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郡外,翠山环绕,层峦叠嶂,秀丽绝顶,山虽不高,却也见云,瀑布如银,飞鸟各异,啼猿时鸣,四季如春,在山深处,有一派,乃大陆极有声望的门派之一,东南第一大派——玄剑门。
山脚下的镇子,来来往往的,形形色色的人穿行于此,由于是名门大派在此,自然少不了各式各样的生意人,开店的,卖花的,马匹当铺、曲艺妓坊;有生意人,自然少不了刀客侠士、和尚道士这些个江湖人士;有江湖人自然同样少不了官府的人,为了维持治安,这里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巡逻的兵士,只不过当兵之道,性命第一,这年头这些江湖人士砍砍杀杀你情我愿,见多了,兵士们也懒得去管,反正这些人在朝廷眼里,也皆是些不安定份子,死一个就少一个扰乱治安的不稳定因子,所以只要是不会造成大规模流血事件,或者冲击朝廷官办,地方政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时的镇子里,一处不大不小勉强看得过去的小饭馆里,杨飞一个人独自端着杯子,桌子上横七竖八摆了四五个酒罐子,杨飞已经喝醉了,他已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可是即便这样,他依然在大口大口的喝着,伤心的喝着,他喝得越多,心中的忧愁就越甚。
杨飞喝酒了,而且喝了许多,他本不想喝的,但他听说喝酒可以解愁,他内心的忧愁太深,深不见底,就这样,从不喝酒的他喝起了酒。
“呵呵,呵呵呵”杨飞迷迷瞪瞪的,苦涩的对着酒杯发笑,然后又是一饮而尽。
杨飞并非忘记了父亲的忠告,“不要饮酒”,但他还是喝了,也许,没有什么比现在喝酒更能让他中意的了,如果有,那就是她。
是啊,喝了,喝了又能怎样,不就是几杯酒而已,喝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酒能让他眼前全部都是她的影子。
柳艳走了,走的悄无声息,杨飞已经苦苦寻找了数日,却始终没有任何踪迹。
这次,是柳艳自己走的,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封信。
杨飞恨自己,恨自己为何不能守护住自己的女人,为何不能给她幸福,为何,为何要让他这两年独自一人苦苦守候在在家中,他无法原谅自己。
没人知道柳艳去了那里,在信里,她说自己已是个不洁的女人,那一幕幕过去的画面让她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肮脏的女人,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夫君。
可是,杨飞从未觉得如此,他只知道,柳艳是他的妻子,是他一生一世的妻子,可实现在,他的妻子不见了。
一个保护不了女人的男人,如今只能用酒来麻痹自己。
这是他第一次喝酒,也许是唯一的一次。
因为很快,他便知道这酒醉的滋味。
此时的杨飞,已经喝得迷迷糊糊,四周的事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就像空中摇曳的树叶一般,朦胧中看到几个生人走向自己。
“公子您请坐”说话之人迅速走到桌前,用袖子使劲儿擦了擦凳子,笑嘻嘻的说道,他叫常顺才,很瘦,瘦的就像是只剩下骨头一样,尤其是两边的脸颊凹陷下去,一双眼睛就像眯成了一条缝,让本来就很长的脸显得更长,再加上那发自肺腑的笑声,看起来又越发的脸长了。
随即一个穿着绸缎锦服的华衣公子刷的坐在了杨飞的正对面,一动不动,笑嘻嘻的盯着杨飞。除了适才擦凳子的人外,在他身后身后还站了四个保镖似的壮汉,各个面貌凶狠,一个个光看着都会让人发怵。
杨飞晕乎乎的抬起头,手中的酒杯还未放下,看着眼前这个晃来晃去的和他似乎差不多大的人,望着自己,对视了几秒,又低下头继续喝酒。
“不知这位公子遇到何事,独自一人,闷闷不乐”华衣公子笑着说道。
杨飞猛喝了一口酒,似乎是很吃力的又抬起头,看了看华衣公子,又继续喝酒。
“喂!你他妈的聋了,我们家公子问你话呢”刚才擦凳子的常顺才厉声道。
华衣公子回过头看了一眼,常顺才又露出了那发自肺腑的笑容,然后点头弯了两下腰。
华衣公子转过头,依旧微笑着看着杨飞,眼中流露出不悦。
杨飞依旧喝着酒,半天也没有说上一句话,也没有抬起头。
华衣少年脸上的笑容还在,只是眼神越来越犀利,他的脸越来越黑,突然笑了起来,笑道很开心,就像不用拉磨的驴一样,欢快的笑着,眼泪花都能笑的流出来,紧接着又像喉咙里塞了大枣一样,戛然而止,然后表情冷酷,一双鹰钩子一样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杨飞,淡淡的说道“他妈的,给我打,往死里打!”
只见身后几个壮汉,一瞬间便到了杨飞左右,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挥动着拳脚。
在某种情况下,某些人眼里,打人是一件极其愉快的事情,毕竟只需要听命令,然后生理上付出,不需要费脑筋。
不知为何,杨飞像是失去了还手的能力一般,任凭这些壮汉在自己身上挥霍拳脚。身体传来的阵阵痛除让他的心更加沉痛起来,柳艳含泪的身影就飘在自己眼前,他吃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柳艳,却怎么也抓不住,他看到柳艳蹲在那里哭泣,泪水浸湿了大地,汇聚成成片的湖泊,将她包裹在中央,她就蹲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打,那样孤寂,失落,无助……
就在杨飞被踢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华衣公子摆了摆手,然后走到杨飞身边,蹲下身子,依旧笑嘻嘻的对着杨飞说道“呀,兄台受伤了啊,哎呀呀,真是太惨了,瞧瞧,脸都被血染红了,这得洗洗才行啊。去,给这位公子拿盆水来”
“公子,水来了”常顺才道。
“去,让这位公子好好洗洗脸”华衣公子笑嘻嘻的说道。
只见那常顺才端了一大盆的凉水,放到杨飞面前,旁边两个大汉一人一边,抓住杨飞的头使劲摁倒水盆之中。
突然而来的冰凉,让杨飞猛地清醒过来,然后左手撑地,猛地将头从水盆中抬了出来,甩了甩头,右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嘴角却露出笑声,这是一种自我嘲笑的笑声,也是一种潘然悔悟的笑声。
“杨飞啊杨飞,枉你平日以大侠自居,没想到今日居然落魄的这般田地,看样子父亲大人果然没有说错,酒这东西,果然是醉人之物,害人不浅,倘若自己整日以酒买醉,何时才能找到霜儿和艳儿”随即叹笑一声,眼神猛然间变得凌厉如鹰,手上青筋骤然凸起。
“报——!公子!公子!大事不好了!”只见一个穿着士兵服装模样的迅速跑进客栈。
“他妈的,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华衣公子怒道。
“回,回公子,大事不好,甘…甘…甘卓将军……叛变了!”士兵道。
“你说什么!”华衣公子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睁的斗大,像是听错了一般。
“楚公已决定率兵前往同甘卓开战,叫我速来通知公子,请公子速速回去议事,”士兵继续道。
“这可如何是好,先是顾丹杨和周安丰这老匹夫,如今就连甘卓老儿也做了叛贼,这几人都是父亲平日倚仗的重臣,这姓顾的和姓甘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倘若真打起来,就凭现在我陈家的实力,断然不是对手……”华衣公子心中思量着,还没回过神,却听到“啊”的一声惨叫,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常顺才,不知何时,已经重重的摔在了两丈开外,口吐鲜血,奄奄一息;再一看,原来那个不知死活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家伙已经安然的站了起来,戏谑似的笑着看向自己,当华衣公子的眼睛望向杨飞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那是一股能够要人命的寒气。
此时的杨飞已经已经从醉酒和失意落魄中清醒过来,现在的他,虽然还有些醉意,但是清醒多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陈敏那个老匹夫的宝贝儿子啊,怪不得飞扬跋扈的,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还真是狗模狗样的啊,失敬失敬!不过你以为你老子自己给自己分个什么狗屁楚公,就能占据江东?就凭你陈家那种不入流的基因,顶多就是坨屎”杨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