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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

醒来的时候,周围的家俱摆设告诉我,自己现在正霸占着什么人家里的一张雕花牙床。

侧身往外间探了探头,空旷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很朴素的环境,除了微风习过后曼舞的轻纱,不再有任何的装饰。

一个人也没有,凌庭轩不在,三哥也不在,见这情形,心里是该觉得疑惑,还是落寞。

不过不管怎么说,独处总是件好事,让脑子有时间缓冲一下,不用苦恼该怎么面对三哥的质问,也不用在意凌庭轩焦虑的眼神……

眼前重复交叠着三个人的面孔——

公孙若影,从小对我关怀有加,处处维护,然岂料亲密时光一去不复返,现如今我有意回避,他心存愧忌,却是做兄长的看着妹妹的眼色行事,一段血肉亲情轻易就被另一个人击垮。

凌逍遥,曾经对我柔情似水,关怀深切,我自当是个宝贝被他捧在手心宠溺,谁知残忍的现实,却用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方式告诉我,你,只是一个替身。

凌庭轩,当初让我迷恋困惑,感觉冥冥中总有理不清数不尽的丝缕纠葛,围绕在我们身边,挥之不去,否则为何两人间明明没有过多交集,却是每每相遇,都能在心中激起狂澜。

为什么自己对这两个男人的感情发展的如此迅速?真如清风老道所说,一切早已注定,所以我不得不面对,不得不经历,不得不陷入其中?

猛然间在记忆的缝隙中捕捉到了追魂的影子,渐渐清晰,渐渐放大,直至覆盖整个视野。一个巨大的问号盘旋在心中——凌逍遥也好,凌庭轩也好,若对这两个人的感情是爱,那么一直默默陪在自己身边的追魂对我意味着什么?只是个普通的跟班?

不是,绝对不是!他对我很重要,重要到如果生命里少了“莫追魂”这三个字,我的世界就会崩溃坍塌。可是,这份感情也不是爱……

爱,什么是爱?命?什么是命?盘错纠结,梳理不清,答案,谁能知道……

“珉彦……”

开口,没想到说出的竟然是个陌生的名字。陌生吗?

“珉彦,郑珉彦……”

每念一次,左边胸腔里,就隐隐有一种抽痛的感觉。

我该说造物弄人吗?无端端的让我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无端端的让我与前世的自己成为陌生人,无端端的在我最彷徨用凌乱的前世记忆搅乱我的生活……

不行了!打住,打住吧!当务之急是赶紧起来去侍郎府看看追魂,再躺下去,再瞪着天花板胡思乱想,恐怕我离神经错乱的日子是不远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还年轻,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去做,太多的挑战等着面对,没必要什么都想的太清楚,糊涂是福。

“哎呀,你怎么坐起来了,不是厥过去了么,好的那么快……”起的太急,最近有些低血糖的我不免一阵晕眩,听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巍家小姐的丫鬟,那个叫筱湘的胖丫头的声音么?

“怎么是你?”

看她端着一个托盘,气鼓鼓的站在门口。

“怎么是我?我还希望不是自己呢!要不是小姐硬让我照顾你,打死我都不靠近你这目中无人的市井小民半分!”

好个刁蛮丫鬟,自以为是个人物了。看她牙尖嘴利的,她家小姐真是一对绝配的互补。

“这是哪里?”

环顾四周,像是间闺房,难道是那巍婉汀的屋子?

“这是哪里?亏你问得出口!若不是小姐保你,口口声声跟韩大人讨交情,要把你带来我们府里休养,你现在早就因为冒犯四皇子殿下给关进大牢了!真不知道四皇子殿下怎么想的,居然就让小姐把你带来,还那么急着自己也跟来……”

讨交情?我需要她巍婉汀出言相救?冒犯四殿下?是我冒犯了他还是他轻薄了我?那一声亲密的“卿儿”,在这民风谨慎的世界里,可不是能随便乱叫的。

“他们人呢?”

“唉呀呀!你这是什么语气?!寄人篱下你还敢这么嚣张?!真不知道小姐怎么想的,惹了你这个麻烦进府,明明就是该交给韩大人让他好好整治整治你。也不知道哪来的风**人,居然把四殿下迷的团团转……”

“啪!”

纵是我心中对她巍家小姐的确不屑,纵是我再不想无端生事,这个实在有些无法无天的臭丫头让我还未被压制下去的火气又彻底烧了起来。

“这一巴掌,替你家小姐教训你这个背地里说主子坏话的奴才。”

“你!”她双手包住那半边瞬间红透的脸颊,瞪着我的眼睛里早已是噙满了泪水,我特意下了重劲的手,岂是她一个单薄小女子能承受的。

“啪!”

“这一巴掌——你给我记住,我叫公孙若雅,当今天子钦命从一品将军公孙若风的亲妹妹,不是你这个没教养的小丫头能指着鼻子骂的!”

“还有,我这个目中无人的风**人和那个你左一声右一声叫得甜腻的四皇子殿下是——”

手高高的扬着,却突然顿住打不下去,我和凌庭轩是什么?我不知道呢……

“是至交好友。”——“啪!”

又是一巴掌,却非打自我的手。出现在门口的凌庭轩大手一挥,朝一个纤弱女子脸上掴去的手劲丝毫不怜香惜玉。看着筱湘嘴角挂着红丝,身子侧倒向一边的那瞬间,他眼中的冷绝,我忽然觉得,心脏害怕的颤抖。

“筱湘!”

“小姐!”

“小雅你没事吧?”

巍小姐的白色身影擦过我的衣襟,扑倒到地上,把震惊过后放声大哭的贴身丫头揽进怀里。见此情景而插不上话的三哥,只能尴尬的转来问问我的情况。一时间,所有人都是被凌庭轩刚才的气势震慑住,竟是谁都不敢喘口大气。

“卿儿怎么起来了?身体可有好些?怎么不吃东西?不满意的话,让人重新去准备就是。”

“四殿下费心了,民女其实名叫公孙若雅,上次一时口误才……”

“你我二人间没有那种台面上的东西,你还是如当初那般唤我凌大哥就好!若雅,凌大哥自是知道你的名字,却只还是想唤你做‘卿儿’,不好么?”

暧昧至极的话语,温柔的好像要把人融化的眼神,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我身上。明明混乱的很,明明烦躁的很,可偏生此刻到了应是脸红的时候,心底突然变得平静的很:“凌大哥,卿儿没事了,我想去见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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