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点,灯影摇曳,刚才还热闹喧哗的御街大道此刻已被大队御林军团团包围,鲜亮的盔甲、锃亮的刀枪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威武。虽然人数众多,但整条御街却鸦雀无声,御林军的战斗力以及天圣帝国皇帝的威严可见一斑。
人群当中,刚才出对子给虞麒的中年人正是天圣帝国当今皇帝赵乾,那个老者则是负责贴身保护皇帝的御前侍卫总管展飞。此时大小眼汉子及随同葛文辉一起来的其他土匪已然被御林军缴了武器,蹲在地上不敢抬头。那大小眼汉子心里不停懊悔,怎么这么巧就碰上皇帝了呢?那俊俏公子着实厉害,竟然连葛爷都被打伤,且动用了保命玉牌才逃脱,看来自己是难逃一死了。
另边厢,展飞率领几十个御前侍卫正虎视眈眈盯着莫愁等人,在展飞看来,逃走的葛文辉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倒是眼前这年轻人,身手不凡,使用的似乎并非普通武功,有些邪门。
看皇帝没有说话,展飞冷冷地说道:“圣驾在此,还不快快收起兵器。”这展飞没有摸清莫愁的底细,但在皇帝面前又不得不出头说上几句,稍微斟酌,就说了这么一句听似很严厉,实则并不是很过分的话语,至少他没有让莫愁跪下迎接皇帝。
莫愁本来对皇帝并无成见,见葛文辉已然跑掉,余下的大小眼汉子等人实在不值得动手,也就收起了青冥剑,站在一旁不言语。
听了展飞的话,虞麒和身边管家才从惊吓中醒悟过来,连忙跪下,大气儿都不敢出,这一来反倒显出莫愁的与众不同来,也让展飞有些尴尬。他刚想喝令莫愁跪下,赵乾开口说话了。
“尔等不必多礼,朕今日微服出行,本欲借此良辰吉日与民同乐,不想竟被这几个毛贼扰了兴致。”赵乾扫了一眼大小眼汉子等人,接着说道:“但今日是朕登基十周年之吉日,不宜杀人,先将这些毛贼押往天牢,明日再行处置。”赵乾向展飞使了个眼色,对虞麒等人接着说道:“你们几个与朕有缘,随朕入宫”,说完赵乾深深看了莫愁一眼,转身离开。
虞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饭馆小伙计的话竟然应验了,难道真能得个高官厚禄?他看莫愁不为所动,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指了指身后威风凛凛的御林军,示意莫愁和她一起入宫。
刚才和葛文辉的打斗让莫愁既兴奋又担忧,兴奋的是短短一年多时间,她就可以将那个曾经高不可攀的仇敌葛文辉打伤,给亲人们报仇有望了,担忧的是葛文辉突然出现和消失,这让她感觉到云门的势力似乎无所不在,而青泷子应该是一直在通过某些势力寻找她,这两个老怪物不会追杀到皇宫来吧?
莫愁思索了一下,决定和虞麒进宫看看,一来了了儿时的心愿,二来她也有些不放心虞麒主仆的安危。她冲虞麒笑了笑,带着小白跟着展飞向皇城走去。
巨大的朱红宫门早已洞开,两盏硕大的宫灯悬在宫门两侧。两队御林军、宫女早已在皇城门口迎接,皇帝赵乾在此坐上车撵前呼后拥的走了。展飞负责带着莫愁她们去御书房见驾,在向一个侍卫头领低低嘱咐了几句后,他们尾随着皇帝的车撵向御书房走去。看着展飞刚才嘱咐侍卫的神情,莫愁心里大概有了几分猜测。
这时已是深夜,皎洁的月光照耀在一处处雄伟的宫殿上,透露出一股神圣的庄严感。莫愁他们的影子被月光拉长,斜斜投射在墙壁上,缓缓向前移动,远处偶尔的几声猫叫,更让这肃静的皇宫大内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莫愁她们到了御书房,展飞并没有通报,而是直接将莫愁、虞麒、小白带了进去,管家则留在了御书房门外。
御书房里面十分宽敞气派,当中摆了一个巨大的龙书案,下面分列着几把椅子,房间四角各放了一个立式灯笼,粗大的蜡烛光将整间御书房映照的明亮而又温暖,龙书案上面简单放了一些笔墨纸砚,一摞厚厚的文书摆在书案一角,另一角则摆放着一个通体乌黑的龙形镇纸,龙口镂空,里面放置着一颗晶莹的珠子,闪闪发出亮光。
赵乾已然换上一身龙袍,腰间扎着一根黄色衣带,当中是一块碧色宝玉,左右两侧各悬挂着一块黄色玉佩。灯下仔细观瞧,登基已十年的赵乾年龄刚过三十,中等身材,面如温玉,皮肤白皙,双目细长,下颌微有胡须,一副安然随和模样。
见莫愁、虞麒和小白进来,安坐在龙椅上的赵乾和颜悦色地说道:“两位请坐,不必拘礼。”展飞则站在赵乾身后,一动不动。
莫愁不理会虞麒,自顾自坐了下来。虞麒先是冲皇帝施了一礼,这才坐下。
“敢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那群匪徒呢?”莫愁想起展飞适才的神情,为了印证内心的猜测,直截了当的问了起来。
赵乾没想到莫愁竟然先问这件事,迟疑了几秒说道,“那些匪徒扰了圣驾,罪无可赦,今日我不杀他们。”
莫愁心想,这意思是明天必杀他们无疑了,她倒也不觉得这些人不该死,只是看之前皇帝在百姓面前的表态以及刚刚的说辞,内心对赵乾有了一丝警惕之意。
赵乾看莫愁不再言语,就问起了虞麒的情况,听说他是来参加科考的,又详细了解了一下虞麒治国方略方面的才学,颇为满意。
突然,赵乾似笑非笑地向莫愁问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呢?”
莫愁和虞麒俱是一惊,她们没想到皇帝竟然看穿了莫愁是女扮男装,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赵乾神秘一笑,也不解释。
莫愁无奈,只好将真实姓名告诉了皇帝,同时,莫愁试探着问了一句:“皇上可否知道云门?”
赵乾一愣,身后的展飞却大吃一惊,不禁“啊”了一声。
皇上转头说道:“展飞,这云门是什么所在,你竟如此吃惊?”
展飞赶紧低头,想了想后回复道:“皇上,这云门据说是中土大陆一个非常神秘的门派,所在地是离京都三百里之外的凌云峰上,那里宛若仙境,据传有仙人存在。皇上,可否容属下问这位姑娘一句话?”
“好”,赵乾简短的答了一声。
“请问莫愁姑娘,您和云门是什么关系?”展飞双眼紧盯着莫愁,一字一顿地问道。
莫愁不以为意,静静地说道:“我曾经是云门的弟子,现在是云门的敌人。”
“啊!”赵乾、展飞、虞麒三人同时惊呼起来,半响没有说话。偌大的御书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窗外渐渐亮了起来,御书房外不远处的天牢里,大小眼汉子以及那十几个匪徒还在酣睡之中,一队御林军走了进来,顷刻间,十几个匪徒被杀个干干净净,睡梦里,他们还在喊着皇恩浩荡。
三百里之外的凌云峰上,身负重伤的葛文辉躺在青泷子房内地上,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他在京都的见闻,青泷子听完后,随手一掌将他拍死,目视着京都方向,狠狠地说:“有意思,这毛丫头竟然还活着,辟尘珠,我一定要得到你!”
在云门某个房间内,地上有一个全部用大块大理石砌成的长方形水池,里面盛满了紫黑色的药水,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躺在水池里一动不动,他双眼紧闭,面无一点血色。刺鼻的药味儿不断从水池中散发出来,顺着门缝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