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公元237年,天气已然入冬,现今处于京城周围的逐州市,在当时还是称做逐郡。逐郡周围没有什么高山,即使有也只是一些海拔不高的类似于小土包的存在,此时一座相对比较高的小土包上,有一栋完全是用原木所建的木屋,规模也不是很大,在夜晚如果突然看到这么一栋木屋的话估计即使赶路的人也不会想去借宿的,因为山里这类山精鬼怪的事情多了去了,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碰到鬼怪呢?
冬天的逐郡是很冷的,而且是又冷又干燥的那种,此时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凌厉而不留情的削着,仿佛它们的生命就绽放在这么一瞬间似的,虽然也确实是这样。风很大,木屋闭合得不是很严实的窗缝里能隔近看到有很小的火苗在跳动着,时有时无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微弱的光焰像用自己微薄的生命抗争这残酷的自然环境一般。
跳动的火苗是一盏黑漆漆的铜灯,此时铜灯旁边正盘腿坐着一个伟岸的身影,借着微弱的光线只能勉强看出这是一个头发已然略带花白的中年男人,男子脸上有着浓密的虽然还是纯色但是却让人感到苍老的胡须,按理说蓄着这样胡须的人会显得很粗旷,不过男子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很粗旷的人,浓密的眉毛以及透着精光的双眼以及并不是满脸横肉的脸型,让男子虽然身材很魁伟,但是却透露出一种豪迈、睿智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种真正男人的魅力扑面而来。此时的男子正提着一坛应该是酒的东西往自己嘴里倒着,坛子从提起来到扔到一个角落的时候已经空了,按照现在的说法这已经是海量了,不过在仔细看看角落里面那一堆还带着湿迹的酒坛碎块,男子的酒量已经不能用海量来形容了!
"嘶嘶~嘶嘶"除了吞酒声突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微弱灯光下男子的头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有男子胳膊粗的蛇头,男子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从旁边又提出一坛封好的酒坛,将封口打开,一种很怪异的味道就传了出了,男子鼻息粗重哼了那么一下,不过他头边的蛇头却发出了仿佛欢快一般的"嘶嘶"声,还用蛇信不住舔着男子的脸,仿佛讨好一般。男子仿佛冰块一般冷傲的脸笑了笑,将酒坛放在自己身边,而此时男子身边这样打开没被摔烂的酒坛已然有了三个!看来男子身边的这条黑得透亮的蛇也是和男子一个款的酒鬼,真是有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蛇呢!
"酒鬼蛇"正打算再次将头放到那带着腥气的酒坛,突然又警觉地把头猛地抬了起来!发出低沉的"嘶嘶"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接近一般!男子用手轻抚着蛇颈,黑蛇的头盯住了一个方向,不过却只是发出了低微的"嘶嘶"声,男子看向蛇头所看的方向,以一种带着伤感有似乎还有着期待的语调说道。
"羽微?你来了?"
没有什么回答声,不过却传来了开门声,男子很惊喜地看着门外,伴随着门的打开,先进来的是仿佛想进来屋里取暖的寒风还有那飘飞的雪花,雪花充斥着整个木屋,让盘在酒坛上的黑蟒‘嘶嘶‘声响个不停,作为冷血动物的它们分外的不习惯冰冷的天气,就算是这头能喝酒的怪异黑蟒也是这样的。男子依旧紧紧盯着那飘飞着雪花的木门,一个人影终于在门口显现了出来,男子的脸带上了笑容,他知道他等候的人终于来了!
人影终于显现完全,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着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她衣服上没有任何雪花,甚至在她现身的时候那些被风刮进来的雪花都绕过她才飘到屋内,紧身衣将她身上的曲线勾勒得很是突出,女子的脸并没有蒙上面巾这些,白净的脸孔在冬夜也依旧仿如凝脂一般玉滑,靠近才能看到的略带皱纹的眼角和脖颈显示出与她身段的成熟不一样的,甚至是有点衰老的样子。女子进了房间,微弱光线下她的眼里依旧光彩逼人,若不是皮肤已经略带皱纹了,谁能想象到拥有一双这样灵动双眼的女子居然已经是一个至少40岁的女子!?
进了门的女子并没有回答男子的话,只是略微打量了一下男子所处的环境,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不过配合她复杂的眼神,嘴上的微笑却不再单纯的只是嘲笑了,男子从她眼里甚至能看出怜悯,看到羽微居然对自己露出怜悯的神色,男子也不由得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道。
"让你见笑了,羽微。"
"你这样的人到今天居然都还活着确实让我感到惊讶!哈哈~!"女子终于开口发出了声音,略带嘶哑的声线终于让她体现出了一种苍老的感觉,声音里带着张狂的笑意,显示着一种幸灾乐祸!
"是!我是失去了很多!不过我还有黑粼、还有你和麟儿!有你们就够了!"说完男子轻抚着身边的黑蟒,眼光灼灼的看着紧身衣女子的眼睛。
"还有我!?张益德!你得到的只是我的身体!你别忘记今天我是来做什么的!还有!麟儿是我的儿子!他不姓张!姓路!"听到张益德提到自己和麟儿,仿佛就是他的私有一般,路羽微不由得火冒三尺!自己对张益德的恨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他‘多次强行‘得到了自己!还让自己怀上了麟儿!
"不管他姓张还是姓路,他的父亲始终是我,就算他不认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现在就杀了你!"路羽微听到张益德那么一说,也不再废话了!双手突凸地变出了两把匕首,微弱的光线下两把匕首不注意看仿佛就没有一般,可想而知如果挥动起来又是多么的难以提防?拿出匕首的路羽微虽然口里说着狠话,不过并没有立马冲上前去取张益德的性命,虽然也与那条叫黑粼的大蛇有关,路羽微很多次对张益德的刺杀都是被这条该死的畜生给破坏的!对于这条怪异的蛇她心里面已经形成了阴影!几年没见这条蛇越发的黑得深邃了!有它在自己绝对讨不了好的!何况路羽微心里想叫张益德死的想法也不是那么强烈,所以拿着匕首的她就那么的呆着原地,似乎在考虑什么,也似乎在回忆什么。
"小粼,这事情你就别管了,今天也该是我和她了结一切的时候了,你先下去吧。"张益德以一种淡淡的语气说道,不过却让黑粼有一种无法抗拒的气势,只能以一种仿佛哀求的难听的声音回答张益德,不过在张益德坚定的眼神下还是只能乖乖地向墙角的地窖爬去,还掩耳盗铃般露出了小半个脑袋观察外面的状况。
路羽微看到威胁离开了一段距离,虽然不算很长的距离,而且以她知道的黑粼的速度,就算再远一点也能马上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过既然张益德话都说出口了,相信很听话的黑粼还是不会插手了罢?就算她插手自己只要目的达到了,大不了就一死!反正麟儿已经长大了,也不需要自己担心了。
一直站着不动的路羽微终于行动了,不动则已,一动连残影也看不见!张益德依旧盘腿坐在那里仿佛在等死一般,待在地窖的黑粼也在这一刹那将整个身体都曲在了地窖口,准备随时看情况不对就施以援救!路羽微眼皮跳动着看着张益德,急速移动着的她双手握住匕首分别向着张益德身体扎去,动作虽然像要直取张益德的性命一样!不过若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攻击的部位并不是能直取性命的要害部位。
一旁得黑粼正准备扑击路羽微以解决张益德的危机,虽然路羽微的速度相当的快,不过在黑粼看来它还是能保证张益德不会受到伤害的,说时慢那时快,就在路羽微刀尖与张益德距离不足一尺的时候,张益德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摆好了一个造型,路羽微的双手恰好被张益德摆好造型的双手给卡住了,就像路羽微自动把她的双手送到张益德的手里一般!
"你没失去武功!?"路羽微瞪大眼睛仔细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仿佛像还不认识眼前的男子一般。他又骗了他们所有人!原来他还是他!并不是传闻失去全部的张益德,这样的他早晚会找回自己失去的一切!路羽微撇过头去看着黑粼的方向,她知道自己落在她手里会发生什么!反正自己都早已习惯,多那么一次又有何妨?看着黑粼的路羽微突然发觉仿佛黑粼的双眼中充满了笑意,他们联合起来骗自己吗?我恨你!张益德!你还是这么不折手段!?你这次又是为了凌辱我么?
突然,路羽微感觉到身上仿佛淋了什么热热的东西!眼睛里的黑粼也瞬间由黑色变成了黑红色,一瞬间就将头靠近了自己脸庞,蛇类本来就凶狠的眼神在它的眼里展现出来的是近乎能吞噬一切的恐怖!不过却被一只大手给硬生生的挡住了,黑粼发出了一声似乎惨痛又似乎哀鸣的叫声,路羽微也终于有机会转头过来,入目的赫然是张益德带着微笑不过却不住颤栗的脸,更触目惊心的是那没入其胸口只剩下把柄的匕首以及不住飙射出来的深红血液!路羽微一下子呆住了,虽然眼前是自己曾经很想要达到的结果,不过当自己当初的想法真正实现在自己眼前时,路羽微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高兴!甚至有那么些失落,难道不是因为自己亲自动手么?
"你!!"此时的路羽微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按理说以她对张益德的恨意眼前发生的事情自己应该大笑才是!不过她却发觉自己笑不出来,不光是因为黑粼在眼前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更因为的是她的内心其实并不希望张益德就那么死去,虽然一直就那么恨他,恨他的一切所作所为!但是当真正面对他即将死亡的时候,路羽微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空着的心除了有他的儿子路麟外还有了他,曾经的耳边蜜语虽然因为他所为的事而反目成仇,不过原本就是自己去招惹他乃至发生的这许多事情!是否该恨还是原谅他?路羽微迷茫了。
"羽微~我在这里等了两年,其实~只是等你而已。现在~你来了,我也可以安心的去了~呃"张益德颤抖的身体已然无法支撑他的站立,身体略微倾斜的他被黑粼托住不让他动弹,但依然让插在胸口的匕首向外移动了一节,伤口的动弹让本就在不住淌着血的地方血淌得更为勤快了!张益德将死之际还要体验这样揪心的疼痛,让本来内心就痛苦无比的硬汉都难以忍受发出了低声惨呤。
"小粼~你不要报复羽微~好么?"张益德仰视着缠着自己不让自己摔倒的黑粼,此时的黑粼正散发着一种恐怖的威势,浑身的红光将木屋印得一片红色,听到张益德叫自己也急忙将紧紧看着路羽微的蛇头低下来看着他,听到张益德的话不由得将眼睛拉成了一条缝,略微跳动几下眼皮后蛇头点了点,又猛地将头转而看向他处。
"羽微~如果...我"浑身黑青不住颤抖的张益德终于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以瞪大的双眼紧紧看着路羽微,仿佛要将她永生永世铭刻在自己印象中一般,如果他还能再有来生的话。
浑身颤抖的他身体一震,头往后一仰!四肢瘫软,终于不再动弹了!瞪大的双眼失去神光缓缓闭上之际,种种生平往事在眼前浮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