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彻底无望,韩意佳深吸了一口气,头一甩牙一咬心一横,豁出去了。
结果数年之后的同学聚会上,这一曲《青藏高原》依旧停驻在当时在场的众人脑海中,挥之不去,久久弥存。
尹珞涵又给韩意佳点了几首不要钱要命的歌,在把她折腾地差不多了之后,这才挥了挥手大度地说:“算了,姐姐我今天心情好,大发慈悲放你一马吧。”
众人听到后,如同被大赦一般齐齐摔倒在了沙发上。这位尹珞涵大人要是再不发慈悲,他们今天就得集体报销在这里了。
正当众人在努力还魂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了通透的歌声。
“空荡的街景
想找个人放感情
做这种决定
是寂寞与我为邻
……”
是尹珞涵在唱《一直很安静》。
尹珞涵的歌声可谓是一绝。没有黄鹂般的清丽,却有其婉转。没有猿鸣般的凄惨,却有其哀凉。她轻易不唱歌,但若是唱,歌者便是灵魂。
拿着话筒,尹珞涵轻皱眉头淡淡地唱着,所有人静静地听着。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
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
一丝苦涩浮现在眼中,尹珞涵心里的某个角落,一阵阵地被揪得生疼。
虽然刚才孟迪对她表现出了绝对的关心和维护,但自从进门后,孟迪的视线虽偶尔会扫到她,却没有过凝视,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凝视。
尹珞涵知道,在孟迪看来,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普通同学,或者说是比较要好的同学间的礼貌而已。
孟迪心中的那个位置,对于她来说,依旧是那么远,那么的遥不可及。她只能一直对他默默地付出,安静地去爱,以此来换取偶尔得到的两三个眼神、一两句话语。
声线渐渐变得忧伤,气息渐渐变得急促。所有人都听出了歌声里的凄凉和哀伤,都明白尹珞涵此刻的内心中充盈着一个人,却不知道她心中想着的那个人其实就在这里。
一曲歌毕,尹珞涵微低着头颅放下话筒。
韩意佳见此,轻抚住尹珞涵有些泛凉的手,冲她安慰地笑了笑。
深吸了一口气,尹珞涵调整了一下心态,回应给韩意佳一个放心的微笑。用两根指头拎起话筒摇摆着,尹珞涵装作没事人般地扬声问道:“都活过来了吧?谁要唱啊?”
在旁边的人从尹珞涵手中接过话筒同时,崔啟豪也站到了她的面前。
“有事?”尹珞涵抬头问道。
崔啟豪这回难得地没有再表现出吊儿郎当的姿态,慎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崔啟豪一直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尹珞涵看不清他眼中是什么情绪,心里越发没了底。眼帘微垂犹豫了片刻,尹珞涵还是站起来整了整衣服,跟着他走了出去。
轻掩上门,尹珞涵正视着面前崔啟豪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里有些忐忑。
两人凝立许久后,崔啟豪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尹珞涵眼神微晃,抿了抿唇后回答道:“是。”
她知道崔啟豪对她的心意,所以她不打算给他希望,更不愿意去瞒他。
崔啟豪眼神再次黯了黯:“孟迪?”
尹珞涵没有料到他会猜得这么准。一阵惊讶过后,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了。
崔啟豪见她没有说话,把头压低收敛住所有的情绪,淡淡地说:“他有喜欢的人。”他有喜欢的人的,而且你代替不了。
“我知道。”尹珞涵回答地不带一丝犹豫和悔意。她知道孟迪不会喜欢上她,但她不悔。
半晌后,崔啟豪低着头依旧淡淡地说道:“我不可能?”
“不可能。对不起。”
面前的这个人为她付出了太多,尹珞涵不忍再继续伤他。所以索性长痛不如短痛,早些让他断了念想反而更好。
一时之间,两人静默无语。
“嗯,那我帮你好了~”崔啟豪突然抬起头灿烂地笑起来,“我就不信我们家珞珞这么好的人,孟迪那小子当真脑子不开窍的会不喜欢!放心吧珞珞,你豪哥我会帮你的!”
尹珞涵睁大了双眼,哑然无话。
她想过崔啟豪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他可能会以后装作不认识她,也可能会像陌生人一样与她冷漠地交谈,或者可能会继续死皮赖脸地追她。但她想不到,崔啟豪竟然会帮她——帮她跟孟迪在一起。
崔啟豪耸了耸肩继续说道:“哎呀不要太感动了,豪哥我一向很大度的。放心吧,豪哥出马一个顶仨!”
尹珞涵回过神来,对着面前故作潇洒的崔啟豪,弯起嘴角笑了笑:“谢谢。”
谢谢你的善解人意。谢谢你的无私。谢谢你的爱。
崔啟豪一扬下巴得意地道:“我可是我们家珞珞的护花使者。”随即推开房间的门,对尹珞涵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尹珞涵看着面前强撑笑容的崔啟豪,在不忍和愧疚中,心里又多了一分侥幸。还好他们还可以像朋友一样交流,这个崔啟豪让她感受到了太多的温暖。虽然说舍不得他离开很自私,但尹珞涵确实已经习惯了有他的陪伴——如亲人一般。
她尹珞涵何德何能,在得到周然皓的痴情后,还能得到崔啟豪的真心相待。
尹珞涵笑着走进门去,经过崔啟豪身边时还不忘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不错,值得表扬。”既然他不想显出悲伤的一面,那么她就配合他吧。
尹珞涵坐回沙发上,点了几首欢快的歌曲调节气氛。她在当初答应崔啟豪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这是高考之前最后的一次KTV唱歌了,所以在离开的时候一定要足够尽兴才行。
就在众人一起尖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唱着《新贵妃醉酒》中,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开始了。
本来想睡一个大懒觉的尹珞涵,此时刚刚按下响了第三次的闹钟,不情不愿地爬起床来开始穿衣服。
昨天尹珞涵从KTV刚回到家时,一个噩耗就从天而降砸在了她的头顶上。她老爸给她报了数学的辅导班,第二天就要开始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