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的眼泪,说不出的想念,原来我们活在两个世界;北极星的眼泪,你哭红的双眼,被淋湿的诺言,淹没在心里面,我抬头,看着爱不见。
———北极星的眼泪
我叫滕何其瞳。
原本是何其瞳,1986年,我十八岁,我在自己的名字前冠上了滕姓。
从民政局出来,我拿着红本本,滕何其瞳,我哭着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十八岁的时候,我做了这辈子最疯狂的事儿,我找了隔壁的阿婆帮我和滕非牵了姻缘,那时候整个村子轰动了,说我没脸没皮,可是最终,我如愿以偿。
土巴巴的乡下女孩高攀了城里的知识青年,土鸡变成了凤凰。
滕非的父母是特殊时期时候的下乡知识青年,饱读诗书,温文尔雅。他们在村子里呆了十年,影响了整个村的农民,开设了知识班,招收一批农民子弟,我们的父辈们把他们当神一样在敬仰。
而他们的独子滕非,我从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男孩。当我们一群孩子在玩泥巴弄得整张脸脏兮兮像个花猫的时候,他穿着小小的西装,倚在窗户前读着我们完全不看懂的书。当我们在稻田里割稻谷,捡菜叶的时候,他架着画架,画出一张张很漂亮的画。我曾不只一次幻想,我穿着白裙出现在他的画里,像个仙女一样,而他眼神痴迷的看我。
我疯了一样的仰慕着他。
可是,我卑贱得如同泥土,而他,是那些可望而不及的云彩。
我终于忍不住,托人说了姻缘。
没想到的是,竟然成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家曾承了我家的情,就想以这段婚姻来还。反正那些时候,我们的婚姻还是父母之命。
滕非娶了我。
可是,婚后,我们基本上不说话。我不懂得说什么,这才是最痛苦的。我听不懂什么梵高,达芬奇,米开朗琪罗。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读出来都拗口。而滕非不懂得水稻一亩产量多少,一斤多少钱,而且他也不想知道。
整整四年,我们同床异梦,生活干巴巴的,我好几次都偷偷的哭,我怪自己,耽误了有理想有抱负的滕非。
直到格格的出生。
我第一次看到滕非那么开心的笑。我松了口气,终于这个家看起来像个家了。格格就像是我和滕非的桥梁,只有谈起格格,我们才有共同的话题,我才觉得我是滕非的妻子了,我是滕何其瞳。
可是,我真傻,滕非他从来就不喜欢我,他也从来没忘记过他的梦想。格格五岁的时候,我和滕非24岁,和他办了离婚手续,我拿到离婚书的时候,松了口气,我终于让他高飞。
滕非拖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温暖的眼神终于对上了我,他说。
“小瞳,你是个好女人,可是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还年轻,离了婚,你再找个男人嫁了吧。”
我笑着点点头。
可是,滕非。我这辈子疯狂了一回,也只会疯狂这一回,那就是嫁你。
滕非走了。
我不恨他。但是格格不懂,她恨她父亲,我怎么也无法消除她的恨意。
说到格格,我觉得,我这辈子值了。她是个乖女儿,我对不起她,我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再加上我的病,她小小的肩膀支撑起了家里的生计还有我的医药费。
好几次,我动了自杀的念头,可是格格怎么办?
小臻的出现,我看到了希望。他对格格好,我知道,他爱格格,甚至不亚于我。我也拖累了这孩子,如果,我不在了,他会照顾好格格的吧。
我什么都没能留给格格,至少也不能让她背负着那些沉重的医疗费过日子吧。
肾衰绝死不了,却断不了每周三次的透析。
他要回来了。
我从电视里看到的。滕非风采依旧,甚至更加成熟,更加有魅力。我就像个小女孩儿,在电视面前激动得流泪,幸好格格不在。我哭得肆无忌惮。
他回来了。
我也可以安心了吧。
——滕何其瞳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