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德肯紧闭着双眼,他为这一击而付出了极为高昂的代价,“他的双眼”。作为一位隐匿已久的大剑师,他知道许多以代价换取力量的方法,而肉体的牺牲,不过是其中最简单的一种罢了。
无边的灰霾从洛德肯的身体中释放出来,无穷无尽地遮住了整个寒冬湖的上空,并且开始蔓延向整个艾特环形山。
左罗拉·克瑞达尼躲在囚禁着整个小岛的黑暗阴影里,睁大了眼睛。瞳孔中躁动的灵魂之火,暴露着他灵魂深处的恐惧。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不死的。自己的身体能够承受任何力量的毁灭,并最终免疫这些力量的伤害。但是现在,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左罗拉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洛德肯是绝对不会给予左罗拉成长的空间的。他召唤了自己的毁灭者双刃,牺牲了自己的双眼,他决定要以绝对的力量杀死左罗拉,并摧毁那个潜藏在黑暗阴影深处的威胁。这股隐藏的不洁之源,令他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强烈的警戒。
“灾难降临·湮灭潮汐之怒……”。
双刃挥舞,无尽的灰霾随着双刃的轨迹而变得狂暴,穿插的回流,湮灭之力,旋转的龙卷风,湮灭者双刃在强大的洛德肯的驾驭下,释放出毁灭一切的力量。
几近完美的黑暗阴影囚笼的防御被瞬间侵蚀,无边无际的湮灭之力爬满了阴影囚笼的表层,强大的力量如砂轮般无止境的磨损着阴影囚笼的力量。
“嗤嗤……”。
力量互相侵蚀,发出如同火炭被冰水浇灭的灼刺声。
…………………………
在阴影囚笼的内部……
“我的意志不容违背,我的仆人!我将赐予你新的力量……,这柄武器,将以你的名字命名……,左罗拉·克瑞达尼……”。
左罗拉匍匐跪地,头颅埋进被侵蚀过的土壤中,以奴隶的姿态,服从于声音的主人。
黑暗中的灵魂从阴影中隐退,无声无息,毫无痕迹。
“左罗拉·克瑞达尼之剑将为您效劳,我的主人……”
左罗拉起身,双眼绽放出深蓝的幽光,一柄萦绕着幽蓝符文之光的重剑,静静地悬浮于他的眼前。剑身上浮动的灰暗水泽之光,显得静谧而柔和。然而,这只是一柄重剑的灵魂,最终,它将与左罗拉手中的重剑合二为一,融为一体。并如他的主人所说的那般,这把剑将被赋予新的名字:左罗拉·克瑞达尼之剑。
…………………………
黑暗的阴影最终被侵蚀得千疮百孔,路出裸露的泥土与雕石,然后被湮灭之力所吞噬。
“嗤啦……”。
幽蓝的剑刃划破阴影的囚笼,如同撕裂绸布的声响,囚笼的穹幕因被割裂而变得紊乱,破碎之后,整个安德诺尔氏族的神庙以及整个小岛的主体,终于失去了最后的防御,裸露于狂暴的湮灭潮汐之下。
“巨龙之角,终于是……”。
阴影囚笼的破碎终于带来了洛德肯的喜悦,在湮灭潮汐的冲击之下,再也没有任何防御力量,能够阻止他的脚步。
无边无际的灰霾代替了他的双眼,这原本就属于他的力量,遍布整个寒冬湖以及艾特环形山的内环,遮天蔽日的灰霾让所有处于湮灭力量影响下的事物与生灵,都无所遁形。
但是,左罗拉的身影突然又一次从神庙前的广场上浮现出来,没有一点儿预兆。
“我们又见面了,洛德肯将军……”。
“你的存在真让我感到厌恶……,左罗拉·克瑞达尼……”。
“能让您感到厌恶真是我的荣幸,将军!啊哈……,不死的感觉真好……”。
“无知会让你失去一切,左罗拉……”。
“一位人类的大剑师居然会对一位侏儒先哲的言辞念念不忘,啊哈……,这算是一种讽刺吗?洛德肯将军……?”
与洛德肯相反,左罗拉的心情显得非常愉悦。
“哲言的力量总是无知者无法愉悦的高峰,左罗拉……”。
“难道这也是安戈洛尔·迦隆的言辞?你是从哪本历史文献里找到的?”
左罗拉满怀邪意的勾起嘴角,显得轻松而愉悦。
“不,这是我的想法。看起来,似乎亡者的力量已经让你遗忘了一些东西,既然如此,就让我的双刃,永远地将你埋葬在这里吧!”
“左罗拉·克瑞达尼与他的重剑,将接受您的侮辱,洛德肯将军!”
左罗拉起手弯躬,完美的行了一个贵族礼仪。无边的湮灭潮汐在这个时候突然倾泻而下,淹没了他相对瘦弱的身体。然后,左罗拉的声音在这汹涌的潮汐之怒下,传了出来……
“无知者总是目盲于对知识的不屑与对命运的倨傲,但我知道,他们终将失败,并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源自安戈洛尔·迦隆,《真实与虚幻》”。
“轰……”
湮灭潮汐撞上了一块巨大的幽蓝屏障,震荡出一个巨大的轰鸣,整个寒冬湖为之战栗,随后一切瞬间归于平静,只留下一道悠长的回音,久久不散。
“我不会因此而死去的,洛德肯·巴罗德赛……”。
左罗拉的话语消泯已久,但他的身影却再未出现,它曾觊觎以强大的亡者之力阻挡湮灭潮汐的侵袭,但很遗憾,他失败了。
左罗拉消失之后,神庙被席卷而至的湮灭潮汐瞬间笼罩,防御崩溃,埋葬其中的侏儒灵魂随即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带入了沉睡。
“终于是我的了……”。
洛德肯在心底默默的说出了这句话,但他并没有因这唾手可得的神物而丧失理智,相反,他表现得相当谨慎。
无边无际的湮灭潮汐开始平静下来,汹涌的灰色气流将一切肆掠的灰霾卷回到洛德肯的身体里,这强大而磅礴的力量在湮灭者双刃的驾驭下,急速的被洛德肯收回。
灰霾消逝,整个寒冬湖的湖水因此而得以从湖岸的岸堤上消退下来,在被湮灭之力侵蚀之后,残留的湖水只剩下原寒冬湖的一半。破败的小岛上,没有一点儿生机,只有幸存的神庙,还长满了被侵蚀的痕迹,孤零零的屹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