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恪的目的真的达到了,这怪胎扭捏着细小的鳝身,蛇头上两盏车灯似的眼睛,泛出小孩得了糖果时的喜悦,“是吗?爸爸这么说过的?”它那条信子耷拉在嘴边,活像只讨喜的狗儿。
这昔时将张恪二人逼得走投无路的凶险异物办起萌来,杀伤力可不小。小牛不明就里,既不曾见过之前凶兽态的妖蛇,也不明白张恪的真正的意图,只是觉得这条看起来很凶恶的‘杂种’如此有趣,嗤嗤的笑道:“你没见过你爸爸?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张恪怎么不惊,这怪物前几分钟还让他们差点身首异处,此刻又这般作怪,实在难以想象。他在心里两相权宜,最终还是觉得遁走为上。便假意开着玩笑劝道:“是啊。你赶紧回去吧,这外面太危险,我们就走啦。”
他说完,拉着小牛,两人慢慢后退。虽然看起来现在局势不再紧张,可他也不敢稍有松懈,精神一直紧绷着,做好了开枪毙敌的准备。
妖蛇似是不理这两人,只管独自卖着萌,似乎在幻想着爸爸待它的好。却当那两人快要退出百来米时,才清醒过来,朝着他们喊道:“叔叔们要走么?晚点吧!要不然CC会吃了你们的。”
这时张恪正欲拔腿狂奔,妖蛇的声音传来就像定身咒直直定住了他举起的脚。‘CC?吃我?这蛋?’他虽然只是疑虑了一小下,可怪蛇立马就赶了过来,堵在他们身前,嘶嘶着说:“你们吃了小CC,CC会吃了你们的!”
小牛道:“CC是哪个?小CC又是哪个?”张恪与怪蛇先前的谈话,他本插不进去,此时听它说有人要吃了两人,自然要问个清楚!“是啊,CC谁谁,小CC就是那个鸟蛋吗?那CC是大鸟?”张恪自知无法顺利逃脱,只好先设法弄清楚后路的危险所在。他手心潮腻腻的,握着枪把也不肯放松。
“CC是大鸟吗?不是,不是!他是猴子,和你们一样。是猴子!”这怪蛇自言自语的说道,又是显得很熟稔的在两人身边游曳着,用细长的蛇信碰碰小牛后又想去碰碰张恪,咦,这位叔叔怎么躲开了?他不喜欢我吗?
张恪猛地跳到一边,躲开了蛇信,就是这东西射出的毒箭的,他怎么敢去碰。再者说他心里的疑问也多得像团搅在一起的麻丝,更搞不懂妖蛇口中的猴子究竟代表着何种生物,是人类吗?“你是说那CC和我们长得一样?”他问。
妖蛇认定张恪不喜欢它,还道是之前自己伤了他们的原因呢,于是对张恪的提问避而不答,径自解释说:“叔叔,对不起,是我打了你,可是你也打我了,这样还不能抵消吗?要不我再给你打下,就是..就是不能用那根铁棍敲我就好!”
它说完,游到张恪手下,委屈的低着巨头,做出挨打的姿态。小牛见了扯扯愣住的张恪,问道:“怎么,你们打架了吗?”只是他扯了几下,张恪却仍自不理会他。
“我要不要杀了他,杀吗?会不会杀不死呢?”他眉头紧皱,看妖蛇引颈受戮的样子实在不知道如何下手,若是能除一大敌,此刻显然是绝佳的机会,可对方这般赤诚,自己还能毒下杀手吗?这畜生,是,曾今想要吃了他们,可现在看来,似乎错都在自己:首先不该胡乱闯入妖蛇的领地,其次不该吃了它朋友的蛋,而且,这畜生,还那么…守信不是吗?
他继而哑然失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嗜杀成性了,动不动就杀这杀那的。且不说自己本无害人之心,更不论这里特殊的环境又如此诡怪,他既然能白骨生肉,妖蛇也能双目复明,那死而复生怕也不是难事了,自己不就是见证嘛。
张恪迟迟没有下手,这妖蛇抬起了脑袋,大眼里堆满了泪水,哽咽着说:“爸爸,爸爸的…爸爸的朋友都最好了…都舍不得打…打小薇,可小薇..小薇..多想要爸爸啊!爸爸打我头也是..也是好的啊!”
它激动的不能自已,看得张恪两人既惊且奇。小牛问道:“你爸爸没打过你呐?”妖蛇摇摇脑袋,滴滴眼水胡乱飞溅,答道:“我…我没见过爸爸,一直…一直都是CC照顾我的,他说,爸爸死了,我不敢问,反正我没有爸爸了。”
张恪对此无不感叹,“何处不似人间愁,哪里不存百样苦。”“那CC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继而发问。妖蛇小薇听了浑身一颤,立时从激动的情绪里跳出来,大声喊叫着:“糟啦!我没有照看好小CC,让爸爸的朋友吃了,CC会吃了我的!”
它扭着纤细的鳝身,害怕致使那颗巨形蛇头漫无目的的四处冲撞,若非张恪、小牛躲避及时,都得被撞飞出去。妖蛇狂暴的用脑袋顶着那颗古树,直撞得树叶横飞,莹虫不闪。张恪不料自己一时贪图口腹之欲会害的这童真的妖蛇落入虎口,又念及到它所说‘CC一直照顾它’,遂更是不解为何监护人的CC会吃了妖蛇。
但设若先下问它,见妖蛇如此暴躁,怕是得不着答案的,只好与小牛两相避开,苦思无法。小牛问他:“柱子哥。这究竟是咋回事,俺越来越糊涂了。”
张恪道:“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发了狂,现在怎么好问?”他话音甫毕,妖蛇忽而不再撞树了,改道朝着一旁的树丛中游去,又回头道:“叔叔,你们跟我来,这里很危险,要是CC回来了,我们都会被他吃掉的。”
张恪闻言不动,他又被妖蛇难住了,现在任务未果,两人又身处险地,如果再入狼窝该怎生得了?虽然那个未曾谋面的CC可能是比妖蛇还要厉害残暴的怪物,而且这妖蛇目前看上去和平无害,但也不能降低他心中的戒备。可这妖蛇不但守信却也这般顾忌道义,见他们不动,竟也不肯单独逃命,只在原地趴着相等。
小牛对事实的始末不甚了解,但他唯张恪是瞻,遂把眼注视着张恪。张恪则被两双眼睛刺激得面皮火热,心道:现在要逃的话,这怪蛇还指不定会跟上来,先去看看再说,总要知己知彼才好!
他便不再迟疑,问道:“你要去哪?回家吗?离这远不远?”
“嗯,我们先回去,然后从后面逃走,一直跑到东边的沙漠,那里就安全了。”妖蛇小薇答道。张恪带着小牛跟上去,他心里一动,‘沙漠?!莫非那CC和黑袍组织有关联?’
小薇先头进入了密林深处,张恪二人也紧随跟上。这两人一蛇穿行了几处灌木、沿途惊扰了无数飞莹,耗费了盏茶功夫行至到一处林场,此处隐逸在高树之中,周围参天巨木做墙,径前丛丛荆棘守卫,端是个好住处。
张恪但见:一间木屋落在林场中央、半张桌椅摆在花丛之间,有林木为友,清风作伴,无处不显雅,半点皆是妙。只是如此隐士归所且会住着蛇妖?不可思议!他如是问道:“这是你的家?”
小薇这刻快活至极,它欢喜爸爸的朋友能来到爸爸的家,欣然应道:“这是我爸爸的家,我一般不住这,我和CC住一起。”它游曳着鳝身,得意的把脑袋架在那半张石桌上,“这里很漂亮不?我饿的厉害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散散心,每次都会很开心呢。”
小牛却是不见惊奇,他本是山里巴人,何况老道将其困在深林多年,终日都过着如此‘隐士’的生活,此时自然不觉半点好奇,索然道:“我以为你家有什么好的呢?就这样啊?”他无处都急着找乐子,但目前的景象只是平淡无奇,无聊透顶。
他随意找了张石凳坐下,摸摸脑袋,嚼着舌头上青草的涩味,莫名道:“好像有啥子问题,对咯!你这东西怎么会说话?!”突然恍然大悟般一拍后脑勺,又起身瞠目,瞧着妖蛇小薇。
张恪木然的脸上微微的扯扯嘴角,他对小牛神经大条到如此境地实在是难言其它,便替小薇解释道:“这里连想什么就能有什么,现在只是一条…蛇能说话。很奇怪吗?”
“说话?我为什么不能说话呢?”小薇问道,“还有,叔叔知道我是什么?CC说我不是蛇,也不是鳝,是‘杂种’吗?”它迫切的想要弄清自己的身份,因为CC说过,‘不知根知底的东西最讨厌’,它不想让人讨厌它,它想要获得对等的尊敬和喜爱。
“这个,你其实可以算是进化物种,非得加个名字,小薇不好听吗?”张恪怕小牛再说出什么更复杂的名词,连忙抢言答道,说完,也不等小薇作答,跑到木屋门前,又问:“我们可以进去吗?”
小薇点点头,并不作声,它在用自己匮乏的思想,仔细分析着张恪的话,嘴里不断嘶嘶着吐出蛇信,而后又吸进去,说:“可是,可是……”“可是,可是什么?你为啥子会说话?你会法术吗?”小牛眨巴着眼睛,蹲在地上,与小薇对面注目着,像是个找到新玩具的孩子。
张恪不再搭理那两个痴傻的夯货,用手按上木门,一种厚重顺着他的掌心传到臂膀,这门似乎被紧紧抵住似的,他不敢用力去推,正准备发问,就听小薇严肃的嘶嘶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法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