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白长生接连疑问,白虎对于白长生的身份已然清楚,拯救它的并非什么天神,正是方才那只山鬼。
并不道破,白虎回答道,“禁制便是禁锢法器,使法器不能被外人运用的手段。”
“正是凭借这件手链中的禁制,采薇才会身不由己被洪百川任意使唤,他若有心,只需一个念头便能令采薇自爆当场,他想做什么,采薇便只能做什么,无从拒绝,不能反抗。”
“方才恩公感觉到身体不听使唤,头痛欲裂,就是这件蕴含两重禁制的手链施展的两种变化,一为泰山压顶,二为白虎噬魂。”
白长生恍然大悟,“原来我刚才感到疼痛是你在咬我,你怎么噬咬我的魂?”
“采薇所知道的,修道分为炼气期、筑基期和金丹期。”白虎娓娓道来,“炼气期分为九层,第一层坐忘,第二层导引,第三层养生,第四层伐毛,第五层洗髓,第六层御器,第七层内壮,第八层虚实,第九层魂魄。”
白长生问道,“什么意思?”
白虎说道,“恩公可会奇怪洪百川、孔凝香为何能够踏叶而行,御剑飞出袭人?”
“采薇说得通俗易懂些,坐忘便是能够内视己身,导引则可吸纳天地灵气入体,养生即为令灵气滋养肉身,伐毛、洗髓,顾名思义,周身焕然一新,洪百川和孔凝香踏叶而行御剑伤人,正是炼气五层御器的修为,至于恩公您力大无穷,乃是到达炼气七层内壮的地步,采薇生前也只是刚刚洗髓,其余的就都不知道了。”
白长生问道,“既然我是炼气七层,那为什么仍会被炼气六层的洪百川和孔凝香一招制住?”
白虎回答道,“那是因为恩公没有自己的法器,老弱妇孺手拿兵刃尚且能轻易杀死年轻壮丁,何况比起兵刃还要厉害千倍万倍的法器。”
微微停顿歇了歇,白虎接着说道,“如今道宫统领世间,神霄道以雷法著称,在道宫极有分量,采薇只知道这些......啊呀,差些忘了,恩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孔凝香的父亲孔璋乃是神霄道一位筑基期修士,洪百川时常念叨他师父只差土气圆满便能突破朝元境,恩公如今杀了孔凝香,但凡道宫弟子都有根种传承,孔璋必会知晓,说不定他已差遣门下处在附近的弟子赶来此地,恩公还是快快离开罢!”
白长生心里想道,“炼气九层......十年蚀体,我竟然到达了炼气七层的境界?!”
白长生又问道,“原来竟有这么多说道,我还未知晓你姓什么呢?”
“采薇随夫姓,姓商。”白虎黯然说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采薇采薇,薇亦刚止......夫君在采薇刚有身孕时便被神霄道抓走,如今只怕凶多吉少了。”
“商采薇......”与眼前白虎对答如流,白长生丝毫不觉得有何讶异,小时候连仙女都见过,心中有正气,还怕什么妖精鬼怪,他问道,“你知道晋国吗?”
“采薇不知。”
心中已有猜测,如今又得到清晰答案,白长生心想,“晋国一统天下如今商采薇却不知晓,果然,我被那幅空白画卷带到一个不知名的世界来了,不过我被阴山图蚀体,如今竟然达到炼形一重的修为了?!”
“商采薇,你可否把你懂得的那套炼气法诀传授给我?”
“采薇当然知无不尽。”说完它连同身下虎崽一同附身虎胎子母链上,手链自动飞起,在土地上画出一幅玄奥图案。
阴山世界中,只要注意力放在商采薇身上,不论商采薇心中有何心思都会被白长生清晰不落全部捕获,这便是阴山世界之主的威能,商采薇心中所想的那幅玄奥图案,比她画出来的更为具体,白长生紧紧记着,暗道先离开此地再作修炼。
孔凝香的那个香囊看似轻盈,可不论怎么用力就是打不开,白长生暗道恐怕这便是所谓禁制吧,但奇怪的是洪百川身上佩剑自己说拔就能拔出,“难不成香囊是孔凝香的爹爹给她炼制,她爹爹没死所以打不开?”
“商采薇,请问你禁制是不是炼制者死了以后便无效了?”
“对,正是如此。”
白长生心道,“打不开这香囊,可惜了里面的火雷丹。”
洪百川身上还有一部书册,上面字迹歪歪曲曲,便连图画也是一片模糊,根本认不出是什么来,将书册扔进阴山世界,白长生问向商采薇。
商采薇答道,“采薇也不识得,不过我知道这本是神霄道的书册,上面的字迹需要入神霄道成为门中弟子获得根种传承才能识得,根种传承是加入道宫的诸多门派独有手段,用以防止法诀外泄,弟子背叛门派。”
白长生心里想道,“同一门派也要互相提防,真是可笑,怪不得会出现洪百川、孔凝香这样枉顾性命的败类。”
将身上得自洪百川、孔凝香的东西一股脑扔进阴山世界,独留下洪百川的衣物和佩剑,看着身子全是污泥,白长生往远处那道河流跑去,欲先洗完澡换上新衣再说。
心中一动,门户缩小成巴掌大小附在手掌,白长生陆陆续续又问了许多问题,约莫一炷香,全力奔跑不知疲倦他终于抵达河边。
“难不成我真的到达炼气七层内壮的境界?”
看看四周无人,把佩剑衣物放在岸上,白长生跃入水里洗起澡来,水流自上而下,心道阴山世界里水已经够多了,而且商采薇不死不灭,不吃不喝,我就不用往阴山世界里装水了。
商采薇说初入坐忘,焚香沐浴斋戒数日,调整心灵才有可能进入真正坐忘,如今自己一心对这未知世界充满好奇欣喜,哪能静下心来,身上阴山图着实狰狞骇人,这恐怕便是传说中的仙山,收起胡思乱想,把身子晾干,穿上洪百川的衣物鞋子,白长生往河水上游走去。
洪百川、孔凝香便是从河水下游北面过来的,神霄道于中原腹地,据商采薇说此地已接近南海,那我就往南边走。
一路奔跑,没跑出半个时辰,肚子里咕噜咕噜叫个不停,而且自从中了洪百川那一剑鞘,自己就一直小腹隐隐作痛。
“我怎么忽然这么饿?”
白长生有些疑惑,往来受阴山图蚀体,平日只吃一碗糟糠饭就能填饱肚子,如今却想不到饥饿来得如山倒,咕噜咕噜叫个没完没了,越跑越饿,最后肚子饿引发的疼痛与肚脐往左一手处的疼痛混为一块儿,直让他冒起冷汗来。
又跑出两三个时辰,只见河水上头有一座山庄,急需填饱肚子找大夫看看病的白长生二话不说,奔着山庄就跑去了。
半个时辰过后,冷汗快要打湿全身,登上只有不到二十米高的小山,终于来到山庄门口,这山庄占地极广,山背面层层梯田,粗莫估计至少百人居住在里面,山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周家庄。
从上山道时候起,细耳聆听,白长生听到如下声音。
“腰佩长剑,宝蓝色道衣,快去禀告庄主,三叔公请来的仙长到了!”
“三叔公飞鸽传书,信中不是说有一男一女两位仙长吗?怎么如今只来了一位?”
“你看他大汗淋漓,身子骨比我们还弱,能除掉那妖怪吗?”
“你可别小瞧这位仙长,看着他腰间那把宝剑了吗,三叔公信里可提到过这位仙长能于十丈之外御剑斩人呢!”
“嘘,莫要说了,仙长快走过来了。”
白长生走到近前,暗道看来洪百川与孔凝香是受那三叔公来此降妖除魔,自己这下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转身撒腿便跑?心想自己也不懂得降妖除魔的手段,如今自己肚子搅成一团的疼,滋味要多不好受便多不好受,脚步一顿,白长生打定主意便要风紧扯呼。
哪知道正当这时,从丈高三丈宽的铜钉红漆大门里,众人搀扶下走出一位白发苍苍老太爷,老太爷见着白长生哇得一声开始嚎啕大哭,要多凄厉便有多凄厉,“仙长大人啊,您可来了,再不来这周家庄满庄一百七十六口人就没法活了啊!”
“前来拿妖的洪百川和孔凝香已经被我杀了,我若跑了周家庄怎么办,白长生啊白长生,你便问心无愧吗?”
门户凝在手掌,白长生对着阴山世界里栖息在骨珠里的商采薇在心里说道,“采薇采薇,稍后你可否飞出阴山世界帮我一个忙。”
在骨珠里打盹儿的商采薇立即回答道,“恩公尽管吩咐,妾身在所不辞。”
“好,你且准备着,我稍后支会于你。”
白长生擦擦汗,走到庄门口,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老人家你莫慌,快与我说说那妖怪什么模样。”
“老朽都听仙长吩咐,老朽不哭老朽不哭了。”老庄主抹抹眼泪,“那妖怪是头老鼠成精啊,跟人那么大,不单能两脚走路还能嘴说人话呢。”
“它手脚什么样?”
“它手脚还跟老鼠一样,唉,都被它吃掉六个汉子了,我们是一点都不敢反抗了啊,它顿顿都要吃两百斤粮食,这些天庄子上都要喝稀粥当饭,您要是再晚来几天,我们连稀粥都喝不上,都得被饿死了,老朽从小长在这周家庄,六十七年了啊,何时招上了这么个祖宗......”
老庄主越说越激动,正这时,白长生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围在庄门口一众百姓面面相觑,老庄主先是一愣,旋即赶紧说道,“仙长不辞辛苦连番赶路,快让仙长进庄,把庄里那头种猪宰了,给仙长做菜吃。”
白长生一听连忙说道,“使不得,使不得,除完妖再招待也不迟。”
哪知道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什么仙长,只听脚步声便知道吹破天不过是个炼气三层的绣花枕头。”
“我道是你们周家庄请来什么高人,桀桀,原来是个绣花枕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