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孜渊一时想到了那个曾经在球场上看到的身影,个子不高,但浑身透露着一种灼热的气质,也就是所谓的锋茫毕露,换作一般人,这个词用在身上就显得很轻浮且毫无城府,但若用在这个曾在重生之后第二天就见过的人的身上,这种说法便显得再合适不过……他确实没必要隐藏。
此时再看孙逸,虽然刚刚被打,却并没有因此有什么太大的心里变化,这一点倒让林孜渊心生佩服了。
“林小白,以前我倒真小看你了,你还真能打啊,呵呵。”发现林孜渊在打量自己,孙逸不由笑道。
收了收琴盒的背带,听到对方这样说,林孜渊也没在意,只回笑道,“可不是嘛,你今天也让我大开眼界啊,那抗击打能力可是我见过最强的了……”
一听这话,孙逸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感情人家是说自个就只有被打的份了。
“那个……林小白,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你……”大概想到了什么,孙逸一时有点儿语结道。
好奇地看了眼对方,林孜渊点了点头,“什么事?”
停顿了半晌,原本有些青色的脸都憋得通红了,孙逸却依旧没能吐出来。
见此情形,林孜渊大概猜到了什么,心中了然的同时,不由伸手拍了拍尚在犹豫中的孙逸,然后在对方回过神时,一脸认真地道,“放心吧……我对夏苍没什么的……”
“呃……”一时没想到林孜渊会这么爽快的回答出自己心中所想,孙逸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好在林孜渊转身继续前行时,朝着对方的背影,露出他那因受伤而略显歪嘴的笑。
“走吧,花痴……”
从门诊室出来的时候,已是下午4点的时候了,看了看天色,林孜渊想着,这还要不要去书店了。
出于孙小逸挂彩有点儿严重,所以两人后来思虑一下,便去了最近的市医院简单的抹了点药,贴了几处OK绷,模样看着还真有点儿狼狈。
出来的时候,彼此看着对方的样子,两人都不由地笑了起来。
结果正发笑地档口,一个清纯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人不远处,让两个正自嘲笑的男孩儿都不由止住了声。
“那个女孩儿是我们学校的吧。”孙逸突然道。
可不是嘛,林孜渊在心里叫道。那个用发带束着两边头发的女孩儿,不正是今天说有事而没能赴约的殷诺吗?
看了看现在的所在地,以及女孩儿眼中流露出的焦虑,林孜渊一拍脑门,顿时想起了自己当时死活都没能想到的一件事。
说来还是后世时听说的了,那时候自己正上大一,在发现殷诺之后,于追求的道路上隐约得知她为单亲家庭的信息,当时因为担心提及这种事会触及她的伤心事,所以一直没有太深究,如今看来,她高中时失去父亲的经历,也许就是发生在当下。
思及这些,林孜渊也顾不上理会儿孙小逸的话。
只对他说,还有东西拉在医院,便要他独自回去。
见到林孜渊追着女孩儿去的身影,孙逸不由地摇了摇头,“这小子,还真是什么机会都不拉下。”一时又想到夏苍的身影,对于林孜渊之前给出的回答,和他现在见着好女孩儿就追的表现,孙小逸还真有点儿怀疑他那番话的可信度。
背着笨重的提琴飞跑进院门的林孜渊远远便看见收费处前站着的女孩儿,正犹豫要不要过去的当口,却见女孩儿一副央求的样子,眼泪随着说话时的举动几欲洒下。
他就那样傻傻地看着,直到对方无果离去后,才一步一步走到收费处的窗口。因为已近傍晚,这里的人并不多。
扯了扯背上的琴带,林孜渊尽力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问着里面的一个护士。
“刚刚过去的那个女孩儿,为什么耽搁这么久啊?”
那护士小姐也没抬头,就只扫了一眼对方,然后颇有些无奈道,“还能怎么样,交不起手术费呗……唉,小小年纪的,父亲就得了这种病,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
“那病很严重吗?”心里一紧,林孜渊急切地追问了一句。
“肯定严重了,不过……你问这么多干嘛?”看清对方只是一学生的样子后,护士小姐不由起疑道。
“哦……那个,我就随便问问……”见对方心生警觉,林孜渊也不便多问,闪身去了一旁。
依着殷诺刚刚行走的路径,他在楼层间摸索了一阵,终于在三楼的重症室里看到了那个身影。隔着窗棂,他看到殷诺挂满微笑,正冲着病床上的一个中年男子说着什么,手中则端着一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饭盒,一边说一边用勺子盛起喂向男人。
这一副画面很是温馨,如果不是男人身上插着的数根导管和一旁另一中年妇女那哀伤的神色,这便只是一副很美好的全家福。
在此之前,林孜渊已扮做殷诺家人问过值班的护士,得知305号房的病人是肝癌晚期后,他的心便是一痛,难道重生一次,还是有些东西无法改变?难道自己要眼睁睁看着这个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女孩儿,再受一次骨肉分离的伤痛?
回答当然是不行,坐在休息区思虑一会儿后,他突然将自个的琴放在一旁的座位上,然后拿出刚刚孙小逸破掉的眼镜,这小子刚刚放包里忘拿了。去掉破碎的镜片,自个戴上后,林孜渊便打乱了头发重又回到那个收费口。
“哎,您好……打扰一下,我是305号重症室的病人家属,过来补手术费的。”强自镇定后,林孜渊拿出赶在银行下班前取出的一沓钱。
……
夜色降临后的临江,因为尚处十年前,除了市中心偶有虹光映射天际外,位于城效附近的南城,此时已然是陷入了黑暗之中。
一身衬衣牛仔裤打扮的林孜渊,此时正站在位于自家楼顶的天台上,对着那云遮雾掩的星空,独自拉奏着一首他在后世最为熟悉的曲子。
夜风吹在身上,凉凉的不失清爽,于风中飘洒出的乐曲则在这样的心情下变得有些飘逸了……
那是04年时由新海诚创作的《云之彼端相约的地方》的片中曲,是由片中那个永远显得静静地女孩儿佐由理首先拉奏的。因为利用暑假期间不断的练习,后世的林孜渊最为喜欢最擅长演奏的也正是此曲。
虽然拉的是自己最喜欢的曲子,但此时的林孜渊,却被这雾蒙蒙的天空弄得有些神飞天外,他在想着今天的事,还有那些说不清是记忆或是梦境的画面。
……
“林小白,这个弦不是这样拉的,你得这样……”女孩儿一副看见猪的样子,训教道。
“喂!不许说我胖!”吃着夏天一个月才能买给她一次的哈根达斯时,总是会这样说。
“呜……为什么那个笨蛋不多问两句……”看电影的看到哭了,却非得蹭着自己的衣服,骂道。
“那个……林孜渊,可以陪我去墨苑走走吗?”那天,她穿着带碎花的棉布长裙,对正下楼的自己这样说。
……
琴声还在随风飘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