩小胳膊腿乱倒腾的极凶,哭诉:“宝物?顽顽?啊!顽顽不就是您说的上古顽顽兽?能吞天吐地的?师傅呜呜您不能为了撇开徒儿就这么不要脸的把徒儿往怪物的肚子里放呜呜……”
疯老儿似乎是下了狠心,丝毫不为所动,裂开的黑线越来越大越粗约莫有一人能通过大小,一把将花脸女孩放了扔了进去,不忘劝道:“听话,进去自己找宝贵,那小子可比什么宝贝都值钱,记得哦,努力哦!”
于是,花脸女孩就只看见那裂缝在自己眼中越来越小将师傅和自己隔成两个世界的人,最后只在裂缝里看到为老不尊的疯老头一脸惊悸的拍胸:“呼呼,幸好老头我动作温柔,这跷顽顽兽的嘴估计就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喽,不然把顽顽兽弄醒了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云荒崖外的世界又变得一片安静,只是有很多东西都不再一样。它神秘可爱或是血腥或是美好的面纱也将逐步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