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妖丹不能离开身体一步范围,妖丹放在别人手里白长生又害怕不稳妥,于是不得已,借坡下驴,顺着老庄主热情邀请下平生第一次享受到被人伺候着沐浴更衣。
而近一丈高的大鼠妖在观看了白长生在别人伺候下沐浴更衣以后,又站在身旁眼睁睁他狼吞虎咽。
白长生与鼠妖说道,“这回你知道自己狼吞虎咽吃庄上东西,庄民们是什么心情了吧。”
倘着哈喇子的鼠妖猛劲点头,“知道知道。”
吃了大半个烤乳猪,总算是肚子不再咕咕作响,虽然还是很饿,可细耳聆听下,外面站着那么多庄民一个个也饿得前胸贴后背,白长生不由觉得这饭有些难下咽了。
放下碗筷,假装心满意足地擦擦嘴,他与身旁坐着偷咽口水的老庄主说道,“庄主,我吃饱了,您把饭菜都端下去吧。”
赶走豺狼迎来虎豹,被白长生这幅吃相吓得,老庄主还以为又来了一个妖怪,桌上这头种猪可是连十个壮汉都不一定能吃得下呢!
他连忙说道,“好,快来人把饭菜端下去。”
吃饭之前,屋外有许多低声非议,“看没看到仙长身上纹身,忒吓人了。”
“纹得跟真的一样,仙长身子一动,就好像那座山在地震似的呢!”
“别邪乎,有你们说得那么神异嘛?”
“真的,就那纹身,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纹出来的,就是能纹出来一般人也不敢纹,多遭罪啊。”
吃饭的时候,屋外还有许多低声非议,“你说仙长会不会是妖怪?”
“你不是连人仙长身上纹身都看到了嘛。”
“是啊,那个纹身阴气太重,太渗人,仙人都不吃五谷杂粮,你看哪个仙人能吃那么多?”
“那个鼠妖好像能吃这么多......该不是咱们受骗了吧。”
“也说不准,你们发没发现,这位仙长身上没有一丝血色啊,你看他肤色那么白,身上却根本看不着血管啊。”
“怎么又是你,你观察这么仔细?”
“废话,我在庄上给人搓澡十来年,什么人没见过,他身上没有血管。”
......
......
桌上被收拾干净后,老庄主请来的周医师为白长生号起脉来,只见周医师眉头皱成个川字,战战兢兢说道,“仙长恕小人无能,不能替仙长镇断仙躯......”
周围非议听得一清二楚,打小就被人戳脊梁骨的白长生充耳不闻,全当没事人,他柔声说道,“周医师您不必害怕,有什么请直说,不用瞒着我。”
周医师看看老庄主,见老庄主点头,这次双唇打着颤细声说道,“仙长......仙长您没有脉搏!”
老庄主倒抽一口冷气,便连屋里站着的庄上有分量的男女老少都不禁骇然。
没有脉搏代表什么?没有脉搏那就是死人啊!
周医师见气氛凝重,擦擦额上冷汗艰难笑道,“兴许,兴许是我给号错了。”
老庄主也连忙打圆场,“仙长乃是仙躯,自然与凡人不同,周医师你无需再看了。”
白长生会心一笑说道,“无妨,号不了脉就算了,周医师,我小腹这处位置总是绞痛,您可否帮我看看?”
掀起衣服,周医师见到那幅阴山图,虽然只看到一角可也不免感到震惊,他把手放在白长生肚皮上一按,小腹唯一受力,白长生只感觉钻心一疼,冷汗又冒了出来。
可周医师冷汗冒得更加严重,他嘴唇发白,显然是高度紧张导致,“仙长的肾脏想必受损,只是,只是......”
白长生不明所以,“周医师您别支支吾吾,有话请直说。”
周医师猛然站起身,声音凄厉说道,“在下从小跟从师父起,至今行医已有二十六年,我敢以性命担保,没有脉搏,身体冰凉透骨,你,你不是神仙,你是死人!”
“哗!”
短暂喧嚣过后,气氛诡异地寂静下来。
扫视四周,白长生温和说道,声音不急不缓,在这寂静时刻恰巧被屋内屋外所有人听着,“众位莫要惊慌,我自神霄山而来,乃是神霄道弟子,所以身体会呈现如此异状,都因为功法导致,食量大增我也很是苦恼啊。”
他说得云淡风轻,庄民们听得云里雾里,只觉这位仙长说得头头是道,有根有据,应当做不得假,便连鼠妖都信以为真,屋内屋外又恢复热闹,老庄主大松一口气。
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白长生暗道总算蒙混过关,面对桌上摆放着各种礼物百两银子,灾后需要重建,这些贵重礼物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收下,可是又不好拒绝庄民们美意,灵机一动,他说道,“我是修道之人,钱财乃身外之物,老镇长若是有心,不如多送我些衣物鞋子罢。”
老镇长愈发觉得周医师那番说辞瞎扯,这才是仙风道骨,世外高人风范啊,乐得合不拢嘴,老镇长接连点头,“就遂仙长意愿。”
......
......
告别了周家庄,鼠妖像个仆人一样跟在身边。
令鼠妖背过身去,将装着衣物鞋子的包裹扔进阴山世界,回过身来的鼠妖还以为这是那神霄道的厉害法术呢。
对着手掌,白长生心里暗道,“采薇采薇,帮我出出主意,眼前怎么办?”
“恩公可以......”
鼠妖怎能想到在努力看掌纹的绣花枕头正与那被它当作饰品的手链互相谋算自己。
半响,心下感觉有谱儿的白长生转过头对鼠妖说道,“带我去你的老巢看看。”
周家庄外的山庄上,一株大树后面,只见草丛遮掩下露出个深邃大洞,白长生拽着鼠妖的脚,往洞底而去。
一入土地心灵就觉得万分宁静,似乎一切烦恼都没有了,在周家庄听着众人非议,表面云淡风轻,可是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戳脊梁骨,换做谁能好受。
白长生一直想着,“小时候三太爷死的时候跟我一样,没有脉搏,听不到呼吸,就是身体也冰冰凉,唉,难道我真的死了吗?”
“洪百川和孔凝香说我是山鬼,便连商采薇心里也以为我是山鬼,可我不是山鬼,我是人啊!”
不过这些烦恼随着深入地底俱都被他抛诸脑后,如今的宁静令他分外安宁,“感觉好舒服,我回家了吗?”
“我真是山鬼吗?”
“不,我是人,我是人。”
朦朦胧胧中,白长生来到了一个玄奇地方,“这是猪大肠......不对,这是我的肠子。”
“这是心、肝、脾、胃、肾,我的其中一个肾怎么碎成肉块?”
“我能内视了?”
“我以前从未达到过内视,商采薇说炼气九层循序渐进,按部就班,丝毫取巧不得,鼠妖一开始听我脚步声还以为我刚炼气三层,商采薇见我杀了洪百川、孔凝香,只怕是凭空猜测出我的修为,这样看来,鼠妖和商采薇说得都不应算数。”
“洪百川、孔凝香是道门正统,他们的说辞应该更贴切些,那我......”
心里一喜杂念立即丛生,白长生退出不知怎么竟进入的坐忘状态,只见他仍然处在深邃不知该通向何处的地洞,冰冷四周,唯一能给他带来温暖的唯有手上呼吸吐纳的妖丹。
“原来令我感到痛彻心扉的竟然是肾被剑鞘击成粉碎,还有心脏也不跳动,不怪我没有脉搏。”
“可是我怎么活下来的呢?”
这些本来是很令人心烦的疑问,可深处地底,心里只有愉悦,哪有半分烦闷,正当这时,到达鼠妖的巢穴了。
一个丈大面积的圆洞,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白长生摇摇头,微微用力握着妖丹,“这不是你的老巢,你在哪里结成妖丹的?”
痛得“啊啊”直叫,鼠妖一下站立不稳倒在地上,片刻功夫,疼痛劲头缓过来后,鼠妖居然匍匐白长生脚下,接连跪拜哀求说道,“仙长法术通玄,请救救小的一家吧!”
“求求仙长开恩救救小的一家!”
“鼠平安给仙长叩头了!”
“只要仙长能救小的一家,小的甘愿做牛做马,从此为仙长马首是瞻!”
鼠妖神情悲恸,根本不像作假,白长生见状蹲下身只手将鼠妖拉起来说道,“你先从头说起,我看看能否帮助到你。”
鼠妖抹抹眼泪,声音尖锐地说道,“小的是上古异种彻地鼠,世代居住地底。”
白长生打断它,“等等,你先告诉我这里是地底多少丈?”
鼠妖说道,“此地距离地面足有五百丈。”
白长生惊道,“五百丈?”
鼠妖说道,“是五百丈,这里地压极重,莫说人便算石头到此亦将受压变形,若非眼见仙长深入地底丝毫不受地压影响,小的也不敢跪求仙长帮助。”
白长生说道,“我的疑问完了,你继续说你的事情。”
“我们彻地鼠一族世代居于千丈地底,谨遵祖训不敢在世间出现,到我这一代,算我共有四人,我的两个弟弟,还有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