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最终还是被取消了。
凌庭轩亲自带着几个骑兵飞驰前往皇陵,我被独自留在马车里与大部队一起返回皇宫。
透过车窗可以看见,方才还是义愤填膺的老百姓们,此刻全部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农妇,明明已经成功拽住了我的衣襟,顺势一个耳光就要甩下来,然而先是来自凌庭轩的威吓,再是皇陵被劈的消息,那只上满了老茧高高举起的手,直到马车门在我身后关上,依然迟迟没有落下。
前一刻还是铺天盖地的指责、谩骂和声讨,这一刻却像被狂风扫荡后只余下一片死寂。没人还有心思去在乎我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整个女人究竟有没有资格成为一国之母——皇陵被毁,龙脉受损,这背后深藏的那层灾难性的寓意,又岂是让一个**当上皇后之类的丑闻所能够比拟的?
不过,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不会这样想了……
车轮滚动,我又再度回到那金色的牢笼中。
五天后——
“小绿、小萍,你们两个干什么呢?鬼鬼祟祟在娘娘房门外张望什么?”
“哎呀可儿姐姐,吓我一跳,我和小绿是来给娘娘送早膳的……对了,你来的正好!我们有事,正想去找你呢!”
“出了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娘娘身体不适需要多休息,大清早的,送完膳你们退下便是,这么大声说话,惊扰娘娘休息了可怎么办?”
“没有啊可儿姐姐,我们正是在担心娘娘呢,你过来看看这个……”
“什么?不就是食盒么?怎么了?”
“哎呀可儿姐姐!可不是让你看这破盒子,你打开看看里面,这可是昨晚送来的食盒啊,你看里面的饭菜,又是一口都没动!娘娘自打祭天回宫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到晚连都不出门。咱们每顿饭都用食盒装着送进去,最开始那两天,收回来的食盒里还能看出来娘娘多少喝了些汤水吃了点素菜,可是第三天起到现在,你看看哪……每一顿的食盒都是什么样子拿进去的,就什么样子拿出来,这样下去娘娘的身子可怎么受得了?!”
“什么?!又是一口都没……娘娘,娘娘!奴婢是可儿啊!娘娘,您在里边吗?娘娘!”
“这样下去可不行,肯定是病了,哎呀我真该死,怎么才注意到呢……小萍、小绿,你们赶紧去太医院找人来诊视,要快!啊,不不不,别两个人一起去,小绿,你去把这事告诉皇上,祭天之后也没见他来看看娘娘……你们手上拿的是娘娘的早膳?给我吧,你们动作麻利点,快!”
“不必了!”
一大清早外面就传来婢女们的谈话,尚未清醒的我本不想加以理会,可忽然听见可儿要差人去找凌庭轩,只得起身披上外衣,匆忙打开了门。
雨一直下着,因为久未散去的乌云遮挡,即使是正午的阳光也显得苍白无力。然而对于连续五天终日闭门不出的我来说,就算是这样灰蒙的亮光也足够刺眼。我用手揉着太阳穴适应了好一会,这才注意到刚刚被叫住的那两个小侍女还是在可儿的示意下各自离开,而且已经跑出好远。
“不用麻烦了,只不过是没有食欲,小事,又何必劳师动众呢?”
“怎么会是小事?!看您都憔悴成……啊!娘娘!”
突如其来的一阵目眩,要不是可儿眼疾手快,兴许我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恍惚间感觉一个瘦小的身子吃力的把我扶到了里间的床上,才掀开不一会的薄被重又盖在了身上,然而此时已然变得透凉。因为厌烦外面的雨声,几天来被我牢牢紧闭着的窗户突然间一扇接一扇的开启,久未通风的屋内涌进新鲜空气的感觉,一时间,让我有些不习惯。
“娘娘!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吃东西?你这是为了什么要这样作贱自己……”
似乎是相隔了一个世纪以后重又听到这充满焦急的呼喊,我侧过头,看着可儿忙碌的身影笑了笑,淡淡的说了句:“没事的可儿,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才五天,你怎么就瘦成这样了呢……都是可儿不好!可儿没有照顾好你!可儿该死!”
猛然间,可儿跪倒在床榻边,流着泪甩起自己的耳光,我赶忙伸手抓住她的衣袖,想要开口阻止。然而几天没有喝水进食,干燥的口腔里突然吸进了大量的空气,还不及说出话,我便咳嗽起来。
胸腔剧烈的震动使得我不得不蜷起身子才觉得好受一些,被我这一咳嗽吓到的可儿胡乱抹了眼泪,跑开去摆弄了些什么,然后又跑回来,把我扶到她的怀里靠着。一时呛上双眼的泪水让我看不清递到嘴边的那一碗东西到底是什么,直到温热的液体灌入口中,顺着食道落入胃里,麻木的舌头才终于尝出了那略带苦腥的香甜味道,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竟是被可儿强行喂下了食盒里每顿必装着的那碗汤。
“噗——”
“娘娘!怎么了?别吐出来啊,快喝下去!”
“别,拿开……不……”
推开可儿架在我嘴边的手,我趴在床沿上,用指间使劲抠着喉咙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坠落在地上的玉碗碎成好几片,汤液四溢的同时一声尖笑在门口响起,明明被支开的两个侍女带着一脸狠辣跨过矮槛走进来:“喝下去了……喝下去了……哈哈哈哈!里面的毒药入口即被吸收,一个时辰之内发作,届时肠穿肚烂死相凄惨!”
“你们疯了吗?居然对娘娘做这种事!”
“什么娘娘?!你才疯了!这个女人,是祸国殃民的妖孽!预言上写的明明白白,只要她在这世上活着,凌国就会灭亡,她的存在是受到天谴的!就连先帝陛下的死也一定跟这妖精有关!所以,所以他在天有灵,棺椁上……”
“棺椁上什么都没有!朕早已经下旨任何人不得再胡言乱语造谣生事,违令者,格杀勿论!”
名叫小绿的侍女,话还没有说完,纤细的脖子瞬间向一边倒去,整个人无力的坠落在地上。一旁的小萍,看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的凌庭轩,被他双眼中猩红的杀气吓得浑身颤抖。
“解药!”
“皇……上……”
“解药!”
“不行……这个女人,必,必须要死……”
“不要让朕说第三遍!”
“皇上!她必须得死,这是先帝陛下的……”
转眼间地上又多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瞪大的双眼充满了惊恐和不甘,始终没有闭上。凌庭轩临空招了招手,随即闪进来两个黑衣人,在死者身上胡乱搜刮了一阵后,翻出了一个琥珀色的小瓶子。
“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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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季了……忽冷忽热的……某琛以血泪的教训敬告各位读者,注意保暖……
又发烧又拉肚子,脑子涨得晕乎乎的,这一章我反复写了三遍,每一遍内容都不一样,总算现在向各位读者交上定稿……
计算错误,离封后大典还有个小过渡,目前的内容还在做铺垫,略有隐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