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君子正现在不能想这么多了,因为他有对手,就是和他已经过了快二十招的藤原一佐。
眼前这人杀了臭道士长孙年,长孙年虽然是个不怎样的道士,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结拜兄弟,和阿罗汉一样,是自己闯荡江湖的哥们儿。这些年,他们一起做道上的事情,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一起耍女人,好比桃园三结义的刘关张,他是刘备,和尚是张飞,道士是关羽;如今关羽长孙年死了,被眼前这个东瀛人打扮模样的人杀死了,他不能容忍;和尚被那两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伤的满身是血,他不能容忍,他要替自己的兄弟报仇,他要杀了这个和他动手的男人,然后把那两个娇滴滴的美人抓回去,和阿罗汉享用,然后用她们的血祭奠臭道士。
可是渐渐地,他发现不对,眼前这个和自己过了近二十招的人,居然丝毫不逊色于自己,他那独特的剑法,更像刀法。他忍受不了,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可以从他的扇子下活过二十招;但是现在,这人不仅已经和自己过了二十招,而且越来越厉害,越来越生猛。
临川郡,望山城。
这地方就像这城的名字一样,连城里都有山的存在,山虽不高,但也是山,三四座,二三十丈高,山下是工事做得很好的河,河很深,两岸是大理石做得雕刻有一个个成人拳头大的狮子。南方多暴雨,也多洪流,但是几百年来,无论多大的暴雨,无论多凶猛的洪水,全都一股脑的流到这城内的河中,望山城从来都不会有积水,而河里的水也常年不断,虽然深,但是河水清澈,清澈的都可以看到河底的鲟鱼。
一座有山的城,倒也别有一番景象。
河两岸到处都是客栈,酒楼,茶馆,火锅店,赌场,妓楼……
若单论客栈,最大,最有名的还要数城中央,护城河边,河两边门对门儿的鸳鸯楼和望北楼。
鸳鸯楼,顾名思义,只要你进了这家客栈,保你春宵醉死,日夜不想出来。在这里,只要你提出要求,无论是女人,酒,赌,美食;但这儿不是赌坊,不是妓院,不是酒楼,不是饭店,但是只要你有钱,没有让你不满意的。这家店是名门望族,达官显贵们常来的地方,它安静,整洁,舒适,隐秘。和尚阿罗汉以及道士长孙年已经在这儿逍遥了两个晚上了,但是现在,他们却来到了望北楼,楼旁边的一处面积还算比较大的客栈,一处能吃饭的,环境又好,又宽敞,有没有深厚背景的客栈,因为他们身上已经没钱了,没钱自然没有办法继续在鸳鸯楼享福了,听说鸳鸯楼的背景很深,深的能通天,没人敢在鸳鸯楼吃霸王餐,想霸王服,免费玩好看的女人,挺好听的歌,喝好喝的酒,装着品一等一的云雾茶;即便他会武功,很厉害的武功。
鸳鸯楼的对面是望北楼,一座一看就让人遥望北方的楼。望北楼也是客栈,但是没有供人享受的女人,没有赌博,甚至连酒都没有;只有茶,美食,还有中规中矩,穿的整整齐齐的男女小二。一座没有酒的望北楼,没有酒却又想让人遥望北方,这家客栈的老板想必脑袋是有问题的,至少很多没进去过的人都这么认为。这样一个没有酒,没有女人,只有茶和美食的客栈,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屹立在鸳鸯楼的对面,却一点儿也不嫌凋零,反而更加庄严,更加映照出浑浊的另一面——清澈,听说,望北楼背景很深,深的比鸳鸯楼还要深,深的比天还要深。
望北楼,听说老板是个西北人,同样只是听说,极少有人知道老板是谁,同样,鸳鸯楼的老板听说是南方人,同样只是听说,没人知道老板是谁。
鸳鸯楼和望北楼就好比人一样,既留恋世俗,又向往田野,既舍不得红尘,又想唯茶唯书,既要清高,又迷恋荤腥。
清高如茶,如书,如文峰翠柳;荤腥如女人,如赌,如酒池肉林。
阿罗汉是个和尚,长孙年是个道士,他们一个自幼遁入空门,参禅悟佛;一个自幼习道家奥妙,领悟阴阳;修道如风;参禅似茗;但是,他们还没有品过女人身上散发的奶香;还没有大口吃过北方草原而来的鲜美羊肉;更没有领会过一饮而尽的千年窖藏;他们觉得生活太淡了,淡的没了味道,所以他们遇到了君子正,遇到了猎艳无数,遇到了每一句话都让他俩眼冒金光的君子正。于是,他们一面修者佛法,一面领略红尘,没有领略红尘,又怎能看破俗尘,悟透天机;所以他们需要女人,需要酒,需要赌,需要各种各样的放荡不羁,只为有一天,能真正看破红尘,蜕变如佛,蜕变如君。
所以,被鸳鸯楼赶出来的阿罗汉和长孙年是不会去望北楼的,因为望北楼没有女人和酒,他们还没有看破红尘,而进入望北楼,意味着他俩已经参透天机。所以,他们选择了望北楼旁边的一处还算宽敞的,没有背景的,凭着这些年修佛悟道所练就的一身本事就可以包下的客栈——百姓客栈。
不巧的是,他们遇到了中臣柳木一行,遇到了杨飞。
百姓客栈,多么亲民,有钱有势的,不算百姓,只有没钱没势的百姓才算百姓。
百姓客栈,饭菜尚可,环境又好,又宽敞,又在望北楼和鸳鸯楼的旁边,价钱还便宜。
百姓客栈,也许未必就是真的百姓客栈。
有许多从鸳鸯楼出来的人,都会来百姓客栈,吃一碗只有几文钱的面或者菜。
百姓客栈常年生意火爆。
没有钱,脾气还横的阿罗汉和长孙年想要包店。
事实证明,有时候脾气横不代表你就可以做大爷。
现在,长孙年已经死了,阿罗汉也满身是血,差一点也就死了。
屋子足够宽敞,所以就算两三个人同时用和尚的月牙铲打来打去,也还尚可留有余地。
够君子正为长孙年报仇相战藤原一佐,也够杨飞为了柳艳找君子正拼命。
可惜,君子正还没有意识到,他绝不会想到,那个只让他看了一眼就不屑再看的十七八岁的少年,会来与自己拼命。
君子正手中金刚铁扇不是剑,但其扇面一开,却比剑还要锋利;不是棍,合上时砸在身上却比铁锤还要坚硬霸道。
君子正的扇,对着藤原的剑,二者不相上下,已过二十三四个回合,屋内桌椅碎屑横飞,墙上剑痕零落。扇与剑相交,迸裂出激烈的火花。
强者之间,出招便是杀招,君子正岂非不知,因为他就是这样做的。
“无痕骨扇”是既做扇子,又是君子正的武器,是金刚之铁打造,刚硬无比。
无骨扇法,是专门针对无痕骨扇的一门功法,快如闪电,利如悬剑,刺如锥针,击如龙棍。
君子正早已使出无骨扇法,藤原也早已使出涡流刃法!
无骨扇法不是君子正最厉害的杀招,涡流刃法也不是藤原一佐最后的绝招。
但杀招就是杀招,容不得半分含糊,也许一不小心,他们二人就有一个会被对方取了性命。
屋内风声大作,剑气横飞。
突然间,铛!的一声,君子正和藤原一佐被硬生生的分开,再一看,杨飞正手持无影剑站在两人中间。
君子正一惊,“这小子,能在如此密不透风的交战中将自己和那东瀛人分开,看样子有几分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