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不到平静,即便是死了,也无法安宁。睡觉不过是养精蓄锐,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了解,又何来休息之理?”
不知是不是现在才冒出来的起床气,凌庭轩笑脸相见,我却不由一阵心慌。嘴上不由自主就说出的话听在谁的耳朵里都觉得有些肆无忌惮。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小姐,小姐她刚才正休息的好呢,却被皇后娘娘所扰,所以,所以才……”方才与皇后一番争斗,一直在旁观的可儿受的惊吓已是不小,现在又是这般大逆不道,她慌得扑通一声跪下,口里不停求皇上恕我顶撞之罪。
“皇后?关她何事?朕进门时的确见她匆匆离去……”凌庭轩似是猜到了巍婉汀的来意,一下子脸色就沉了下来,“皇后可是前来刁难卿儿?”
“皇后娘娘她……”
“可儿!”再是与凌庭轩作对,我也无意破坏他和巍婉汀之间的夫妻感情更多添一分麻烦,厉声打断可儿的回答之后,我皱着眉头对凌庭轩说,“皇后娘娘无非前来问候几句,因为突感不适便先行离去。娘娘现在身子不方便,这段时间应该多加小心照料才是,皇上您还是去看看她吧,不送。”
天下间,敢面不改色向皇帝下逐客令的人虽然我认识不少,可在场的宫女太监们可是第一次看见;后宫之中,得宠的地位是各位娘娘们打破头都争不到,可居然有巴不得和皇帝撇清关系的主子这种事,他们也是头一回听说——这样一个怪人究竟为何入主恋卿宫,她究竟和皇上有什么密切关系——我已经可以想象,明日宫中会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了。
“皇后那儿自然有太医照料不必担心,倒是卿儿你,神形憔悴又瘦了那么多,需要好好调理。看来今天用的安神香没什么作用,传旨,将制香坊负责调香的宫女太监每人杖责二十!”
“什么?!你……”
“卿儿!既然没睡好,那晚膳就多吃点,我特意吩咐为你准备了药膳。今天御膳房上下所有的御厨可都为了这一顿,忙活了整整一下午……”
很明显,凌庭轩这一句是在逼我不要再连累无辜的人平白受罪。他没有给我机会反对,随即向一旁使了个眼色,身后立刻就有太监吊着嗓子叫道:“布——菜!”
凌庭轩不再看我,转身走到前厅的圆桌旁。甫一坐定,就有太监宫女不停地从门外端着一盘盘由金银碗碟盛装的绝色佳肴走了进来。
无奈,我只能让可儿帮忙梳洗一番后,也走到了桌旁——可是,本想在凌庭轩对面坐下,却被大手一拽,居然,坐在了他的腿上。
我试图挣脱,但是手上和腰间两处脉门都被凌庭轩制住,动弹不得。身旁的奴才们往来穿梭络绎不绝,却没有一个人敢偷偷瞧一眼,所有人只是专心做事,不用多久,一张硕大的圆桌就被摆的满满的,再没有一点空余之地。一个稍微上了些年纪的太监低着头,将桌上的菜肴做了最后的整理,然后恭敬的向凌庭轩深鞠一躬便退出门外,接着,负责夹菜的宫女们立刻候立在两侧,静静的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放……”
“不要反抗我!”
等了一会,见凌庭轩依旧没有放手的意思,我唯恐他一时兴起想在用膳时一直保持这副暧昧尴尬的模样,决定再次尝试挣脱。然而话没说完就被凌庭轩打断,他的嗓音忽然变得低沉沙哑且带着几分急躁,作为两家青楼的老板,我当然知道这代表的是什么,瞬间全身僵硬,不敢再有所动作。
“不用担心,我不会强迫你的,只要你不再反抗我,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凌庭轩把脸埋在我的颈间,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梦呓般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时间就这样在一片悄无声息中慢慢流逝,直到一旁伺候着的宫女们终于胆战心惊的抬起头,踟蹰着是不是该把即将凉掉的膳食撤下去重新准备。
“来人,让御膳房换些热的东西立刻送过来。”
就在我觉得凌庭轩打算一整个晚上都要这样度过的时候,终于,一双大手松开,我被他扶到了身边的圆凳上坐定,对上的一双虎目里满是温柔。
更没想到,他一番嘱咐之后,居然站起身子,没有了与我共用晚膳的意思:“可儿,好好伺候小姐,有任何事情第一时间派人告诉朕,否则,朕为你是问!”
“奴婢遵旨!”
凌庭轩走了,留下仍在原地行礼的可儿,和一齐长舒一口气后重又开始忙碌的宫女太监。
就这样,我入住皇宫的第一天,本以为会经历的一番跌宕起伏在夜幕才刚刚降临的时候就此结束,一阵沁凉的微风从半开着的木窗里偷偷的溜了进来,我拢了拢脖颈旁厚厚的毛领,在新准备的膳食没送上来之前走到窗边软榻上坐下——
一手搭着窗台,一手抚着身下软垫,此情此景,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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