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过去了,廉州百姓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来来往往的客商们汇聚在码头的酒楼里,带来了天下间的消息:北唐使者在小谢学士归京前占了便宜就溜走了;京都里新来了个写词的好手叫江郎,是江北徽州人;皇上在殿前崇文阁又举办了一次诗会,小谢学士还是独占鳌头;南洋的佛占国进贡了一块脸盆大的七彩宝石;京城的文英社刊印了崇安元年到崇安十年的天下文集;当然还有卑鄙阴险的北唐人大肆诋毁我们的小谢学士……
茶楼里也有在回忆往事的。两个月前沸沸扬扬的“抢亲门事件”终究还是以知州大人当门赔礼做了终结,事后对黄家的赔偿并没有被接受,黄家的事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也只是有关联的人偶尔做做谈资。倒是黄四娘的美貌广为人知,外面的客商也会时不时提起,连京城都流传开了,这还要感谢南齐的风气,虽然也讲究男女之防,却没有多严峻,要不然黄四娘早就上吊自杀了,也没了后面的故事。不过北唐人的过分关注又让廉州人想起谢家大郎。
在谢府的后院,谢然苦恼地坐在凉亭里,桌上被一堆吃的挤满了,家里莺莺燕燕的关怀实在让人头疼,难怪自己以前会变成纨绔。上次的事并不是三姑自作主张,家里的长辈们都觉得自家大郎看上的娘子就应该娶回家,好早日给家族延续香火,于是一帮女眷合谋着就让最泼辣三姑出头去了,可谁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知州大人在家发了一通火之后,大家也安静了下来,只是看见自家的宝贝孙儿、宝贝儿子、宝贝侄儿天天闷头苦读又心疼了起来,都觉得自家两个大老爷们实在太苛刻了,想当年他们自己顽劣的时候也没被大人们这样责罚。于是这个送点参汤的,那个送点糕点,成了如今的局面,谁叫岭南谢氏这一支生的多是女儿,儿子每一代就那么一两个,这样强大的溺爱传统竟然让父亲、二叔都成了大才,真是了不起的成就。
那天随父亲回家后,谢然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好好想了一下自己的人生,虽然不是自己愿意的,不过现在也算过得幸福了,自己应该好好把握,不能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了。他给自己定了三个生活目标:第一,要使自己的文化素养达到中上的水准,不能拖后腿被人鄙视;第二,要生活过的好,怎么说也不能浪费穿越人宝贵的财富,所以自己要做点什么改变一下;第三,就算不能娶到黄四娘也要改变自己在她心里的恶劣印象,好歹也是这个世界里自己唯一熟悉的记忆。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要好好学习。事后谢然就给自己刚走的叔父写了信言明前因后果,以及对气走方先生的是事做了检讨,也去了信道歉。叔父回信并没有怎么责备,结尾还鼓励他努力学习,痛改前非就要言行一致云云,方先生没有回信,可能觉得自己也太鲁莽了,倒也没说要解除师徒关系。事后的第二天谢然给父亲诚恳地请罪,只是父亲不言语也不原谅,却拗不过母亲的唠叨,也就不管了,其实心里还是欣慰儿子能改过的。母亲出身江南陆氏,修养极好,亲自教导起他来,母亲说了男人的学识就像女人的相貌,一白遮百丑,有学问的人,许多小缺点总会容易被人原谅。谢然决心一切从好好学习开始。但是家里的学习环境让人太分心了,母亲的教导好是好,就是太溺爱自己了,让自己喘不过气来。所以谢然决定给自己一招狠的。
南国不老,冬天依旧是青葱的世界。老人们饭后在树底下三三两两议论着这家长那家短,看着南坊桥大榕树下认认真真看书的谢家大郎,都自觉地放低了声音。谢然下了决心后,就在府外南坊桥旁搭了个草亭,天刚亮就让书童背着书去那学习。来来往往的人起初还会稀罕地驻足观望,也有些无良的闲汉打赌他能坚持几天。不过现在谢然已经把《文训》背的滚瓜烂熟了,不像当初取巧只背头尾,搞得叔父晴转多云。为了通过母亲的考核以及半旬一封信教诲的先生,几个月来背一本书,还要专心致志看了一遍又一遍,这对于一个习惯快节奏阅读的人是件痛苦的事,还好他有着一颗坚毅的心。父亲大人看他真的诚心向学,想寻访几个名师,不过谢大少的名声都传播到北唐去了,听闻了小谢家的糗事北唐人兴奋得几晚都睡不着,南齐再敢说小谢如何如何,他们就会回答,哼,小谢如何,小小谢如猪!更别说南齐,还真没人愿意做他的老师。知州大人也只好任由夫人来教导。
谢然虽然重登廉州议论榜,却不是头条,因为最近廉州城隍庙闹鬼了。这鬼闹得还不是一般的大,自事发来,城隍庙里就会鬼哭狼嚎,阴碜碜的哭声半夜就开始从后山慢慢渗透出来,以至于还未日落就家家大门紧闭,西城的住户更是投亲的投亲,搬走的搬走,好好的大城瞬间沧桑了百年,客商也不敢进城了。消息传开后谣言四起,都督府和朝廷都下了严令平息此事,做为知州的父亲这个月忙的焦头烂额,请了许多高僧大德都无济于事,幸亏没出什么人命,要不整个城都没人了。
谢然事出后就被关在府里,虽然不大信鬼神,但穿越都可能了,保不准这里还是一个神魔世界,但也没听说有什么法术高明的神仙,更没有多少妖魔鬼怪,这应当是个正常的世界啊,看来必须弄清楚点,免得哪天被神仙落雷劈死了。
可能是因为太恐惧了,需要倾述来化解这种心情,谢然明显看到了下人们颤抖的眼神,特别是丫鬟们连身体都在抖着,,不过听到自家少爷询问还是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甚至还有点小兴奋,难怪以前那么多女生喜欢看恐怖片。从大家的只言片语中,谢然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也听说近日来了个西域求佛归来的高僧大能,据高僧讲,城隍庙下埋了无数当年灭越时枉死的冤魂,需做一场大法事来化解。而自家父亲这两天早出晚归就是筹划这场需要一万两黄金做镇魔台,九九八十一快上好玲珑玉做冤魂蛊的大法事。
父亲夜里归来,谢然殷勤地倒茶送水,还捏肩捶背,搞得谢维老大欣慰,心想老来还是这劳碌命,但儿子开始上进了,以前的纨绔样也没了,老成沉稳了许多。不过听到儿子询问大能的本事时,也只当少年人好奇心,便把慧明大师如何剑斩狐妖油炸恶鬼的事给说了一遍,听到儿子央求自己明天开坛做法时带他去,也痛快答应了。
谢然回到自己房间,心里已经了然那所谓大能,只是百思不得其解,全城都听见的鬼哭狼嚎声,还有那女鬼声是在怎么弄出来的呢?山倒是有,不过要弄出这声音还真是件容易的事。想着想着他已经进入了梦乡,梦里自己手持利剑,一脚把那和尚踹到,呔,哪来的妖孽,还不快速速现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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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混在南齐》,小言的处女作,希望大家喜欢,有不足之处,请大家多多指正,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