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我在张哥家住了快一个月了,每日清晨上山打猎,因为当天蒙蒙亮的时候,有光,夜间出没的动物还没睡下,而白日间捕食的动物刚刚醒来,最重要的是——有光。刚刚起床喝一口稀粥,便随张哥上山,运气好时打的猎物够多张哥和我就能留下两个钢镚用来喝酒,运气不好,无奈只能全部攥在嫂子手里留着吃饭。到了卯时下山吃饭,随后有地的种地没地的,比如我上山砍柴,总的来说这个大宋百姓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日日三餐,打猎的则加一碗稀粥。
张哥家里面有三人,他的妻子叫玉冰,女儿叫张小莲(还好我不叫张小凡),张哥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他的母亲则是在我来的前一年逝世的。张村的村长是一个非常幽默的老人,据说他年轻时曾捕杀过一头老虎,他在张村很有威望,他的儿子则是一个喜欢贪小便宜的家伙,我有点讨厌这个人,每次我和张哥买酒喝,这家伙都要过来蹭点,村长的儿媳妇,怎么说呢?这女人别的地方还是蛮好的,就是和嫂子不大对头——长得太漂亮或许也是一宗原罪吧!
村子里面有一个铁匠,和我一样也是外来户,名字没人知道,也没结婚,大家都叫他“老铁头”,打铁的手艺非常棒,他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村里面都在传说老铁头是一个军匠,附近的七个村子的铁匠甚至县城的铁匠们的手艺都和老铁头有着明显的差距。
张哥家边上住着的便是整个村子唯一的屠户,依我看,不是个好东西,天天过来蹭吃蹭喝,还常常以色迷迷的眼神盯着嫂子乱瞅,但他从不敢胡搞,张哥是村子里面民团的兵长,小孩子们都崇拜的大人物,或许张哥也能捕杀一头正常的花老虎吧!现在家里面又多了大男人,这家伙更老实了。
这个村子给我的整体感觉还是非常好的,依山傍水,幽雅宁静,我想在这里过上一辈子应该非常舒服。
我在这住了一个月,村里面的人都对我很友好,我也很勤快,未嫁的大姑娘们常常偷偷的看我,不得不说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我的上一世长得愧对大众,二十五岁的时候我的妻子和别人跑了,三十五岁了生意终于有了起色,变成大叔了,还是难看的大叔,而后没多久五岁的女儿出了车祸,当时我真的想自杀!再然后就被人把我的车做了手脚,和我的合作伙伴一起坠崖。或许上苍真的对我有着愧疚之心吧,将我送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身上,但我一直无法释怀,只能暗暗期望这个孩子的灵魂不是我葬送的。
我被说过五次媒,选择多了也就犹豫了,我也喜欢漂亮的姑娘,但很可惜这五个对象和我的标准差距太多了些,村子里面也有漂亮的待嫁的女子,她们也有人会偷偷的看我,但很可惜,我只是个外来户,虽然外形不错,却没有厚实的家底,再怎么勤快积累家产也需要时间的,老人们暂时是不会同意自己家漂亮的女儿跟着一个穷小子受苦的。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打完猎物,吃过早饭,张哥种田去了,我则拎着一把斧头上山去了。不得不提,我这个新的身体条件非常棒,我用张哥的石锁试过,那可是八十斤的重家伙,我竟然玩的顺手的很,要是举重的话,我相信这个身体绝对能将一百公斤的大家伙直接举过头顶!村子里面的老人都说“张小子再蹦个几年又是一个张黑子!”
砍柴也是个技术活,一般上山的都是男人,恩,健壮的男人,一般的人村子还真不让上山。为什么?有猛兽呗!体格瘦弱的家伙,碰到老虎,大熊等猛兽跑都跑不掉,虽然卯时以后食肉的兽类会少了很多,但是运气差点的,也会碰到的。我很幸运,快三十天了从来都没碰到过猛兽!但,今天,我的好运散掉了。。。
“吼!!!”
这声吼叫将我吓得激灵灵一颤,“熊”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大熊”还是很大的熊!
高大的黑影从密林深处走来,浓密的毛发给我以厚重,锋利的爪牙似神铁锻炼——熠熠生光,唇边的蜒液透了一种浓的化不开的贪婪,特别是额头中央生着的第三只眼让我到了崩溃的边缘——妖兽!绝对是妖兽!传说中的妖兽!
我将斧头向前猛掷,把身上背着的木柴丢弃一旁,转身朝着山外飞奔。
恐惧!难以名状的恐惧感充斥着我的全身,哪怕我背朝妖熊都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妖异的第三只眼!那只第三只眼正以贪婪的,邪恶的目光盯着我,这不是臆想!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我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或许就是那只眼睛某种的的特殊能力吧!
我跑!我逃!身体的机能发挥到极致,我相信就是一匹飞奔的宝马我也能迅速的将其甩在身后,但,很可惜,运气使然,我再次来到了一座悬崖的边缘。
心脏就快要爆裂开来!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被恐怖的肌肉撑起——狰狞而强大,被恐怖的血压充斥的血管像蛇一般游走全身,我想我的脸这时或许能代言魔神!但是这一切都不能为我带来丝毫的安全感,心跳的频率越来越快!难以名状的死亡气息将我笼罩,我后悔,不该将斧头掷了出去,我只能双手抓着石块作为我最后的护身道具。
“吼!!!”
那恶魔被山石阻挡的身躯终于出现在了我的视野,我反而轻松了些,或许这个世界的老天爷和上一世的老天不太对付,想要将我送回去,我只能无奈的安慰自己。
大地在颤抖,整座高山仿佛都在恶熊的淫威下颤抖,恶熊的第三只眼带着一股满意的贪婪、快意的残忍盯着我、恶狠狠的盯着我。
恶熊站了起来,双爪捶胸,发出了一阵长啸。
“吼!!!”
“吼!!!”
整座山顿时失了颜色,万兽具静,只余留一声声的熊吼。
恶熊吼完,出乎我意料的说出了话,虽然异常的生硬。
“人类,你。。。终究逃不掉,你。。。那只老虎还是被我杀了,不会再有别的东西救你,你的一切终将。。。归我!”
我的身体突然地一阵悸动,滔天的怒火充斥着我的大脑,我对什么老虎没有任何映像,很显然,这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残留的神魂,这点零散的魂魄影响了我的情绪,吹散了我的恐惧。
“杀!杀了它!”
我的脑海里突兀的出现了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里面蕴含的怨气之大,怒气之深,让我感到心惊胆战。
“杀了它,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杀了它!给我杀了它!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只要你杀了它!我的全部都是你的!”
怨毒已然无法形容这个声音了,很明显这个声音属于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他并没有死,他的魂魄依旧存在。
我无法回答,这个人,对面的那只熊,还有死去的老虎都属于超出我的认知范围的存在,我——无能为力,虽然我占据了这具超自然的身体。
“我只是凡人,我——无能为力,对不起。”虽然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并未死亡,但我占据了他的身体却不能为他做任何事情,愧疚再次充斥。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凡人,杀了它,我拼着魂飞魄散也会定住它,你只要冲上去,砸烂那只恶心的眼睛,竖着的眼睛!你的魂魄是我接来的,我知道你的一切!杀了它!砸烂那只眼睛!”
我原本不知道我重生的缘由,但现在我无法拒绝,救命之恩不能不报,死过了,大不了再死一次。
我在脑海中应下了,缓缓的点了点头。
眉心处冲出了一团灰蒙蒙的光,霎那间笼罩了妖熊的全身,一股意念在我的脑海回想。
“快!现在!杀了它!砸烂那只眼睛!”
我发出一声怒吼,冲了上去,抱住了妖熊的脑袋,用手中的石块狠狠地砸在了妖熊的额头。
一下。。。
两下。。。
三下。。。
妖熊那坚若磐石的脑袋,在那只眼睛被我砸烂后顿时脆了起来,只一下就将那个硕大的,狰狞的头部砸的稀烂,脑浆,血水溅了我一身。
灰光撤下,妖熊倒地,在那张残存的脸上我可以清晰的看出怨毒与不甘。
灰光漂浮到了我的面前,一个听得不大清晰的声音响起。
“我将你的魂魄接到我的身上,是因为我的神魂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休养,但我没有天才地宝保存身体,你,就是那游荡在天地间的好运气的鬼魂,但很可惜,我刚才用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天地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救我的命了。我说过,帮我杀了那个混蛋,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不会食言,现在我敞开记忆,而你用你的目光注视着我,幻想着你眼前的灰光是一本书或一扇门,我的记忆都是你的。谢谢你,帮我报了仇。”
灰光的情绪异常落寂,我能感觉的到——哪怕他依旧能活着,也会选择去死,就想我五岁的养女出了车祸,我也不想活了一样。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的记忆是属于你的隐私,我是不会侵犯的。”
我摇了摇头。
“不,你需要我的记忆,这是你应得的,记住,带着我的记忆活下去,完成我未完成的,我相信,你比我更好。”
我试着照着他所说的话,感觉很奇异,就想我的脑海里面突然长出了一只只触手,当我触及到了那团灰光,繁杂的记忆好像汹涌的浪潮一般拍击着我的大脑——头疼欲裂,而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或许我也是一个老实人吧!这是我当时的最后所想。
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幽暗的夜空,星光点缀其中。
看了看身边的妖熊尸体,不由得袭来一阵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