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下之后,本来在厨房帮忙准备的我,立刻趴在墙边偷听。突然觉得身后一片阴影,回头,老爹正用着和我相同的姿势,做着同样的事,看来八卦果然不是女人的专利,而是人类的特性。老爹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也想看看这女婿怎么样,所以我还是很了解的,双方心照啦!
只见老妈从茶几的柜子里拿出一包烟,抖出一根,对他说道:“来一根吧。”
他将那烟推了回去,说道:“子萱不喜欢我抽烟,我也不想她吸二手烟,所以,还是免了吧,阿姨。”因为老妈还不承认他这女婿,所以他就只能这样叫了。
“怎么会?老顾每天起码要吸掉两包烟,烟瘾大的很,子萱那丫头就是闻着她爸的二手烟长大的,我们都不反对男人吸烟的。”瞧瞧老妈那样,说得活似真的。我回头看向老爹,用口型无声说道:老爹,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烟瘾还那么大?
老爹也无声地回答:刚才。
我一下子明白了,老妈还真奸,明明自己最讨厌人吸烟了,工作室还有禁烟标志呢,要是发现客人吸过烟再来的话,她宁可不做那人的生意。现在为了考验他,竟然买了一包烟放在家里,幸好他本来就不太喜欢吸烟。
他的答案老妈看起来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脸上没有表示,但是瞒不过我们这两个和她生活了那么久的人的。
“陆先生远道而来,招呼不周啊。”老妈看来还是很气啊,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松口。看得我和老爹都有些紧张。
“阿姨,您太客气了。”他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啪!小子,我不管你是如何拐走我家丫头,让她愿意就这样跟着你,没有婚礼,没有酒席,甚至连我们都没有通知,就这样领红本了,你行啊!”原本说得好好的,老妈突然大力拍了一下桌子,着实把我们都吓了一跳,陆先生还好一点,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随后便低头虚心听训。
老妈的模式一下子转换太快,让我们始料未及,听到她接下来的话就知道她还是很在意我没有告诉他们一声就私自定了终身。我回头看一下老爹,老爹回我一个安抚的笑容,我立刻就明白了,果然,老妈这根擎天柱还是需要老爹方能化作绕指柔啊。
“是我疏忽了,阿姨,我应该先问过您俩老,登门拜访并送上聘礼将子萱娶回家的,是我的错。”他目前认错态度很是诚恳,我暗暗点头,老公,看你的!
“你不用帮那丫头说话了,我知道一定是她忘了通知,你事先并不知情,这点我可以原谅,那这聘礼还有婚宴……”生我者而知我者,老妈也。
“这一切都由阿姨你们决定,我只希望子萱开心就好。”他继续说道,说得我很是感动,这个老公没白嫁。
“好了,这些事你们年轻人决定就好,说了这么久,肚子也饿了吧,还是先开饭吧。老顾,好了没?”此话一出,我和他均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觉得怪怪的:老妈很少会善罢甘休,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看来,只要是女人,在面对帅哥的时候,心就是软的,不管你是什么年龄阶段的。还在乱想的我,没有注意到老爹投给他的那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因为我们是早上十点多回来的,所以正好赶上中饭,这么久了,老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都是老妈的嘴刁训练的。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很和谐啊,和谐得我忘了暴风雨来临前是平静地这一事实。
饭后,老爸拉着我去洗碗了,他本想帮忙,但是被老妈拉住了,说要问些事,我自以为已经过关了,什么也没想就屁颠屁颠跟在老爹身后洗碗去了。
在我们走后,老妈开口道:“刚吃完,不如做些运动吧。”
“好啊,不知道阿姨平时喜欢做什么运动?”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便顺着老妈的话说。
“皓东啊,阿姨平时也没什么好做的,在家闲着无聊就开了这间按摩馆,街坊邻居也给面子,经常光顾,今天阿姨也帮你按按,让你看看我的手艺,怎样?”说完,老妈指向那间作为按摩室的房间,那是我们家隔音设备最好的一间房间,不过也仅限于50分贝以下,超过这个范围的话外面还是会听到的。
“好,麻烦阿姨了。”他似乎有些认命了,丈母娘这关果然不好过啊。
当一切准备就绪,当老妈的手放在他脚上的一处穴位,当老妈用力一按的时候,两人的脸色同时变了,他是瞬间有些惨白,随即恢复过来,老妈则是有些狰狞了,但还是在心中赞叹:好小子,这一下按下去竟然没有痛到叫出来,只是稍微变了一下脸,意志力不错啊。
虽然赞叹,但下手却是一次比一次狠。只见他脸色一次比一次还要痛苦,开始闷哼出声,这时老妈开始问话了:“说,为什么看上我家丫头?”同时手下用力一按。
“我……我喜欢,喜欢她。”他的表情此时已经有些扭曲了。
不知房中发生着严刑逼供戏码的我此时正在回答老爹的问题,例如这些年过得如何,有没有人欺负啊,怎么交男朋友了也不捎个信之类的。
我泪,老爹,你能不能不要用那么八的语气问我,那不是三姑六婆的专属语气吗?我无奈地一一回答,从小到大,我最怕三姑六婆式的询问了,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不断地炮轰你,让你直觉身边围着一大群苍蝇。
半个小时后,老爹意犹未尽地结束这场问答,与此同时,老妈他们也出来了,我看见他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有点后怕,又有点放松,还有点开心,很复杂的表情啊
,是我从未见过的他脸上出现的最丰富的表情。
老妈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他见到之后,给了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去帮老爹了。我疑惑着走向老妈,被她拉上楼,到我龟房去了。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没想到这里还维持着我离去时的模样,心中不由激动。
回头想给老妈一个拥抱表达一下我的激动时,一记铁砂掌直接拍在我头上,将我的激动拍飞了,随即而来的是老妈很不满的声音:“你这死丫头竟敢给我玩私定终身,还好这小伙子还不错,否则我非教训你不可。”
您不是在教训了吗?摸摸被拍的头,我敢想不敢言。
“什么时候安排我们双方家长见一下面,你以为现在还流行裸婚啊,婚礼,酒席,一样都不能少,要是让人知道我曾好的女儿就这样闷声不响地变成了人家的老婆,我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那我的面子要往哪搁?我的女儿,嫁就要嫁得风风光光的。”老妈说一句,我的头就低一分。
待她说完,我才弱弱地冒出一句:“他家人好像挺不乐意见我们在一起的。”
静默一分钟后,我在老妈怒气十足的一声‘什么’中痛苦地捂住耳朵……
三天,整整三天,老妈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连好脸色都不曾给我,原因就是我竟然爱上像他这样只会出现在狗血剧中的豪门男主,还十分狗血地遭到他家人的一致反对,但是爱都爱上了,她也没办法。她对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觉得是自己闺女高攀了(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妈吗?),她不会让他家人的反对成为拆散我们的理由,所以想要约他们出来谈判,额,是和谐会谈。可是被我一口回绝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不想也不能让老妈为了我拉下脸去和他们谈让我进门的事。
对我来说,我们只要彼此相爱,在一起就够了,他们不承认我没关系,我承认他们就行。,我不希望他为了我和家人决裂,也不想因为他们的反对和他错过,所以,还是这样吧。不过老妈不想这样,于是,就这样和我僵着了。
我不去移山,山却来压我。这就是我此时的内心写照,我们没有去找他们,他们倒是找到了我们。
来的人只有婆婆,几日不见,她鬓间凭添了一丝沧桑,但是依旧高傲,似乎遇到了什么。我将她请进家门,她一进门就道出来意,很洒狗血的剧情,公公因为他请假的事很生气,气得病倒了,心绞痛,需要动搭桥手术,公司现在交给陆以鸣管理。
公公现在死活不肯动手术,说除非他离开我身边,不再和我往来,否则他就不动手术。听完之后,是一阵沉默。
我有些莫名,没想到公公竟然会以死相逼这种老戏码,这不是一般女人才会用的吗?还跳过哭闹这两步,一上来就是杀招。
他摇了摇头,看来是不相信,在他心中公公是那么骄傲,严格的人,竟然会用这种招数,实在匪夷所思啊。可是我相信,莫名地相信着,有时候,人上了年纪,反而会变得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那是他们都会做的事。
见他不信,婆婆转而向我展开攻势:“顾小姐,拜托你离开我的孩子吧。我不想在失去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求求你放过他吧!”她抓着我双手哀求道,我看着他,看到他眼中的威胁,打了个冷战,正想开口时,老妈突然闯入。
额滴娘啊,您不是去找人堆长城了吗?老妈身后是无奈的老爹,介于老爹的八卦本质,我立时明白了他们一直在门后偷听。
老妈一上场就是气势十足的一句:“放你姥姥的不明气体,你老公进医院不肯动手术关我家闺女什么事,凭什么要她放弃自家老公去劝一个反对他们的人。你们的痛苦是痛苦,我家闺女的伤心就不是伤心?你们是人生父母养的,我家闺女就不是我生我们养的?这是什么道理?想拆散他们,窗儿都没有。”
这番话说下来,我那被拍飞的激动又冒出来了,他拥着我,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热血沸腾,我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
相比我的激动,婆婆似乎快要暴动了。原本心情就不好的她听到老妈的话,一下子就顶回去了:“哼,我偏要拆散他们,怎么样?儿子也是我生我们养的,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你以为是一个女人就可以抹杀的吗?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你这么粗俗,想必她将来也会是这样吧,这样的人不配做我陆家的媳妇,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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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那样你一言我一语地顶来顶去,我们三人完全插不上嘴。然后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两人就由动口升级为动手了。看不出来婆婆练过两手,竟然和老妈打得不分上下,我有些担心婆婆,毕竟老妈这么多年辣手摧脚所练就的功力可是摆在那的。
我想让屋子里的两个男人将她们拉开,看向老爹,可是老爹不知何时坐在凳子上,替自家老婆加油打气,不敢插手,不然那些拳脚晚上就会来招呼他了。见老爹那边不行,我又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只是轻飘飘一句:“饭后活动有助消化。”随后将我拖上楼,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道:“我妈大学时好像是空手道社的主将。还有,两个女人的战争,最好不要介入,否则……”
他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不过我已经知道了,要嘛让她们打个痛快,要嘛阻止,然后被她们打个痛快。在这两者之间,我选择了前者,于是就上楼了,任由她们继续‘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