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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相遇莲花峪

穿过一条栗树遮盖的林荫小路,是一座老旧的农家院。院主人老梁觉着老宅风水好,始终不想翻新,今年出了正月儿,邻居家主人老郝突然得了‘红眼病’,不到两个月就把老宅子推倒,建起了一座欧式农家院,起名‘好来福农家院’。就连高挑的招牌也标有英文,再加上升起的一面五星红旗,还真有些‘正规将军’的架势。

一切就绪后,今年‘五一’好来福农家院正式开业了。陆续来光顾的,大部分是常来的垂钓爱好者,他们以前都是老梁家的主顾。既然消费都一样,谁不想住的体面些,故此,他们也就不顾及什么老面子了。老梁这下傻了眼,眼瞅着生意都别人家抢了去。幸亏自己还有几条船经营着,再加上老郝有个不灵便的傻儿子,20来水了,一天到晚只知道在水库边转悠,不着家就是个野人。就为这,老梁心里多少平衡一些。不然,非得气出病不可。

这天,他眼瞅着夏季赚钱的机会快要过去了,他这边还是没有顾客光顾,心中烦闷。中午吃了点儿饭。一觉睡到下午4点多才醒,他坐起身,意不怔的打了一个全音符长的大哈欠,一双污黑的手揉在湿润的眼睛上脏兮兮的,看上去像是在研墨。

这时,从他家门前林荫小路上传来一阵汽车马达声,老梁一听,就知道是老顾客学兵和方坤开的那辆越野吉普车。心想,他俩准是又来夜钓了,于是麻利儿迎出院子。这时,学兵和方坤已将汽车停放在老梁家院外停车场。

方坤一下车就礚掺老梁:“怎么样,傻了吧?早就提醒你,让你翻盖成二层楼,你不听,非要凑合。凑合吧,生意没了。”

学兵上前拍了拍老梁粗壮的腰板儿,开玩笑说:“没关系,凭你老梁这腰板,让他们赶上十年,也未必赶上咱。”

老梁拍了拍挺起的胸膛,说:“这话我爱听。不瞒你说,别说十年,他就是干到死,也赶不上我老梁一根汗毛粗。好了,这事不提了,快进屋吧。”

方坤说:“哎,老梁,你这三轮车上,还有这门楼上,挂这些红布条子是什么意思?”

老梁说:“”嗨,没啥,本命年,人危。走,走,进屋吧。“

老梁这座农家院确实旧的不像样子。房子矮不说,房顶上还打了些补丁。卫生条件也差,厢房的一间伙房里,苍蝇满处飞。炖过鱼的大铁锅,一股浓浓的馊泔水味儿。门拉手黑乎乎的。这也就是依仗着以前这一地带没有人和他竞争,再加上他家离水库比较近。要不是这样,恐怕就和少有人来光顾了。如今让邻居家的欧式农家院一比,就如同土鸡看凤凰,赶马车的看奥迪------自愧不如了。

学兵和方坤身穿白色钓鱼服,再加上是大城市来的帅气、文雅的小伙,一走进院子,就像是王子住进了大车店,还真有些不搭界。

这会儿,他俩被老梁请进一间屋,一进门,先闻到一股儿混合的腥臭味儿。俩人处于对老梁尊重,勉强进了屋,也没说啥。学兵只是故意没有把门带严,俩人进屋作下。老梁随手拿过茶叶:“先喝点儿水,不急。”说着,用两个瓷杯沏了茶。杯口处积粘着一些口腔溢出的粘液和尘土,一看就让人倒胃口了。

方坤冲学兵表情痛苦的撇了撇嘴,又暗中指了指学兵,意思是嗔怪学兵太顾面子,好地方不住,非要到他这来。

学兵有些后悔了,因为他们事先订好了的,来一次不容易,想在水库多玩儿几天。如果坚持住下来,非倒了胃口不可。于是他找了个借口,说:“老梁,我看这样吧,你现在把我们送到莲花峪,我们准备钓到明天早晨就回去了。因为半路上接了个电话,明天下午有个病人需要我给做手术。没办法,只能服从上级领导安排了,真不好意思。”

老梁信以为真了,:“嗨,没啥,以后有时间再来就是了。我们走吧。”说着几个人来到院外。老梁说:“你们抓紧把东西搬到我车上吧,我先加点儿油。”

大家各自忙活着,不大一会儿,学兵他们就把钓具和一些杂物从吉普车上搬到了农用三轮车上,他们也上了三轮车。

老梁这边加完油后,随着一阵马达声,三轮车驶出林荫小路,驶向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约莫一袋烟功夫,来到一处小码头。老梁是个邋遢人,可自家的小码头收拾的还像那么回事。一个遮风挡雨的凉棚下,有一把竹椅和一张茶桌,没有多余的杂物。码头岸边平坦,干净利索。依山傍水,咋一看,还真有点儿身临仙境之感,老梁大部分时间在码头等待租船的顾客。他一共有7条船。每到垂钓旺季,7条船基本都不闲着。经常是老梁和几个伙计忙这头儿,农家院那边儿他妻子一人料理。

这会儿,老梁拉过一条机动船,学兵和方坤把东西装上船。船上是两排对称的座位。他们挨着坐下来。学兵说:“老梁,你这些船怎么都闲着,伙计们怎么也不见了?”

老梁说:“没啥,这几天顾客少,我让他们先回家歇两天儿。”

学兵看了看周围过往的船,瞅了瞅老梁暗淡表情,还以为伙计们炒了他的鱿鱼,就没好再问。老梁启动了马达,只见学兵一摆手说:“等会儿,有人来坐船。”

来人是父女俩,女儿叫钱佳琪。她背着个大钓包,冲走在后边的父亲兴奋的说:“爸,快点儿,人家在等我们。”

父亲说:“人家就是做这生意的,肯定要等,不用急。”

佳琪放慢了脚步,往上掂了掂背上的钓包,说:“爸,你看船上的那俩个人,一看就很专业,不如我们跟着他们,肯定能钓着鱼。”

父亲说:“看看再说吧,也许人家还不愿带着我们呢。”

佳琪说:“没事,我和他们说说,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

说着,父女俩来到船边。学兵起身把父女俩扶上船,佳琪微笑着表示谢意。父女俩坐在了学兵对面。

学兵是个文雅帅气的小伙,让人感觉还有些佐罗式的风度。佳琪也就很自然多瞅两眼。佳琪头顶太阳帽,戴着一副墨镜,更便于自己多瞅上学兵几眼了。佳琪是那种让男人见了就心动的女孩,学兵不由得有些拘谨。

这时,老梁问:“你们也是夜钓吗?”“是”佳琪回答。

“夜钓好。这个季节阳光太毒,人受不了。哎,对了,你们想去啥地方钓?”老梁微笑着说。

佳琪正找不到话茬呢,她爽快的说:“我看这样吧,既然我们大家同乘一条船,干脆在一起钓吧。我们随你们,去哪都可以。两位大哥,你们不会介意吧?

学兵抢着说:“不会,不会。我看挺好,大家在一起钓吧。哎,老梁,咱们去莲花峪。”

老梁应了一声,跟着启动了马达。铁船顺着两山夹界的水域向前行驶着,山脉崎岖延伸,青山绿水,景色很是怡人。每年夏天来这里观光垂钓的人们络绎不绝,可算是小有名气的旅游胜地了。

大概过了20分钟,铁船行驶到一处较宽的水域。只见不远处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个大约50米的平台,平台上有一间10平米左右的木制房子。屋檐上挂着一横幅,上面写着:“莲花峪垂钓园欢迎各位光临”。为了防鱼外逃,水下是一条大约100多米长的大网,网的顶端挂满了塑料空心球,漂浮在水面上,横跨两岸,但不影响过往的船只。

此时,老梁驾船驶过水面浮球,来到一处山脚下,岸边正好有几个钓位,看意思学兵他们不止一次来过这里了。铁船停稳后,学兵征求佳琪父亲的意见:“大伯,您看这个地方还满意吗?我们去年在这里钓得很不错。”

钱大伯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满意,满意。这个地方视觉宽广,很不错,就在这吧。”

忽然一条大鱼跃出水面,佳琪兴奋的喊道:“快看,好大的一条鱼!”

钱大伯说:“看来是个好兆头。我们抓紧下船吧。”说着,大家相互帮忙,将船上的物品传递到岸上。学兵选了个宽敞、平坦的钓位,说道:“钱大伯你们就在这钓吧,”说完,他和方坤在不远处选了个钓位,开始做钓前的准备。

老梁冲方坤说:“夜里凉,要不我把棉大衣给你们留下。”

方坤笑笑说:“没事,这个季节冷不到哪去。”

老梁又说:“晚上你们想吃啥,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们送过来。”

方坤说:“不用了,我们俩都带着呢,你快回去吧。”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老梁说着,掉转了船头。

方坤忽然说:“哎,对了,你回去给我们准备几斤栗蘑,我们带回去。”

就在这时,老梁无意发现刚下船的佳琪从钓包里拿出一件白色夹克衫穿在身上,然后又摘下墨镜、帽子,梳理头发。老梁突然惊得目瞪口呆,脸色煞白。

“哎,你听到没有?给我们准备几斤栗蘑,我们带走。”方坤又大声重复一遍。

老梁神色慌张的回答着:“哦,哦,我知道了。”随后急忙开船离开,还不时地回头瞅瞅佳琪。

这时,从小木屋走出一个中年妇女,冲老梁挥着手:“哎,过来一下。”

老梁驶向小木屋,神色慌张的说:“你快说有啥事?我得马上回去。”

中年妇女说:“你慌啥,见鬼了是咋儿?”

老梁有些不耐烦:“到底啥事?快说吧。”

“你和他们说了吗?每人交50元。”

“不用说,那俩小子知道,你去收吧。”老梁扭转船头,开足马力走了。

中年妇女瞪了一眼老梁说:“犯得啥劲儿,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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