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怎么作战？”
三天后，从帝都得到肯定答复的库尔姆开始装船准备启程，看着眼前和普通的风帆战舰并无二致的舰船，库尔姆好奇的问道。
在地球上，风帆舰在中世纪的时候就已经足够了，毕竟作战对象是敌军的风帆舰，但这个世界不同，人类帝国毕竟是统一的国家，内战已经几百年没有发生了，帝国海军的主要作战对象是相隔万里的精灵王国舰队以及海中肆虐的海族，精灵舰队跟人类舰队也差不多，但海族的话……难道还能用捕鲸叉攻击它们吗？
“勋爵阁下，作战装备在这里是看不到的，您如果想看的话，我可以为您带路。”
站在一边的独眼大汉说道，用并不熟练的贵族礼仪向库尔姆致意。
他是德雷克，弗朗西斯－德雷克，官面上的身份是人类帝国海军中将、第七舰队司令官，但他这个中将还不如帝国陆军中校顶用，因为他的真实身份是海盗，佐治亚大船主洛克菲勒伯爵麾下头号战将，常年在海上打滚的德雷克早忘了该怎么跟人类交流，亦官亦匪的身份也给了他犯下累累血债的方便，除了在海上贸易中获利丰厚的各大船主之外，即使南方人也对他深恶痛绝，帝国军部对他更无半点好感，从军二十年这都混到中将了，居然连个勋爵都没得到，也难怪德雷克不愿意跟旱鸭子们扯淡了。
“……大哥，你没事吧？”
正要答应的库尔姆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大哥，担心的问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久经沙场的拉姆斯什么马都能骑，唯独对船完全不感冒，从法莱尔南下的时候就有些不对了，蓝河上的渡船都能让他浑身发抖，反而是从没出过门的库尔姆安然无恙，丢不起这个人的拉姆斯推说自己感冒了，这倒也是事实，昼夜狂奔从战场回家的拉姆斯确实身体有些扛不住，因此库尔姆也没有多问，但现在看来，大哥似乎就是晕船吧。
“……没，我……没事！”
拉姆斯强自支撑着说道，但话没说完就趴在船舷上开始呕吐起来，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只是德雷克那独眼的冷蔑让拉姆斯不能忍受，强自坚持着也不肯低头，然而，身体却不服从他的意志，剧烈的呕吐几乎把拉姆斯折腾的五脏移位，头晕眼花之下根本摸不着北，昏昏沉沉就被人扶着睡下了，至于德雷克冷蔑的眼神，他再也看不到了。
“阁下请！”
德雷克收起不屑的眼神，低下头向库尔姆发出邀请。
旱鸭子就是旱鸭子，明明不行还硬撑，这点罪算是便宜他了，要是碰上战斗，这种扯后腿的家伙铁定第一个就被自己人砍了，不管在陆地上多么耀武扬威，到了海上，到了他德雷克的一亩三分地，都他－妈是一堆废物点心！
不管，再怎么不喜欢拉姆斯这个陆军上校，他也是库尔姆的哥哥，即使不在乎所谓军部副大臣的威风，库尔姆身后的两头巨龙可不是摆设，足够只认得拳头的德雷克摆正自己的位置了。
“德雷克司令纵横海上有些年了吧？”
走向内舱的路上，库尔姆好奇的问道。
“不瞒阁下，我德雷克已经在海上漂了二十三年了，说纵横海上也不算自夸，我当过学徒、水手、弩手、横刀手、巨弩兵、舢板船船长、快帆船船长、护卫舰舰长、战列舰舰长，从孤儿一步步爬上舰队司令官的位置，不是我吹牛，南大洋还没有比我更熟悉大海的人！”
一提到自己的光辉履历，德雷克立即笑开了花，连独眼都眯了起来。
海上生活非常艰苦，即使贵为舰长也难逃风暴、巨浪、海族的袭击，为了保证通讯法阵正常运转不至于迷失在海上，由法师学徒担任的航海长才是整艘战舰上地位最高的人，不仅独占了船上最好的房间、最大的仓库还要直接将每次航行的利润分走一半，至于普通人哪怕是舰长也得靠边站。稀缺的淡水、宝贵的食物、不时来袭的坏血病、万里飘泊的孤独恐惧，水手们固然收入极高，但却没几个能得善终，像德雷克这样漂了二十三年还活着的整个南大洋也找不到几个，他倒也不算自夸。
“横刀手？那是什么？”
库尔姆继续追问道。
水手好理解，弩手……也能理解，只要海族敢露头的话弓弩还是有用的，但是，横刀手是干什么的，登陆劫掠的时候跟陆地军队交战吗？
“阁下常年住在陆地上，可能不太了解，海战跟陆战可不是一回事。”
军部副大臣公子、帝国正式大贵族子弟的请教显然让德雷克的心情很愉快，也是，平时想卖弄也没有合适的听众，总不能跟手下那群坏痞一样跑去找酒吧女招待侃大山吧？库尔姆的请教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因此耐心的向库尔姆解释海战的独特之处，这让路过的水手们大为惊愕，平时多说半个字就开骂的德雷克司令官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不过，德雷克现在可没心思注意这帮坏痞的感受。
“陆战只要关注地平线就够了，连空中袭击都不多见，但海上不同，无论精灵舰队还是海族军队都喜欢全线进攻，空中、海面、水下无处不在，接舷战可以靠水手和弩手来应付，甲板上装载的弩机也能压制水面，但对于空中和水下的敌人这就不够了，这个时候就必须海战主力兵种，横刀手和巨弩兵出动了。”
德雷克如数家珍的介绍道。
兽族的飞龙骑士团衰落的不成样子，这些年帝国军在东线交战的时候连空战都省了，除了骑着狮鹫兽的法师们偶尔出门欺负一下苦逼的兽人，帝国军早就取消了空战、对空战这个训练项目，但海军不行，精灵舰队有角鹰骑士、有海龙族魔兽的协力，海族更是常年生活在水下，这就意味着海战与陆战完全不同，这是一场三维立体空间的全面战争。
水面战还好，敢于登船的都能用刺枪与弩机对付，无论他们是精灵族的剑士还是海族的虾兵蟹将，一旦进入二百步的射程就要面对弩机持续不断的压制火力和如林刺枪的抵抗，但水下和空中却不行，弩箭飞不了多高就会失去杀伤力，在水下三尺之外就被海浪吞没，根本无法杀伤敌人，在这种情况下，要说不被敌人的持续袭击折腾到死，就必须把战火烧到敌人的领域，也就是说，必须打出去。
空战是由法师们负责的，虽说精灵族的角鹰骑士团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南大洋中部海域以西的地区了，现在的帝国海军舰队早已没了空战队的编制，但巨弩兵却被保留了下来，聊作对空射击之外，还能对敌军舰队进行毁灭性攻击。
水下则是另一回事，法师们显然不可能下水，参战的实际上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魔战士们，在使用水下护符或者水下呼吸术的药剂之后，他们就能够在水下进行战斗，武器是横刀和巨弩，这种笨重的武器在陆战中完全没用，但在水下，由于水流的阻碍，战斗节奏其实很慢，横刀和巨弩这种杀伤力大而笨重的武器反而正好合用，横刀用于近身战，这种多用途武器加持避水术之后动作轻便灵活，能挡、能砸、能刺、能劈，等到横刀手们限制住了敌军的突击，接下来就是巨弩兵发挥的时候了，这种重型魔法弩在陆地是可以作为攻城利器使用的，在水面，没有防御加持的舰船连一发射击都扛不住就会被呼啸的长枪般的弩箭整个撕碎，在水下，三百尺内就算海龙族魔兽也不敢硬抗。
“法师才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人，要不怎么说智慧才是最强大的力量呢？别看这艘金鹿号很威武，没了这三具巨弩就是一堆烂木头。”
在一间魔法波动剧烈的房间里，德雷克指着眼前尺寸惊人的巨弩说道。
魔战士是能够使用魔法武器作战的特殊兵种，数量就算不像法师那么稀少但也绝对不算多，比如德雷克的旗舰“金鹿号”，这艘七百五十百英尺长的巨舰有着五千四百吨的排水量、六百九十名水手，但却只有十二名横刀手、六名巨弩兵，可以这么说，魔战士是仅次于法师的特殊存在，即使见习期的魔战士也有着帝国海军少校级别的待遇，金鹿号虽然跟随了德雷克已经十年了，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但对于这艘船上真正有价值的是什么，德雷克还是很清楚的。
他是海军中将，还长期担任金鹿号的舰长，要说指挥作战即使法师也不能跟他争锋，但德雷克却不会因此就自以为比法师还高，他很清楚，没了法师维护的通讯法阵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海族持续不断、无处不在的魔法攻击下损毁，接下来连归路都找不到的德雷克要么被海族撕了生吃，要么被海风吹成干尸。而失去魔战士的话，他可不敢指望能用刺枪和弩机跟海族对抗，恐怕连一个照面都顶不住吧。
“您知道这东西多恐怖吗？有一回，我闲着没事拿这个做试验，这种特质巨型弩箭重二百五十磅，弩机上的加速法阵能够把它加速到一息三千三百尺的速度，就算皮糙肉厚的巨龙也不敢挨上一发，这才是真正的神兵利器，比什么禁卫军强多了！”
德雷克一脸自豪的说着，毫不掩饰对陆地上的同行们的蔑视，但库尔姆并没有反驳，因为，他确实没说错，这东西比什么骑士团都强大得多。
二百五十磅的重量、一息三千三百尺的速度，换算成公制就是弹重一百一十三公斤、初速一千零六米每秒，由于弩箭属于动能杀伤武器，可以当做穿甲弹换算，这个威力已经与一百毫米反坦克炮相当了，足以正面击穿三百五十毫米的坦克装甲，别说木制风帆舰，就是铁甲舰也不敢硬抗这种武器的近距离射击，德雷克倒也不算自夸，陆地骑士团怎么可能硬扛得住这种武器的攻击？
当然，问题也不是没有，因为眼前这座巨弩只有两发备弹，加上箭槽也只有三发，作为巨大杀伤力的代价，恐怕它的加速法阵也只能保证三发射击，打完就必须更换魔晶石了，先不说魔晶石充能必须法师来完成，就是魔晶石本身的价格也不是德雷克敢随意挥霍的，不然，若非成本高昂，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早该在帝国推广使用了。
“海族是些什么样的……东西？”
走出兵器室的时候，库尔姆问道。
能让人类海军使用如此利器，海族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物？
“一群……很麻烦的家伙。”
德雷克眉头一皱，感慨着回答道。
确实很麻烦，即使法师们也不敢小看这些以海为家的种族，人类海军完全是以血肉为代价生死鏖战才赢得了航行南大洋的资格，这既是光荣，也是心酸，即使生死百战的德雷克也心有余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