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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达老头

声音是从后山的一个小山洞里面传来的,从洞口往里面望去,这个看似普通的山洞跟前世在南方比较常见的钟乳石溶洞几乎没有多大的区别。嶙峋的钟乳石和琳琅满目的石花石溶球没有了现代科技五彩灯光的照射,在从山顶的裂缝中透进来的一缕阳光的照射下,少了几分可怖多了一分自然淡怡的美感。

叮咚的声音还是不断传来,在这个溶洞绝好的环形洞体里激起的回音层层放大。在洞外张望了半天连个小泉眼都没有找到,更不要说发现声音的来源了,可我又怎么可能这么草率的打发了自己的好奇心?深吸一口气,往里面摸索进去。

总算我的听力还不错,屏蔽了旁边层层回音的干扰,在一片小山壁附近找到了音源。借着微弱的光线我已经发现这边的岩质与周围略有不同了,贴在岩石上侧耳倾听,果然,石壁的背后另有机关。轻叩石壁,微小的声音立刻就在四周传播开来,这里简直就是个天然的共鸣箱嘛!难怪掩盖在石壁背后的声音都能听得那么清楚了。

在石壁上摸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开门的机关,这到新奇了去了,指尖传来的触感根本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一时心里一阵不爽,也不管会不会被路过的乐神族人发现,开始大手大脚的对这“冥顽不灵”的大石壁又拍又踢……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气昏了头的我直到被自己拍打岩石的声音在山洞里引起的如洪钟般的回声拉回了神才彻底反应过来,我每拍打一下石壁,发出的居然都是不同调调的声响。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原理,可是这让我想起了前世自己经常喜欢玩的水杯游戏,同样规格的杯子里倒入不同容量的水,轻击或是摩擦杯沿的时候,可以听到不同的声音,水量控制的好的话,还能演奏出优美的曲子。转身背对石壁环视打量起这个巨大的石穴,现在这个情况跟那个游戏倒是挺相象,或许窍门就在四周坚实的石壁上,不同的岩石密度奏出不同的声调。哦……现在,我想我开始理解这群人为什么要自称乐神族人了……

“别敲了别敲了!老头子我的耳朵都要炸开了!”

“哎呀我的妈妈啊!”身后突然传过来了一个老头子尖利嘶哑的声音,这么乌漆抹黑空旷无人的山洞里背后突然有人的声音,胆子再大也顿时毛骨悚然……

“你是谁?!”

“你是谁?!”

……

两人口中同时传出的疑问又引起了回声,声波在石壁上撞来撞去的层层翻滚着久久都不能散去,让人听着心里烦躁不已。

“烦死了,烦死了!”黑暗中看到老头子双手在空中摆弄着,好像要赶走在他耳边不断飞舞的苍蝇,最终忍无可忍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叮”的一声脆响,整个山洞里回荡着的声音全都消失殆尽,更神奇的是,这东西本身没有引起一点回声!

“三角铁?!”正好借着光线瞥清了那怪东西的模样,这不就是三角铁吗?!这个时代还有这么先进的乐器?可是,三角铁有干扰声波这么神奇的功用么?心里憋了好多问号,可有了刚才的经验,这回就算惊讶,也尽量压低了音量。

“什么?”老头子晃晃手里的三角形,“你管这玩意儿叫三角铁?你怎么知道的?”面前突如其来一阵热气,黑暗中这老头子居然欺身向我逼近。虽然已经觉察到他没有什么功夫底子,可是这光线不足的山洞里一个看似年过花甲的老人能够行动这么迅速,到也着实让人觉得惊讶。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我们乐神族的圣地,没有祭司的召唤不得随意进入。你在这里随意捣乱弄出这些噪音,惊扰了乐神大人可是要被扔进涸壑森林的!”

昨晚那个什么“圣音”的残余威力让我的身体略微还有点行动不便,要不然也不会被老头逼进了一个照不到光的死角。一时眼睛还没有适应扑面袭来的黑暗,眼看着就要被他压制在石壁上:“我,我是你们安查阿达请来的贵宾!你不得对我无礼!”

“安查?切,安查那小子算个什么东西,他那个当族长的爹我旗达都不放在眼里!”旗达?他就是旗达老头?这个随口胡说害的我和叶小良无缘无故被抓到这儿来,害的雪仪现在还躺在床上不得动弹的老头子现在就在我面前?!蹭的一下,胸腔里窜起了一团怒火,指间用力想要反过来钳制住他,不料身形刚一动他顿时放开了倚在石壁上的手后退到光线中,摸起下巴上的大棕胡对我上下一阵打量。

“嗯,看来你的本事也不小,难怪安查那傻小子会抓错人了。不过可惜,你还远远没有那个改变乐神族、凌、平祥三个国家命运的能力。”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就凭你那么一句空泛的‘奇人’,普天之下,随便抓一个人出来,只要有一技之长的都算是了,我还说你是骗子中的奇人呢!我也是赶往大凌军营,我也是去帮大凌军队的忙的,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改变你们的命运?!”最看不惯有人用这种轻蔑的眼神看我,撇开了想要揍他一顿泄泄愤的冲动,突然只是很想证明自己的实力。

“别逞能了,小丫头片子!别以为穿个男装就有本事了,一个姑娘家家的,我看你除了嘴皮子厉害点,也没什么本事吧!”

好一个大男子主义者……气……气死我了!看他那副看穿了我的女子身份就得意洋洋的嘴脸,真想冲上去一把扯下他的大胡子。忽然眼前闪过一抹亮光,有主意了!

“啧,啧,啧啧……可惜啊,可惜……”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成功吸引了旗达老头的注意,小鱼上钩了,轻而易举~

“丫头片子,才断奶多久呢就装见多识广,这点把戏老头子我不看在眼里!”看看我,再看看我的目光紧盯着的那把三角铁,他装做若无其事的摇摇头。嘴硬吧,嘴硬吧!你那好奇的眼神已经把自己给出卖了!

“丫头片子丫头片子的叫,要是碰上两个老魔怪你跟他们绝对志同道合,就知道贬低我!什么破三角铁嘛,就是把那么一根铁棒弯两下,碰巧给你发现这么个乐器而已,拽什么拽……”心里和嘴里小声的问候了这个死老头的祖宗十八代,一边小声嘟囔一边时不时皱着眉头打量几眼三角铁,终于,他心里那份好奇和冲动似乎再也憋不住了。

“脑袋晃什么呢?有话快说!要不然冒犯了我的罪名,一会够让安查那小子用族规好好整治你了!”

“干吗啦,小丫头我不懂事,阅历哪里比得过您啊?我只是觉得您那三角铁……唉,不说了不说了,反正我什么都不懂,说出来指不定除了受罚还得被你臭骂……”

“你……”

老头子都有冲上来掐我的冲动了,忘了要堵住我的去路,正好让开了一个可以让我摆脱这个照不着光的死角的空门。瞅准机会跳到阳光下,顺手牵羊取下了他腰间的三角铁,回头做鬼脸也好,故意朝他晃着这个三角形的乐器也好,总归是一阵示威撒撒我这一肚子的闷气。

“你……还给我!”

“让我还我就还啊?我偏不!”

“还,还不还?!”

“不还不还,就是不还……”

追逐战开始上演,借着微弱的光线我们一老一少在这个山洞里磕磕绊绊的跑起了圆圈圈。叫嚷声,脚踢到石头上的声音还有碎石从岩壁上滑落下来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层层扩大的音波来势汹汹,大有突破岩石的屏障从山洞口向着外面的部落大肆侵略的阵势。

最终还能对周围的这些噪音忍耐一下的我们两个人总算再也坚持不了,在旗达老头捂着耳朵停下来大口喘气之后我也止住了上窜下跳的脚步。

“喂……你……干,干吗呢?”

远远被我落在背后的老头子搞不清楚我在摆弄什么东西,实在那副老骨头受不了剧烈运动已经再也走不动了,只能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的。

“说话~~~”看我怎么都不理他,这下他真的恼了。不管现在我们正处在一个如此巨大的共鸣箱中,放开嗓子大吼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洞外渐渐传来族民慌慌张张的声音,看来这所谓圣地里面搞出的这么大动静最终还是传到了外面并且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旗达祭司?出什么事了么?要不要我们进去帮忙?”洞口的石壁上依稀可以看到火把照进来的亮光,好奇的族人们似乎正在决定是否应该派几个人一探究竟。

内外夹击的无限噪音让旗达老头变得越发有些抓狂,身后又传来的笨重脚步声告诉我他正在逐渐逼近。一抹汗,终于搞定了!刚才就觉得这三角铁的声音有点奇怪,总算找到症结——这根金属棒首尾相接,发出来的声音不闷闷的才怪呢……不过没想到这金属铁棒这么结实,把它掰开真的让我废了好大的劲儿啊!

“叮……”

同样的乐器,前后都是轻轻敲击,这次却传出了不一样的声音。比刚才的更清脆更空灵的声音虽然还是引起了回声,但在山洞里如同连一般层层扩散开来的音符掩盖了刚才的纷乱嘈杂,直至最后如同渗入每一块岩石中般渐渐消逝……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美妙的乐音中,甚至闭起了眼睛。虽然这个时候不应该开小差,但是我毕竟算是个擅闯圣地骚扰神明的外族人,万一他们待会回过神来拿我开涮……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这是新的‘圣音’啊!”

“乐神显灵了!”

“乐神又向我们下昭示了!”

“乐神眷顾啊!”

OMG——蹑手蹑脚的摸到了洞口,正想为了没有被谁发现而长长舒口气的我彻底被洞外的一幕shock到了——密密麻麻一排一排的乐神族人面朝山洞口中念念有词的伏地跪拜着……

又是乐神……又是圣音……不就是根铁棒子么……不就是个三角铁么……我不就是改造了一下让它的声音更好听了点么……干吗那么大惊小怪啊……

淳朴滴老百姓啊,盲目迷信是不好滴!偶们要崇尚现代科技,重视人文发展,这样以后才会有那么多高级乐器的出现嘛,现代的艺术文化素伟大滴!啧啧啧……鬼神迷信害死人哪……

“站住!”

糟了!

“我也没干什么坏事……只是好奇就进来看看。这个三角铁,还给你还给你了,我……我还得回去照顾我的朋友,拜拜啦……”回头把东西往老头怀里一塞,低头,转身,屈膝,冲刺!T_T不要啊……我的领子……放开我的领子……

“你!给我进来!”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必然要用它去寻找光明的嘛……干吗又把我拖回这个黑黢黢的山洞里面,我不要当黑暗的生物……老头子,你不是跑不动了么,怎么揪着我的力气还那么大啊……放开,放开,我不逃了行不,我不要像个小动物似的被人拎着后颈,你不要毁坏我的完美形象!

“哐哐哐……”诶?好像回到了我刚才摸了半天的那面墙前边。这老头是在跟我一样用踢的么?顺时针踢了右下角的几块石头,这,这这这破石壁居然陷了进去……天哪……这个部落都已经先进到声控了么……

“我说,我说,旗达老爹,旗达爷爷!你放开我行吗?”

“跟我过来坐下!”

里面是个稍小点的石室,没有什么透光的地方,比外面更黑一些。老头一把把我甩到一边,黑暗中沿着他再熟悉不过的路线往里面走去。

身后燃起了烛光,很快就照亮了整个石室,我也顿时发现自己好像身处于一个大型的乐器储藏室中!

“这……这些,全部都是你做的?”

“不过就是无聊的时候做着玩的……你快点给我过来!”

玩?!乖乖……谁要是无聊的时候玩能玩出来一整间屋子的乐器,那他正经起来岂不是能组织一个交响乐团?!看看看看……一路往里面走,古筝古琴什么的这些中国历史上常见的乐器就不用一一悉数了,这……这居然还有竖琴和吉他?!老头坐在角落里面摆弄的那是什么?!

老头子好像在费力的转动着一块大石头,石室里顿时起了叮叮咚咚的响声。

靠近一看,一块圆筒型的大石头上整整齐齐有规律的排列着一些个小凸起,架在一边的铁架子上列着一排金属薄片。这是一个简易八音盒吗?!可是声音怪怪的……

“愣着干吗?快点,过来帮我看看,能不能改改这玩意儿的声音!”

“啊?哦哦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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