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很远又很近，很响亮又很轻，似乎在你耳边呢喃，又似乎是是在大吼，极其矛盾，又极其自然。
弗兰克对这再熟悉不过了，跟着一个精神法师在一起久了，对于精神法师的一些手段总有些了解，而且他自己有点特殊，所以弗兰克知道，山主的声音，其实是一个灵魂震撼的魔法，只是没有带上威力，否则这种矛盾的声音可以压的人吐血。
在布莱恩和弗兰克眨眼的时候，庞大的怪鱼，桑托斯的身上停了一个小黑点，布莱恩还用手遮着眼沿意图看的清楚一点，而弗兰克则隐隐的看出来，那是一只绵羊，洁白的绵羊。
绵羊的蹄子是黑的，轻轻的敲在桑托斯的身上，每一次敲击，桑托斯的大鱼嘴咧开到腮那边，表情却是尽可能严肃，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畏畏缩缩的将脑袋垂下来，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欺负你真的没意思，连圣山都不能进入的小孩。算了，这么多年来你的心我是知道的，脑袋笨实力差又不是你的错，乖乖呆着，等会我给你一些奖励。”
桑托斯听到这话跟圣谕一般，脖子盘着，而绵羊转过身子，迈出左前蹄，蹄子落地的时候，已经来到海滩上。
“就是你们和桑托斯吵架的吗？”绵羊毫不在意称这一场可以毁灭一片海域的战斗为吵架。“声音实在太大了点。吵到我了。”
望着这只会说话的绵羊，布莱恩最实在的想法是摸摸它身上的毛，而弗兰克则是单膝跪下，顺带着将正要伸手的布莱恩扯跪下。“伟大的山主，能遇见您真的是我的荣幸……”
绵羊有些不耐烦，刨了刨沙子，然后四周暗了下来。只有一道光存在。
又出现了。布莱恩对这个场景很熟悉。在沙漠当中他被困在类似的地方不知道多少时间。怎么可能会忘记？貌似是那个真理的什么空间。
“我不喜欢说客套话，太麻烦了，虽然我可以使用精神魔法，但用的不太舒畅，把握不好力度怕会伤到你们。还是这个灵魂空间来的方便，你们的一切我都能看清楚，比如说你，只有三分之一的灵魂。”
应该不是说我吧？布莱恩想到，怎么看都是身边的那位和自己一样高的弗兰克。灵魂只有三分之一是什么意思？布莱恩不太明白，实际上很早之前，布莱恩就觉得弗兰克有问题。他才不会相信弗兰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的，自己没有什么本事的屁话。能让一个大师级剑士和一个精神法师跟着的，绝对不会是只绵羊——不是对面那只——那么简单。这也是他为什么敢来和魔兽谈判，有弗兰克保护自己死不了。
这之前他这些疑问都埋在心里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知道太多没好处。绵羊似乎知道很多，自己安静听着就行了。
弗兰克对这个空间也没有表现的惊讶，他惊讶的是这个空间。他语带颤抖的说：“你已经和他们是同样的存在了。这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
那团光向前飘过来，然后幻化成一只金绵羊，羊头左右摇晃说道：“没什么不可能，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成为真理的。”
“不，我说的是，在这个世间当中，不应该有人，嗯，或者魔兽超过他们。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他们创造的？”
金绵羊刨刨蹄子，在这个空间当中出现了五扇门。门是拱门，从站着的平面升起来。除了边缘是五色的光，隐隐约约能看到门上是雕刻着一棵树之外，完全看不见门是什么样的。
“虽然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金山羊也在仰望着这五道门。“但我应该是唯一的一个吧？这的确很了不起。”
“我现在完全相信了。”弗兰克感受着门后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这绝对不是幻想，而是实实在在的“门”。“既然您已经是这么伟大的存在，为什么还停留在世间？您可以成为真理。”
金山羊沉默着不语，好长时间才说道：“这些老家伙，只留了五个出口，或者成为他们，或者留在世间。我暂时还是逃不了这个规则。”
这些隐涩的话题布莱恩很想听明白，可惜知道的太少，与其纠结不如索性不听了。“那个，山主，嗯，尊敬的至高无上的山主，我想和您做笔交易。”
“你那些金子我看不上。”金山羊一瞬间就说出了布莱恩的底牌。“你虽然被给予了钥匙，但是却没有打开那扇门。所以你不会明白这个空间意味着什么。在这里我就是主宰。不仅包括你们的肉体，思想，甚至灵魂，我都能掌握。你心底那些想法，还有那些秘密我会不知道吗？”
“不太懂，求解答。”布莱恩听到话题牵涉到自己，他也很想了解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情，而且听两人的语气，似乎开门会有很大的力量，这没坏处。
金山羊走到一扇门前，用蹄子踢了踢，然后转过身来说道：“我又不是你的老师，而且给予你要是的那位老人家，最是神秘，我可不想耽误他的安排。自己去寻找吧。少年。至于你提出的要求，没问题，自己造艘船然后运黄金到你们人类的国度吧。”
“这么简单？”布莱恩虽然有点遗憾，但遗憾被金山羊的慷慨给冲淡了，以至于他不相信会这么轻易取得通行。“你不要些什么，如果不喜欢金子，我们那儿还有葡萄和面包，烤鱼也是顶好吃的。”
金绵羊表情似乎有些无奈。“哎，你好歹也是那位老人家的选择，怎么如此皮赖？我并不慷慨，你和那位老人家的对话给了我很多启示，足够支付了。如果你真的感觉不安稳的话，那就欠我一个人情，某天我会让你做一件你力所能及的事情，怎么样？”
布莱恩打了个哈哈。“既然您说我给您的启示足够支付了，嘿嘿，嘿嘿。”
金绵羊如何不知道布莱恩的想法，得了便宜之后就想赖。它再次刨了刨蹄子。世界恢复了原样。“好了，我要的东西得到了，你们的要求也满足了。再见吧。”
布莱恩和弗兰克当然不想留金绵羊坐下来吃饭什么的。特别是弗兰克，金山羊给自己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早点走那是最好。不过金绵羊抬起前蹄却不落下，而是扭头回来说：“对了，我刚刚忘记说了，这个海域不属于圣山，只是桑托斯的住所，如果你们想通过，要和主人好好谈谈。”
弗兰克自信的说道：“如果您不插手，我想今天和桑托斯已经谈妥了。”
“哈，我差点忘记了，我是魔兽，更是圣山之主，这世间的魔兽似乎都是我的子民。总不能看着你欺负桑托斯吧？虽然它又丑又蠢……”（桑托斯在狂吼，我内心是强大的。）
“明天，明天你们再来，和桑托斯好好谈谈，我想，桑托斯会很好说话的。”
羊蹄落下，一片海域当中，再没有绵羊的影子，远处界碑那儿的桑托斯则是狂笑，然后笑过气，沉到水里面去了。
“那只蠢鱼在笑什么？”
弗兰克没有接话，掉头回去。布莱恩可不敢一个人呆在这个地方，连忙跟上，别走边说：“对了，你不问问我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布莱恩。”
“我在。啊……“陡然间被叫布莱恩，布莱恩很顺势答应一声，然后知道出错了。
“有一种精神系魔法叫做灵魂窥视，可以在施术对象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窥视对象的所有记忆，包括已经被遗忘的。这种法术有两个条件，一是必须由精神系的大法师来施术，二是施术对象的抵抗力不能太强。对于你来说，抵抗力可以忽略不计。”
“被揭穿了啊？”布莱恩自嘲的笑道。“我还是不够成熟。”
“这不能全部怨你，十来岁的孩子能够像你这般镇定的，很少，而且这世间的精神法师用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那么你们为什么不揭穿我？”
“为什么要揭穿你？我们只是收到尼克的委托而已，送你来科特林当领主。其他的事情，你冒充皇族，那是尼克的事情，尼克可不在乎我们知道这一点，因为他知道我们根本不会在意这件事情。”
“哦。”既然别人不在乎，那就算了。被揭穿的时候，布莱恩是有点小紧张，可是后来弗兰克那满不在乎的表情又让他不爽。好歹他是冒充皇族，居然如此淡然？麻烦你在乎一点好吧？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弗兰克是真的淡然，满不在乎的。即使布莱恩没有精神魔法，探测不出来，但也能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什么人啊？对了，精神魔法。
“喂，弗兰克先生，也就是说，你们第一天就知道我是冒充的，我还装的那么像，你们是不是看笑话啊？”
“当然不是，我们知道不代表别人也能知道这个秘密，戏还是要演下去的。嗯，其实看你装皇子，我的确很想笑。哈哈哈。特别是你在酒吧演讲的时候。哈哈哈哈。”
“果然是这样。那以后你可不可以不偷窥我的脑子啊？”
“当然可以，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窥视你的脑子里面的想法。”还没等到布莱恩高兴，弗兰克接着说：“斯坦斯的爱好就是窥探秘密，这个我就不能保证了。”
“果然，你们是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