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死八婆!臭女人!”
和苏菡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她只点了一杯冰柠檬茶,我边吃边听她口中念个不停。
“饭也不吃,讲什么?”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她的腮帮子鼓鼓的,像塞了两个小气球。
“什么事气成这样?太夸张了吧。”
“夸张?我现在气得可以把这家餐厅都砸烂。”她的眼里确实冒着火球,怪不着点了杯冰饮。
“趁现在还没有上班我勉为其难听你讲一下。”看得出她要是不说出来肯定会发疯的。
“早上我坐电梯上来的时候有个女人用鞋跟狠狠踩了我一脚就扬长而去,连声道歉都没有,鞋跟有多尖你知道吗?脚都出血了。真想追上去给她两个耳光。气都快气死了。”她讲完把那杯茶一咕噜喝了下去。
“啊?我看看。”她的左脚面上真的有一小圈血印,伤口倒不深,“可能她没有感觉呢?你知道有时候高跟鞋穿久了脚会有点麻木的。”
“麻木是吧。我把我右脚也牺牲了,你现在把鞋跟踩上来看有没有感觉!”
“算了算了。是我们公司的吗?”
“不是的话早给她点颜色看了。”她又叫了杯冰红茶。
“谁啊?”这种好奇心人皆有之。
“这么无耻的女人除了方惠珍还有谁?!”
“方惠珍?不是总裁秘书吗?”她和苏菡年纪差不多,一进公司就担任了总裁秘书,我也只是在开会的时候才和她打照面,不怎么了解。不过要从外表和气质看起来,还是很能充场面的。而且据说会几个国家的语言,确实是个谈判的好帮手。不过,她最引人注目的无非是她驾乘的那辆白色BMW——整一个现成的香车美女传奇。
“不就是在欧洲呆了几年吗?拽得个二五八万的,还不就是个秘书?还不知道怎么当上的呢!”
“话不能这样讲,程东明不是康奈尔毕业的?不也只是个部门经理?这只能证明我们老板的人格魅力和吸引力非同一般。”
“下次再看见她,我也回她一脚,踩得她脚穿洞。”听她的语气明显气已经出得差不多了。
“好了,这下舒服了。饿了吧,点东西吃。”
“讲完还真的舒服一点。为她绝食也太蠢了。”
苏菡这样的人就是凡事不能憋在心里,你让她讲出来胜过真的让她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地报复,这种人对朋友很少有秘密可言,当然,朋友也不太敢把太多秘密告诉她,因为她的嘴像漏斗——这头进那头出,一件本来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经过了她通常就会成为众人皆知的秘密。
“我的还没上来,你这么快吃完啦?”苏菡看我放下筷子。
“你一直在讲话,难道我一直等你啊。”我没好气地看她。她忽然灵机一闪打了个响指,从包里拿出张报纸给我说,“想起来了,你看报纸,我吃饭。内容保证劲爆。”
版面上的标题果然触目惊心——亿万富翁真心寻找另一半。
“三十六岁,身体健康,离异,有一九岁女儿,家产过十亿。”苏菡准确地把征婚人的自身条件说了出来。看我没有什么反应,她从桌子对面坐到我旁边,指着报纸说,“看见了没,这几个条件:1、闭月羞花之貌,2、皮肤如牛奶般嫩白,3、身高一米六八到一米七五,身材要求达到或接近黄金比例,
4、气质出众谈吐优雅仪态大方,5、胸围34C以上,6、必须是处女,7、本科学历,8、必须是天然美女。”
“这是买猪仔吗?条件列得这么细?”我真纳闷,这不是找另一半吗,喜欢就行了,列这个清单跟买奴隶有什么分别?
“这你就不懂啦,十亿,有钱人啊,当然要配个极品美女。”
“是吗?那本科学历要来干什么?还要是处女?”这简直是水池里长草——荒唐(塘)!
“不要说那么多,你好像这些条件都满足了哦。”
“你乱讲点什么?”我瞪她一眼,说,“谁想符合这种变态条件啊?胡闹!”
“哎,别谦虚啊,怎么讲也是我们部的部花啊?我看了一下,我们公司也就你和那个什么方惠珍比较符合条件。”
我好笑又好气地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还是处女。哎呀,不是也可以造假的嘛。”她装无辜地看我,又说,“呵呵,胸部不够大也可以垫的,技术好就不会被发现。”
“你是打算当我经纪人事成之后狠赚上一笔对吧?”她要开玩笑我就顺着她好了,反正当老好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也想啊,但是这第九个条件你不满足啊。人家要20到25岁之间的,我真是欲哭无泪。只剩下方惠珍这个贱人能够得上啦。”
“哈哈哈,我知道了,怪不得你这么生气,她踩你一脚是其次,她有资本嫁有钱人才是要害吧!”
“本来啊,她现在都开宝马了还给她嫁有钱人有没有天理啊。不过讲真话,我觉得她的宝马也来路不明。”
长得漂亮又有钱就把周围的女孩都给得罪了,这是什么世道?
我们公司因为工作比较辛苦,加班是家常便饭,女孩比较灰头土脸也是情有可原。在这样一群灰蒙蒙的素面中,出来一个亭亭玉立气质出众的大美女自然产生了鹤立鸡群的效果。可这样的女孩让许多男人又爱又恨,爱的是她的沉鱼落雁,恨的是自己高攀不上。所以,倾慕方惠珍的男士不在少数,但真正敢于去追的好像几乎没有。
嫁个有钱人的想法是美好的,可现实是残酷的。正像好马应该配好鞍,美丽的女孩似乎也应戴上美丽的头饰穿上华丽的衣裳住着豪华的宫殿开着高贵的名车享用陈年的红酒,而付出的代价是爱情、身体和童贞。如果你把自己的身体作为珍宝爱护十几二十年只为待价而沽,到头来会不会自己也挺恨自己?算了,反正在人的眼中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有了钱就有爱情,没有面包的爱情就像没有氧气的人一样,活不长的,不是吗?而且也有人曾说过,反正男人都是薄情寡性,还不如傍几个有钱的,没有爱情至少还有钱,或者爱几个长得英俊的,没有爱情至少赏心悦目。
最近公司和台湾一家名为光衡电子的科技企业谈生意。这是一家成长很快的中型企业,成立不过10年,但是已经在台湾稳稳立足,他们将我们公司列为其销售渠道拓展的中介选择之一。我所在的部门正是负责市场销售的,在谈判没有开始之前,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搜集资料了解他们的信息,并依据他们的要求展现我们的优势,证明我们是其不二选择。早上公司高层并各部门管理人员开会的时候,重点介绍了我们未来的合作伙伴的现况。看录影的时候我发现有个男人很眼熟,再往下看的时候发现这个人竟然就是老板——一个33岁从国际大公司里出来开始创业的成功男人。就在上上个月我见过他,那是即将要迟到的一个下午,大呼着“请等一下”的我急忙冲到电梯前时门已经关上1/2,就在要合上的一瞬间,门往两边开了,里面站了两个穿着白衬衫系着领带看上去很职业也很面生的男人,我心存感激地看着他们充满善意的眼睛,道了谢。其中一位戴着眼镜,中等个子,额头很阔的先生笑着说:“不客气。”我现在知道了,他叫沈光衡。估计遇见他那会儿他刚刚和我们公司有合作意向吧。
我们公司有专门的“谈判专家”,我所要做的也只是参与资料的搜集而已。最终的结果是双方顺利达成合作协议,由我们公司协助光衡的电子产品在大陆拓展其销售渠道。为此,公司还包下大酒店的一层楼特意举办了个自助餐Party,邀请光衡所有在大陆的员工和我们公司的所有职员参加。我们的总裁大人,也就是段焦泽的舅舅作了简短的欢迎致辞,对方老板也就是沈光衡先生也很有礼貌的作了更为简短的发言,大家就开始在场内自由活动了。
苏菡拿了杯泡沫咖啡在我旁边说:“要调查一下沈先生婚否。”
“是离婚否吧!”我轻敲她的脑门说,“这个年纪的成功男士没准已经儿女成群了。”
“说你笨你还不信。”她回敲我一记,说:“年轻的时候都把精力用来干事业的,哪有时间谈恋爱?就像女人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能招蜂引蝶一样,男人有钱有势还怕追他的女人不争着从海淀排到九龙?照我估计,他一定是个钻石王老五,戴副眼镜斯斯文文,真是要型有型,要款有款。”
看她盯着别人就要流下口水的样子,我忍不住泼她冷水:“你可已经名花有主了还胡思乱想的,有点志气好不好。这世界上有钱的太多了,轮不到我们高攀。”
“这样说就是你不对了。高攀不上还不许多看两眼啊,他再镶金镶玉也好歹是个人,不许接近还不许看不成?”她显然没有被我打击到,还高声起来,“阿阮,你看,现场就有活教材,好好向人家学习啊。我是看不下去了,吃东西去。”
原来,方惠珍拿着一杯盛得浅浅的红酒走到沈光衡面前,两人碰了一下杯便谈笑风生起来,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方惠珍一袭酒红色低胸吊带丝质晚装,自然垂坠的裙摆刚刚贴地,设计简约而不简单,贴身面料勾勒出骨感又不失性感的身材,这样的穿着虽抢眼,但竟和今天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大多数员工都身着便服,我也是刚刚下班,身上还穿着一套严肃的职业裙装。不过,她是总裁秘书,毕竟也是公司的门面之一,这样穿也是对对方的尊重。我盛了一杯橙汁,自个走到旁边的景观阳台上去,从上往下看风景。华灯初上的城市,有种繁华落幕的安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台上掩着的半边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回过头,看见一个似曾相识但确实陌生的年轻面孔。这位三十岁左右的先生穿着黑色西装白衬衫,很细致地系上了条纯海蓝色领带。只消一眼便可见其对细节的关注超过常人。他拿了杯红酒,抿着嘴朝我微笑一下,说:“小姐,不介意共享一个阳台吧?”我怎么觉得他的口音有点奇怪,点点头道,“请便。”我们各自站在阳台的两角看风景,我真希望世界就静止在日落与天黑的交界处,生活一切充满了宁静,谁也不要来打扰。
是他先将这种柔和友好的沉默打破的,“小姐,能问一下你是哪个部门的吗?”
“我?”我先确定了他在跟我说话,便答道,“我是市场部的。”答毕便意识到他一定是光衡的人,那口音……
“好像我们见过吧?”他的目光非常真诚,但他的话就不一定是真的了。
“是吗?可能吧,我这个人就是有健忘的毛病。”我说,“先生你是光衡的人吧?”
“呵呵,好像参加这个宴会的人非此即彼了,我叫何冬奇。”他伸出右手。
我也伸出右手,“阮婧姝。”
解析完各自的名字后自然是聊天,他告诉我他在光衡的技术部门工作,每天的生活就是和各种电脑配件打交道,很是枯燥。我跟他说我365天有3/4的时间在加班,他会心地笑道:“看来白骨精的生活也不好过。”
“不过,我倒是蛮享受加班时间的,打发无聊。”
“是吗?我还以为女生都很抵触加班呢。至少我们公司是那样。”他松松领结,啖一口酒说,“但是跟北京比起来,台北的繁忙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有机会的话我真想去看看,听说台北有很多小吃很棒,就算是为了吃也想去一次。”我想我放出憧憬光芒的眼睛一定让他始料不及。
“不光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如果……”
“何先生,原来你在这里,沈先生刚才还让我们多沟通一下呢。”一个身着夺目晚装的翩翩女士出现在我们眼前,打断了他的话。
他朝落落大方的方惠珍微微欠身致意,对我还以抱歉的笑容,说,“我是说如果你去台湾的话,我一定作地陪。”
“谢谢。”他的话可以完全当作是客套,但表示感谢不可避免。
我和方惠珍相互点了一下头算是问好,我们一点儿也不熟,但似乎她不像苏菡说的那么傲慢。何冬奇跟着总裁秘书小姐走了,我也走到了大厅,大多数同事都像是在完成工作任务一样没有离开,我也不打算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谁知道老板最后还有什么要事宣布。
回想一下刚才的那位何冬奇先生,从方惠珍和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来看,他不太像普通技术人员,况且西装还笔挺成那样。可是那么年轻,如果不是家族企业要进高层谈何容易啊。
散会的时候,苏菡又跟我咬起耳朵来:“我说的吧,那个什么方惠珍不是什么好货,缠了这个缠那个,看样子就不检点。”
“都是女人,不要这样讲吧。个性不同而已,说不定她自己就是富家女,只喜欢跟同类人交往,难道生来有钱也是她的错吗?”
“呢,你不要那么虚伪啊。为这种女人辩护也太假了吧。”
“真的,当女人都不容易,有钱又漂亮就要挨骂就太惨了。把你的妒嫉心收起来吧。”
“阿阮,你可以进尼姑庵了,修道院也行。有没有搞错?不要滥用同情心,想想我那只无辜的脚。别告诉我你跟我不是一派的啊。”苏菡甩开我的胳膊,像是要与我划清界限。
“好了好了,跟你是一派的,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我觉得今天晚上那道红酒巧克力奶酪蛋糕好吃得不得了……”
回到家以后,我开了收音机,听一档叫“单身的女人最美”的节目,是由一个三十岁的著名女播音员小彤主持的栏目,她自然是个单身女性。每天她会在节目里读些从各种渠道得来的谈单身生活的文章,也接听单身一族的电话,男女不限,主题就是“单身生活”。现在的人,没事就老把自个儿细分,本来分一下男女就挺合理也够简单,现在男女以下又要有许多分支,弄得好像你非得把自己放到其中一支去才算心安理得。比如说现在的女生又要分各种类型的,什么温柔的、中性的、彪悍的、可爱的……一个正常的女人其实就是一个多面的棱体,再怎么强悍也会有母性,再怎么温顺也有暴躁的时候,难道单身的女人就不会有渴望家庭的一瞬间吗?很可能某天她在车站等人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活蹦乱跳的苹果脸小女孩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就被浸得更软了,那一秒钟,有一个丈夫和一个小宝宝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能脱离一个人生活的状态,便感到有种不能言说的落寞。女人心,海底针,没有人能真正了解一个女人真正的心思,哪怕是她自己。
我躺在床上快入睡的时候,小彤播了王菲的《蝴蝶》为这期“单身的女人最美”作结。我猜她也曾经有那么点时间想过结婚吧,一个从来没有过被爱的念头的女人会喜欢这首歌吗?不过,选歌的和做节目的不见得是同一个人,而且,渴望被爱和期待走进婚姻的殿堂完全是两回事。
你说一个年近三十渴望结婚的女人能收到的最大惊喜是什么?猜对了,被人追求。但是这个年纪的女人又是最容易会错意的。我早上上班的时候就发现各位同事的眼神粘着几分暧昧,等走到我的办公桌前发现桌上那一大捧满天星搭配的红玫瑰时才明白过来。我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这不可能是送给我的。等我看了卡片发现确实是送我的之后,马上从惊愕转为自嘲,因为我也记不清我有多久没有收到花了,这是哪个善良的人在给我安慰还是哪个调皮捣蛋鬼要在我身上演恶作剧?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同事上来恭喜我,这些家伙平常可是很喜欢凑热闹的。
苏菡在我之后到的,一经过我身边就“啊”了一大声,随后作不敢相信状,“这不是你自己送给自己的吧?”
“嘘,小声点。我这种人会干这么赔钱又费劲的事情?太不了解我。”
“那一定是送错了。”她赶紧翻开卡片看,又道,“难道公司里有同名同姓的,我还没发现呢。”
“我求你了,这应该是送给我的,你还不相信?”她的态度让我怀疑昨晚我是不是梦游到附近的花店去订了束花送给自己。难道同事们都是这样以为的,以为我想被追想疯了,先自己猛送花给自己引起公司上下未婚男士的注意,让愿者自然上钩。唉,冤到家了。
“我相信,我觉得我们公司善良的人还挺多的。”她根本没看我一眼,放下卡片把花抱过来数了数,出乎我意料地绽开笑容说,“恭喜,美人,刚才跟你开玩笑的,看来真的有人要开始追求你了。”
“被你刚才那样一说,我都以为有人要捉弄我呢。我怎么知道是谁送的,可能真的有人想日行一善,恰巧想起了我。”
“这么悲观?我不信,等着吧,这个神秘人快出现了。”苏菡拍拍我的肩,工作去了。
为了低调起见,我最后把那一大捧娇艳欲滴的花抱在怀里深深地闻了一下就放到桌子下面去了。一个早上都无法全神贯注地工作,惴惴不安又有几分雀跃地揣测着谜底。我认识的人全想过了,要损也没损到这样的,要善良也没有善良到这个地步的,也没有有迹象要喜欢上我的啊。到底是谁?就因为一直受这个问题的困扰,我把一份刚打印好的即将拿去复印的文件喂了碎纸机。这种问题的谜底,太具有杀伤力,足以把我的心切成两部分,80%都要被它拐走,所以说公司里恋爱的人多不稳定性就高是有一定道理的。
工作效率低的结果是必须延长工时,午饭我也没吃就在公司继续埋头苦干。12点多接到一个电话。
“喂,你好,我是阮婧姝。”
“你好,我是何冬奇。”电话那头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很有活力很好听,所以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话的内容是什么。想了一下才记得那位一身严谨黑西装的年轻男士。他太自信了,自信到觉得我不需反应就能够马上想起他来。
“冒昧给你打电话,没被吓到吧?吃午饭了吗?”我还来不及答话,他便提出了邀请,奇怪的是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呃……还没呢。不过……”
“我也没吃,介意我陪你共进午餐吗?”他真的好直接,我在“不过”的后面是要推说工作忙然后拒绝的,但这样慢吞吞的语速让他一下子就抓住了机会。
“当然不介意啦。呃……你现在在哪?”
“刚走进你办公室的门。”我从座位上站起来一看,是他了,西装笔挺,高挑的个子显得醒目又干练,跟昨天不同的是,他戴了一付黑框眼镜。
我快要惊呆在原地了,我们明明是昨天才认识的,还不算是熟人吧,可是他那么自然,好像跟我认识了很久了似的。他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我用我大方得体的笑容很好地掩饰了内心泛起的惊讶的小波澜:“真没想到是你的电话,很高兴又见面了。”
他笑问:“喜欢那束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