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小雨请了几天病假,主要是怕手臂上的伤会影响到正常的工作,护士的工作需要经常动手,而且基本都是直接和病人接触的,不能有一点马虎。她去跟周大林请假时只说不小心扭伤了手臂。小雨练跆拳道周大林是知道的,经常磕磕碰碰也在所难免,叮嘱了她几句就没再问什么。小林很仗义,没有把她受伤的事告诉别人,只是偷偷给她开了些消炎和外用的药。
小雨天天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宿舍里,自己换药自己煮东西吃。她不敢回家,怕爸妈发现自己身上的伤,更没敢去道馆练拳,天天闲得都快憋出病来。
病假第三天,小雨在绕着宿舍转了第二十圈,第二十一次拿起手机时,手机黑着屏纹丝不动。小雨按开通讯录,看着韩光的名字发了半天楞,心里第二十五次抑制住按下通话键的冲动,颓然把手机丢到床上,喟然长叹。
不知道现在,韩光在做什么呢?这个问题,小雨这几天已经无数次地问天问地问自己了。这个钟点,他应该很忙吧……很想很想给他打电话,很想很想听到他的声音,很想很想见到他的人。可是,一向活泼豪爽不让须眉的梅小雨同学纠结了三天,愣是没敢按下韩光的电话。小雨弄不懂自己是怎么了,没有恋爱经验的她没有总结出,这是刚刚遭遇爱情时一种患得患失的焦虑,也是一种近乡情更怯的轻愁,她只是觉得很难受,抓心挠肝地无法静下心做任何事。
红楼梦的经典音乐突然响起,小雨猛地一激灵,扑到床边抓起电话,闪电般按下通话键。
“喂!韩光?”小雨紧张地喘着气,因为牵动伤口的疼痛咧着嘴。
“小雨……小雨你怎么啦?什么光?”林慕白的声音焦急地通过手机听筒传过来。
“啊?是师兄啊!我……我没事!“小雨长长吐出一口气,难掩心中的失望。
“你真的没事?怎么那么喘?你干嘛呢?”一向淡定的林少馆主语气里难掩紧张。
“师兄,我真没事,我,我刚才跑步来着。”
“跑步?”
“是啊,刚才一个病人急需输血,我一急,就跑着去取血浆了。”小雨眼珠乱转开始现场编。
“这么大姑娘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林慕白的语速缓下来,语气很亲昵。
“嘿嘿,师兄,找我有事?”
“这几天很忙吗,怎么没来练功?”
“是啊是啊,这几天我都快忙死了!”小雨语气夸张。
“父亲回来了,他很想你,今天能过来一趟吗?”
“师父回来了?我也好想他老人家!”小雨沉吟了一下:“那好吧,我下午下班就过去。”
“那行,挂了。”
“拜拜!”
小雨摁下结束键,颓然倒在床上。
傍晚,夕阳下的如松道馆依然清幽静谧。一身宽松白衫慈眉善目的林如松坐在前厅的太师椅上,摸着胡子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小雨啊,几个月不见,你更漂亮了,哈哈。”
“师父,您就会取笑人家!”小雨对着老人撒娇。
“哈哈,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啊!”林如松看着自己的关门弟子满脸宠爱。林如松早年丧偶,只有林慕白一个独子,自从收了小雨这个徒弟,就把她当做女儿一样疼爱。
“师父啊,我前段时间工作太忙没来看您,您不会怪我吧。”
“工作要紧,师父当然不会怪你。不过,功夫可不能因此落下了。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练功就是贵在坚持,几日不练就会生疏了。”林如松正色道:“来,和你师兄比划一下,让师父看看你最近有没偷懒。”
林慕白站起来:“来吧,小雨。”
小雨有点扭捏:“师父,我,我今天练不了。”
“怎么?”
“我,我的手扭伤了。”小雨脸色有点不自然。
“什么?伤哪儿了?我看看。”林慕白脸色一沉。
“师兄,不用了,我,我已经敷过药了。”小雨抚着胳膊往后退了一步。
林慕白伸在半空的手僵住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扭伤的?”林如松看一眼自己的儿子,轻描淡写地帮他化解尴尬。这个臭小子从小对女孩就像块冰似,高傲得不得了,好像就是对小雨的事特别上心啊。
“嗯,前几天骑车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小雨有点不好意思。
“你这孩子!怎么不小心一点!女孩子家风风火火冒冒失失的。那你吃完饭早点回去歇着吧。吴嫂,今天早点开饭。”
韩光这几天一直忙着和柳迪文商量制定特警队的训练计划书,已经连着两晚没有回家。这天下午,计划书终于最终敲定。晚饭后,韩光决定回家看看。
黑色越野车行驶在滨海大道上,韩光车里播放着肖邦的钢琴曲,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明亮干净的笑脸。这两天太忙了,连睡觉的时间都成了奢侈,也不知道她的伤怎样了?
经过那条小路时,韩光一把方向打向了右边。
滨海市人民医院,黑色越野车慢慢驶进大门,悄无声息地停在医院宿舍楼前面的树下。韩光熄了车灯,整个车身都隐入了树下的阴影。他摇下车窗,抬头往楼上看,三楼第一间宿舍窗口黑着,没有灯光。
韩光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
两束灯光从大门方向射过来,很快,一辆白色的别克轿车停在韩光对面。
车灯熄了,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从驾驶座下来,走到副驾位打开车门,伸手去扶里面的人。
韩光习惯性地扫了一眼,车里下来的人让他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