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黄竹没好气道:“每个修士都这样?难道你是这样?你身上有紫色精气?”
云郎一愣,想不到青黄竹的反应这样大,心道:我身上不但有紫色精气,还有金黄色的精气呢,不过比较稀薄而已。
青黄竹不等云郎说话,又道:“紫色精气乃是天地混沌之际的本源力量,远非人体内的生命精气和提炼之后的神华可比。你小子知道吗?”
云郎正在内视自己的各道经脉,只见各道经脉呈现出金黄的颜色,在打通的经脉内,月华般的天地精气周而复始,运转不息。在那清辉蒙蒙的天地精气中,一道道紫色的精气时隐时现。
听到青黄竹问自己知道不知道,便据实答道:“晚辈不知道。”
青黄竹哼了一声道:“你自然是不知道!”言语间,居然丝毫不念及云郎以明经果相赠之情。不待云郎反应过来,青黄竹又道:“修士到达虚实境之后,才有能力吸取天地精气,至于紫色的精气,则是在吸取天地精气的过程中偶然得到的,换句话说就是可遇不可求的。”说到这里,青黄竹两眼死死盯住云郎道:“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修士能达到虚实境?万中无一!”
到达虚实境的修士万中无一,这个云郎是知道的,然而青黄竹仍然没完,继续道:“即便是到达虚实境的修士,能将天地精气锤炼与自己的神华相融汇的,也不过十之一二。而紫色精气,就是在这些人中才会产生,而产生的几率,也不过十之一二!”
云郎哦了一声,恍然道:“那是非常难得!”青黄竹白了云郎一眼,心说:总算让你开窍了,然而云郎一句——前辈你身上有没有紫色精气,却让青黄竹郁闷不已。
但云郎却是问者无心,因而未注意到青黄竹的表情,又道:“那一般修士的生命精气和神华是什么颜色呢?”
青黄竹虽然郁闷,仍道:“修士的生命精气和神华,因体质不同,修炼的秘法经书不同,所以呈现的颜色也不一样。但颜色虽然多样,但总的说来,以月华清辉样的最为少见,紫色么,那就更是少见中的少见。”
恰好骆雨农传令回来,青黄竹又道:“老弟,这次你不拿出十瓶八瓶月华露,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
骆雨农苦笑道:“十瓶八瓶?你当是泉水?不过尽我所有罢了。”顿了顿又道:“不过小麦有紫色精气,却不是我们望月崖的秘法经书所致,这世上古经秘法虽多,除了传说中的天书,冥经,荒芜经外,还没有哪一家哪一派的古经有这样的威力。我想,应该是小麦去了太虚幻境的缘故。”
青黄竹点点头,道:“三部经典,都已经十数万年未曾传世了。”青黄竹口中说的三部古经,自然是指天书,冥经,荒芜经。
云郎奇道:“这三部古经,是什么来历呢?为什么又会失传?”
骆雨农道:“这三部古经,据说分属两大阵营,其中,天书为人族所有,荒芜经为妖族所有,而冥经,则是巫族所有。至于为什么会失传,谁也说不清楚,有的说是天神顾忌凡间修士力量太大,所以下凡来将三部古经毁去;也有人说是三部古经太过玄奥,所以传承中断。众说纷纭,都当不得真。”
云郎自觉修炼进展奇慢,遂想,要是我能得到三部古经中的一部,或许能达到虚实境,进入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强者之林,那时候,就有机会带着大头,买买提回去了。但是那三部古经,想得到的人大有人在,别的不说,就是历代圣主,恐怕从来没有停止过。想到圣主都没有寻找到,自己,恐怕更是不用想了。
青黄竹道:“三部古经存世的时候,也是修士最为昌盛的时候,那时候,阴阳境的修士大有人在,想想都让人神往。”
云郎心道:数万年以来,这个世界都没有出现过阴阳境的修士,这是不是和古经的失传有关?或者说,古经的失传,是没有强大的修士的缘故?云郎随即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即便是三部古经失传,但十数万年以来,修真之士,如恒河沙数,其间难道就没有一两位天资卓绝之辈,开创一部古经出来?又或者说,即便修真之士一代不如一代,可是古经的传承,只要保存得当,便可以传承下来,最多是无法领会而已,当不至于消失不见。
但听得骆雨农又道:“小麦在太虚幻境得到《灵飞经》,那或许是圣人枕边之书,或许和三部古经有的一比。”
云郎不知道骆小麦有没有将《灵飞经》记全,但自己是将其背诵于心的。若比较起来,以自己的眼光来看,也不过和青州云家的《般若经》相仿佛而已。
然而未等云郎说话,青黄竹道:“若是能和三部古经相比,那明经果便不足道了。”
云郎又道:“前辈,三部古经,分属连个阵营三个族类,按理说没有道理一起消失的。这中间,只怕大有缘故。”
此时,骆小麦飘身而下,将手中的鞭子一挥,那鞭子虽只是在空中结了一道鞭花,却有一股温**气传来。
骆雨农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十分宠爱,见状只是微微一笑,道:“也不怕青伯父笑话。”
骆小麦娇笑道:“青伯伯不是外人,不会的。是吧?”
青黄竹道:“那当然!不过我家青箱子可被你比下去了。”言语中醋味十足,不过马上又自我安慰道:“这样也好,叫那小子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不定是好事呢。”
骆雨农正色道:“比起青箱子,小麦身上虽然有紫色精气,但还是有所不足呢。毕竟青箱子是靠自己修炼,而小麦借助了外力。未来成就,难说的很。”
骆小麦修为精进,云郎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但是云郎此时满脑子都想着三部古经,开心了一会儿,自然又回到古经的话题上来,人族和巫族的的古经分别是天书和冥经,这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之处,然而妖族的为何叫做荒芜经?便问道:“前辈,三部古经的名称,是由何而来?”
骆雨农不知为何,对云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事实上,巫族也好,妖族也罢,对各自所属的古经,都是叫做天书的。换言之,只是我们将妖族的天数称作荒芜经,将巫族的天数称作冥经而已。”
“呸!”青黄竹呸了一声,极其不屑道:“凭他们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能有天书?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这个世上,唯有我人族的古经,才能称得上是天书。”不过青黄竹又道:“话又说回来,荒芜经和冥经,也确实算得上是冠绝天下的经书,上面记载的秘法,也算得上是冠绝天下的秘法。”
对于青黄竹的说法,云郎颇不赞同,试想:妖族巫族能和人族并立于世无数载,自然是有其存在的道理,而冥经和荒芜经,不管人族承认其是天书与否,但是都不能否认那是经书中最为绝顶的存在。但云郎已经了解青黄竹的脾性,便不和他争执,只问道:“三大族类各自的天书,各有什么不同?”
骆雨农摇头道:“这个如何说的清楚,古老相传,冥经能沟通幽冥之地,能召唤九幽之灵,是故叫做冥经,巫族一族,也最为神秘;而荒芜经,人们认为妖族修炼,主要靠吸取大地生灵精华,而不是提取锤炼自身的生命精华,故而妖族的修炼,虽然威力奇大,但是会带来破坏和毁灭,所以其古经被人族称为荒芜经。至于人族的天书,在人族眼里,自然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若是通了天书,便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顿了顿又道:“但在我想来,万法同宗,任何古经秘法,修炼到极致之后,都是殊途而同归的。”
云郎对骆雨农的看法极为赞同,便道:“正是如此。便是老子也曾经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天地万物都是一样的,那各族的天书,不管我们称之为冥经也好,荒芜经也罢,想来都是经书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爹爹,各圣地世家,典籍众多,可以说是浩如烟海。”骆小麦道:“难道都没有关于三部古经的记载吗?若是大家将各自典籍中关于天书,冥经,荒芜经的记载都归拢起来,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或者就此将人族的天书下落探明也未为可知。”
云郎立马道:“这如何可能!”
骆小麦见云郎反对自己,嘴一翘,正待反驳,却见自己父亲和青黄竹都笑看着自己,便知道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不由大为沮丧。
青黄竹道:“傻孩子,便是以伯父和你爹爹的交情,也不能将碧溪湖和望月崖的典籍合二为一,何况其他人。”
骆小麦道:“为什么不可以啊,难道青伯伯你不愿意吗?”
骆雨农抚着骆小麦的头发,爱怜道:“非是青伯伯或爹不愿意,而是不能行,倘若爹爹提出这个想法,爹爹宗主的位置就坐不下去啦。你青伯伯在碧溪湖也是一样的,望月崖不是爹爹一个人的望月崖,碧溪湖也不是你青伯伯一个人的。”
这样一说,骆小麦顿时明白。想了半晌道:“难道季子仓前辈,叶永前辈他们也都没有寻到三部古经的下落吗?”
“当然是没有寻到。”青黄竹道:“休说是三部古经的下落不明,便是云郎说的东皇钟,琉璃塔,开天斧,这些上古神器都是下落不明,数万年来也没有人寻找到。”
骆小麦又道:“那圣人有没有修炼天书,冥经或者荒芜经?”
这一问,便是骆雨农也无法回答。骆雨农道:“圣人是何等存在,谁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有存在过,什么时候出世,去向何方,却没有典籍记载。和三部古经一样,都是不可考的,所以无法比较。但若是达到了阴阳境,洞晓天地的精微奥妙之理,那么,有没有修炼过三部古经,那都不重要,因为万法同宗。”
骆小麦点点头道:“也是,想想大青那样厉害,鹿居士都对它礼敬有加,但它也只是圣人的坐骑而已。”
只是并非每一个修士都能成为圣人,十数万年以来,圣主有如过江之鲫,但圣人却是寥寥无几。想到三部旷古绝今的古经堙没于世,青黄竹还是唏嘘不已。
但骆小麦突破表里境进入寒热境,终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骆雨农虽然未曾在驻地公开这一消息,只是说骆小麦有了突破。但是望月崖众人也是欢欣不已,夜幕一降,便生起篝火,唱歌跳舞起来,甚是热闹。骆小麦也拉着云郎跳了几圈。
第二日,云郎刚刚起床见过青黄竹和骆雨农,尚未离去,便听得一个声音道:“晚辈紫穆帆拜见骆叔,给骆叔请安了。”
云郎心道:这个家伙来的好快。
既然是紫薇圣地的三少主前来,加之骆雨农身份虽高却为人谦和,于是亲自迎接。青黄竹道:“紫家老三?修为平平,心机深沉。老夫不喜,暂且回避了。”骆雨农微微一笑,也不多言,任青黄竹去了,便出门迎接。骆小麦随在骆雨农身后。
和紫穆帆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人,头戴南华巾,身着青衣,腰配阴阳环,脚踏云履,相貌高古。骆雨农神识扫过,却看不出对方的深浅。暗暗吃惊:昨日小麦突破表里境进入寒热境,我也能看清她的修为情况,但是紫穆帆所带的这个人,我却看不出深浅,看来,至少是寒热境大成期的高手啊。只怕是紫薇圣地的太上长老。
紫穆帆仍然是场面话面面俱到,说的滴水不漏。几句话之后,便问道:“听小麦妹妹说,碧溪湖的青老前辈也来了,晚辈渴慕甚久了呢。”
青黄竹不愿见紫穆帆,当然,也并不只是紫穆帆,因为青黄竹愿意交往的人并不多。骆雨农道:“不巧的很,昨日青老前辈已经回碧溪湖去了。”
紫穆帆一脸遗憾之情道:“却是如此没有缘分!青前辈炼器之术天下无双,我爹爹多有提起,穆帆亦是仰望不已,却不想还是错失机缘。为何青前辈如此匆忙?”
骆小麦撇了撇嘴,心道:口是心非的家伙,那日便说要来给爹爹请安,却拖到今日才前来,看来云郎说的对,那日在承露台下面,不定其乐什么坏心思呢。想到云郎,不由得嘴角一弯,眼角溢出些许笑意——那家伙说不会跳舞,谁知竟是蒙我呢,想不到跳那么好,还会些搂搂抱抱的花样,哼,不知是在哪里学的。骆小麦心里既想着云郎,便不耐烦紫穆帆起来,便不客气道:“你是想着青伯伯给你炼器吧。”
紫穆帆一愣,在他心里,骆小麦天真烂漫,没有心机,对人也客气,可此时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骆雨农笑道:“前些日小麦误入太虚幻境那片森林,你骆叔自知本事低微,不敢独自进入太虚幻境,便去邀了他来做帮手。谁知在半道途中,便得到消息,说小麦已经脱险,出了太虚幻境大森林,便结伴往岐山来猎珠。谁想这几日并无所获,他不耐烦,便自回去了。”
紫穆帆对青黄竹的脾性多少也有些耳闻,听得骆雨农如此说,倒也合情合理。加之骆雨农乃是谦谦君子,乃修士界公认。紫穆帆虽然多疑,十分中已相信了七分,不自觉的便流露出一丝笑容。
骆雨农只道紫穆帆是相信了自己的说辞,也淡淡一笑,便不甚在意,只等紫穆帆请安之后离去。
谁知紫穆帆东拉西扯,并无离去的迹象。好在他见识颇广,言谈举止间自信洋溢,而骆雨农自己本身也是极为注重自己的形象,见紫穆帆举止不凡,暗合自己的胃口,也不反感排斥。于是二人天南地北聊个不停,可恼了骆小麦。
直到日上中天,紫穆帆才做恍然状,连连道:“骆叔见多识广,穆帆听骆叔教诲,直是如沐春风,日上中天而不觉。只怕是耽误了骆叔,还望骆叔原谅。”
骆小麦心中更是鄙夷,心道:你自己挑起话头来,东拉西扯说个不休,此时倒说是在听我爹爹的教诲,真是满嘴的花言巧语。
骆雨农自然是要留饭的,紫穆帆坚辞不受,便在此时,驻地外有人报道:“轮回宗高如海请见。”
骆雨农乃是望月崖的宗主,虽然才气名声,均非高如海能比,但是高如海在轮回宗身居副宗主的高位,将来极有可能继承轮回宗宗主的位置,而前段时间自己的女儿和轮回宗的人有了冲突,后来更是打死轮回宗长老一名,无论如何,都需要妥善处理。于是骆雨农道:“贤侄且稍坐。”便出门迎接高如海。
紫穆帆脸上笑意更甚。骆小麦见状,更是厌恶。
然而紫穆帆却视而不见。
不多时,骆雨农在前引导,高如海和另外一名峨冠博带的老者昂首而入。骆小麦心挂云郎却被牵绊半日,心里早就不耐烦了,此时见那老者目中无人,和殒身太虚幻境大森林的玉长老一个德行,哪里还有好脸色。至于高如海,那是想都不用想了,调教出了高贤那样的恶棍,又能是什么好人!
骆小麦没有好脸色,那峨冠博带的老者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指着骆小麦道:“看在骆宗主的面上,轮回宗与望月崖的过节可不追究,但是那小畜生却必须交出来。”当日紫阳真人将高如海府上两名明宗客卿教训一番,高如海和轮回宗人商议之后,认定紫阳真人乃是骆雨农为了自己的女儿,方才出面请来,因而定下基调,只问责云郎,不问骆小麦。
骆雨农面沉如水,冷眼观看紫穆帆与高如海互道寒暄,心中猜疑不定,紫穆帆适才和自己东拉西扯,早有预谋呢,还是何轮回殿的人早有预约?。但骆雨农经历既多,喜怒自然不露于色,自到主位上坐了。只冷眼看着堂下诸人,在他的无声威势下,众人都渐次噤声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