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瑾德第一次爬上群芳亭的二楼,上次兰姨召见,也只是在一楼聊聊。想必金西棠与兰姨暗中有来往的事情,也瞒着很多人。
“公子就在屋子里,碧鸢先告退了。”刚把瑾德带到二楼楼梯口,碧鸢便转身退下。
群芳亭不比其他,四周幽静,几乎都看不到有人逗留。瑾德盯着前面那扇紧闭的木门,深吸了一口气,每次见到金西棠,都会让她神经格外的紧绷。
她伸手推开木门,里面黑漆漆的不见一点光亮。瑾德慢慢地抬起脚,脚尖刚落到门内,突然一把锋利地匕首从黑暗处朝着她飞来,擦着她的头皮狠狠地钉进身后的柱子,入木三分。瑾德身体僵硬,保持着落脚时的姿势,脸上露出惊讶和迷茫。就在这时,黑暗处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就像声音的主人一样,无意间透露出自信与悠然。
瑾德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愤慨,愠怒:“金西棠,这样子很好玩吗?”
“呵……”金西棠穿着一件绛紫色的修身长袍,将他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他冷笑道,“这只是给你的一点小小惩罚。”
“惩罚?”瑾德讥诮,“我只是‘报恩’的,并没有要替你卖命效忠的意思!请你记清楚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不是主仆,而是平等的!”
金西棠挥了挥手,屋子里瞬间明亮起来,有人把烛台上的灯点燃,拉开了窗户边厚厚的窗帘。这时候,瑾德才看清屋子里的情况,脸色微诧。
这间屋子一看就是女子闺阁,不管是从屋内摆设,还是整体颜色风格,都透露着女子的柔情。屋子里除了金西棠外,还站着两个他没见过的侍女,都穿着统一的浅蓝色衣裙,长相甚是清秀。
“你们先下去吧。”金西棠吩咐,两人退了出去。瑾德注意到两人的脚步声极轻,想必身上都有些功夫,只是不知深浅。
金西棠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朝珠帘后面走去,道:“随我来。”
瑾德怨念地盯着他的背影,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脚下却没有停,跟着金西棠进了隔间。里面的光线似乎暗了些,摆件也比外面的要陈旧。隔间比较小,除了一排书架外,就只摆得下一张供桌,上面供摆着香炉、蜡竿和一些水果供品。供桌正中间的墙上还挂着一张美人画,里面的女子穿着一件雪白色的纱衣,肤若凝脂,貌若天仙,甚是倾城。仔细看那画,似乎有些年头了,瑾德注意到下面的落款,写着渔舟二字。
金西棠自进了这间屋子,便变得沉默起来。他上前默默地点了一柱香,态度是少见的恭敬和沉重。
这香案就是供奉画中女子?
瑾德盯着女子瞧,感觉越看越眼熟,有什么飞快地从她脑海里闪过。
“你是不是觉得你和她有几分相似?”金西棠一语道破。
瑾德一脸惊悚地看着他,对,那股熟悉的感觉,就是因为画上的女子与她有几分相似!听雪阁中,长得和她相似了,她只能想到一人:“莫非,她就是绝色!十几年前的秀城花魁,一曲鹤舞名动秀城的绝色?”
金西棠在她炙热地目光注视下,点了点头,低声道:“不错,她就是绝色,十几年前的绝色。”
“我的天啊,真的,真的太像了……”瑾德激动地捂住嘴巴,呆呆地看着画上的人。她不敢告诉金西棠,她第一眼看到画中人,觉得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可是看久了,她发现画中人不是和她长得相似,而是和康正帝宫中那副母后的画像相似!
她的容貌来自早逝的皇后,这是宫里人都知道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在众多公主王爷中,康正帝才会最宠爱她!
可今天她才发现,和先皇后最相似的不是她,而是这画中女子!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容貌能如此相近,一般都有着血缘关系。
可是她母后来自天朝北部一个部族,她外祖父也只有她母后一个女儿,没有听说过还有其他人姐妹?
何况海泉洲在天朝最南边,部族在北方,这一南一北,说是同宗也太不能让人信服了吧。
“她有姐妹吗?”瑾德忍不住脱口而出。
金西棠地神色微变,眼睛里闪过一丝戾气,声音变得有些冰冷:“没有。”瑾德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中,并没有注意到金西棠身上发生的细微变化,她喃喃的开口:“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竟然会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两个人?”金西棠皱了皱眉头,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你知道了什么?”
这时候,瑾德才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他身上的戾气似乎越来越重。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看着不对劲?”
“快说,你是不是她派来的!”金西棠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激动,他转过身一把抓住瑾德的双臂,厉声道,“你知道什么,你是不是她的人?你们还想干什么……”
双臂被对方紧紧的抓住,瑾德感觉两只手肯定被他给抓青了,这人到底是怎么了?看样子像是受了刺激,疯了一样!
“喂,金西棠!你到底怎么了,醒醒啊!你快放开我,听到没有……你弄疼我了!”瑾德奋力挣扎,想要脱离他双手的禁锢。无奈金西棠武功傍身,力大无比,她小胳膊小腿的根本就挣脱不了。
显然瑾德的挣扎,越发地刺激到金西棠的某根神经,他突然双手该掐瑾德的脖子!瑾德拼命的挣扎,感觉呼吸越来越急促,对方手上的劲越来越大!她还有一年的时间,她还要好多地方没有走,好多心愿没有完成,她还不想死啊!
也许是上天听到她的请求,屋子外突然冲进来两个人,把金西棠地手从她脖子上拉开。她转过身,一手撑在供桌上,一手拍着胸口,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直到呼吸顺畅了,她才转身瞧着屋里的情况。没想到,进来的两个人竟然是兰姨和许久未见的大夫千帆。此时,金西棠已经晕了过去,被他们移到外间的雕花大床上,双眼紧闭,千帆正给他把脉。
看着瑾德从隔间出来,兰姨一脸歉疚地看着她,道:“真是抱歉,刚刚公子……”
瑾德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她也看出金西棠的精神出了点问题。
“哎。”兰姨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他叫你到这里来,铁定会出事,所以才飞鸽传书让千公子从梨山别院赶来。哎,想不到还是迟了一步。”
瑾德有些迟疑地指着昏迷不醒地金西棠,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受了刺激?”
兰姨一脸悲伤地看了眼金西棠,道:“这是公子旧疾发作,所以才会如此。平日里也没有事,像个正常人。具体的事,还是等公子告诉你吧,我也不好说什么。”
瑾德点了点头。千帆收回搭在脉象上的手指,走到书桌前,写了张药方交给兰姨:“这是药方,我新加了几味药进去,兰姨你先让人去抓药给西棠服下。”
“谢谢千公子,不用叫其他人了,我亲自去。”兰姨急忙接过药方,匆匆离开。
千帆等兰姨离开后,才面向瑾德,道:“阿九姑娘,好久不见。”
“千大夫,不必客气,你对阿九有活命之恩,直接称呼阿九就好。”瑾德忙道,她对于这个鬼医见死不救的徒弟,始终抱着一份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