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惊叫，是从敕勒川上一个帐篷里爆发出来。惊叫过后，立刻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乳母披着衣服端着烛台，急匆匆冲进了帐篷，一边跑一边喃喃地说着：“一定又是那个梦境又出现了，一定又是那个梦境又出现了。”
‘啪’火光亮起，照着云塌上那个云鬓乱摇冷汗涔涔的少女。
“乳母。”少女一头扑进乳母的怀里，“乳母，我又梦见她了，我又梦见她了。”
“别怕孩子。”乳母怜惜地抱着她。
“乳母，她死的好痛苦，她每次看我的眼神都那么痛苦。”少女抬起泪眼，无助地描述着。“她叫我的名字，她……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
“公主，这只是个梦而已，不要害怕。”乳母温和地拍着她的肩膀小声地安慰着。——兵荒马乱，朝不保夕，噩梦谁不曾有过！只是现在……草原是一天比一天乱了。尤其是柔然人强大了之后，比噩梦还令人胆寒的日子越来越多了。年轻孀居的妇人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北冥龙儿停止了哭泣抬起头，安慰似的在乳母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躺回到床上，又呜呜咽咽地抽泣了一会，在乳母的安抚下睡着了。
乳母帮她盖好了被子，坐在灯下守着，寸步不敢离开。
“可怜的龙儿。”灯下的妇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感慨。她一直记得，十六年前的那个傍晚，首领从一堆芃草中间将龙儿捡回部落，那时她的身上只有一件羊皮小袄和半块玉璧，小袄口袋里有一方罗帕，潦草地写着生辰八字和名字。瘦小的孩子躺在首领的怀里，就像是一粒珍珠躺在蚌壳里。
年复一年，北冥龙儿渐渐长大，并且越来越聪明美丽，是草原部落，男子们最倾慕的美人。确实她实在是太美了，雪白的肌肤宛如珠玉，朱唇贝齿，漆黑的眸子，彷佛清晨的朝露夜晚的星辰。乳母记得去年的狩猎会上，各部落的王子们用怎样惊艳的眼光看着她。
乳母萝萝正想着的时候，天就亮了起来。折腾了一夜，又累又乏，眯上眼，打起了瞌睡来。眼刚合了一会，就听见们见有人边跑边跑喊：“不好了，不好了，白楚无双自杀了，白楚无双自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