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练兵（上）
秋日，南平郡。
金黄的落叶铺满街道、田野、小路，放眼望去，都是黄澄澄的一片。远处夕阳映照着，仿佛整个天地都染上了一层浓郁的金黄。
本来有些萧条的郡城，如今渐有了些起色，一些商人往来于此，将来自北面的各种牛羊货物运输至此，换成幽州的特产，再匆匆前往下一处。
如今也有不少民夫，在搬运河沙、黄土、石灰、红砖，旁边还有人熬制糯米汁，这是在修补城墙受损之处。
只是梁习吩咐着，又雇佣了一些流民，不发工钱，只是供应一日三餐，若是干得好还会有几枚大钱赏赐。当然，若是偷懒，就会被开除。
这几日郡城到处都在施工，有的是整理废墟，有的是翻修道路，有的是砍伐原木，最多的是拆迁，把南平的流民基本都消化了。那些举家南下的，房子都丢在这里，被拆迁后，兴建在原址的是整齐的平房。未来，这里就是工人宿舍。
现在只有郡城动工，下一阶段就轮到县城，毕竟资金有限，也只能押后了。不过在预计中，整个南平的道路都是要重新整修一遍的，这自然是个大工程，要慢慢来，分步进行。等道路畅通了，才方便梁习调动军队镇压四方不服，至于吸引商队往来，那都是附带的作用。只有道路畅通，军队可以快速反应，才能防止地方割据。
一处临街的小酒楼，二层，两个年轻的道人在一处雅间坐着，从这里的窗户往外看，正好可以看见下面的街道。
“师兄，你可知掌门师伯令我二人来此究竟所谓何事？”
“不外乎寻访明主，以备不时之需。”
“我派竟也要掺和争龙大事不成？”
“我也不知，师伯只是令我来此，观此人行事手段，却不可贸然出面接近于他。只是看看，据我所知，灵云师妹也被派出，观察一位叫做王守田的县令之子。”
“师门自有主张，我等只需做好本分，想来也足够了。我观这位太守大人，颇为上进，来南平短短一月，这一郡之地，几换了个气象。难怪师伯特意派遣我二人常驻此处。师兄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也好参详参详。”
“此时焉能看出许多，只是观此郡城气数，这几日又凝聚了几分。太守府上一片白气凝聚不散，向四方慢慢扩展，扫除灰黑之气。本来此间太守未来之时，城中有三分灰气、五分黑气，白气只余两分不到。如今他来了，短短一月过来，竟是将灰气一扫而空，黑气也被渐渐消弭，虽然还有三分黑气，却是不敌白气，如此不到半年，此郡必是政治清明，民心凝聚不散，堪为诸侯之基。”那师兄细细思量后，说着。
“真是羡慕师兄，师兄已经可以观一城气数了，可是望气术已经小成了。恭喜恭喜。”
“望气术不过是小术，师弟若是成就了阴神真人，自然不学而成，又何必羡慕，长生问道方是正途，不能贪图神通小术废了大道啊！”
望气术必须要天生有这种天赋才能练成，而没有这种天赋只要修为高深自然不学而能。而且望气术也不是万能的，会受到天机、地气、术法干扰，往往会有差错。何况，气数运转，因时而变，若一味拘泥此术，只是取死之道罢了。君不见，历朝开国太祖，初始也不过是寻常，望气术真那么灵验，怎不见找出未来真龙，提前行屠龙之事？
还是那句话，气运不过小道，气运再强，也敌不过穿心一箭，被砍头一样要死。人道征伐，气运一日百变或许夸张，一日三变是有的，若是迷信望气术，那还争什么？大家各自找人望气一番，气运强的就做皇帝，气运不足的统统去死好啦！这样岂不是省事？更不要说，即使是没有那种天赋，修为达到一定层次后自然而然也能拥有望气的神通。
“师兄说的是。唉，我派如今也只有祖师成了地仙，掌门真人和几位长老成了阳神，其他成了阴神的都是核心弟子。以我的资质，若无机缘，百年内是不可能凝聚阴神的。难啊，除非······”师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不可，入世争龙，非成便死，师弟不可妄动贪念，小心引来外魔。”师兄手中冒出淡淡的清光，如同一层水幕，罩向师弟。
幸得此时两人坐在雅间，无有人撞见，否则又是一番热闹。
“呼——在城中施法果然干扰极大，这还是此城气数不在鼎盛时，不然一身道术岂不是只剩一两成。无怪乎法不加于贵人，想来便是人道气数的压制。”暗自查看，刚才施法隐隐触动了冥冥中的劫气，那是大灾劫来临前的预兆，辛亏见机得早，要是引来一丝半点的劫气，缠在身上，说不得自己就要捱上七八件劫数才能脱身，就是这样也要看人品如何，一个不好就要灰灰了去，只能去冥土之中和那些堕入其中的前辈一起，在师门福地修个鬼仙了。
“灵昌师兄，却是灵义妄动贪念，罪过该死，险些连累师兄。”灵义道人眼眶都红了，即使是同门之间，能为做到这步的也是百中无一。
“哎，无事无事，只是师弟记住，我道门最重修身养性，一颗道心非得是圆满无缺才能证得大道。”灵昌道人摆摆手，不想再提，刚才他也是被那劫气的敏锐小小地惊住了，从前一直都只是听闻，当作禁忌背着，不想今日一见，比传言中还要可怕数倍。当下暗暗感叹，人道改易，不愧是一等的杀劫，不逊成道天劫，危险之处，犹胜三分。
“咦，师弟，西南方似有杀伐之气，莫非是第一批新兵已经招满，现在开始训练了。”
“算算时日，第一批三百人也差不多是时候招满。若非太守的挑选标准苛刻，早半个月就满额了。西南方正是新兵营，不若下午我们前往远观。”
军营重地，自然非同寻常，不是什么人都能窥测的。梁习特意挑选两队铁卫，巡视军营，以防宵小之辈，还有······很可能会出现的逃兵。
一经发现，无论身份，无论亲疏远近，一律——斩首示众。不如此，难以震慑人心。只是梁习不愿祸及家小，故而只是本人斩首，这已经是难得的仁慈了。这里，毕竟是乱世将临，不得不用重典。在大景，即使是太平时日，逃兵也是要抄没家产，家小贬为官奴的，梁习此举，在下属们看来，实在是过于宽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