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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家2861公里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我颠沛流离,在荒郊野外,苟且偷生,在这场灾难中做垂死挣扎。

2049年6月3日前的每一天,我只是生活在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每天为了生计,奔波在温饱线上。

我叫阿林,今年26岁,是一名设计师。

生活总是坎坷的。

我出生在大西北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那个农村,甚至普通到在地图上都找不到它的名字。从出生,上学,毕业,到找工作,无论我怎么努力,我还是碌碌无为,幸运之神从来没有眷顾过我。每一次遭遇,无论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场,我从不放弃,不妥协,我知道,属于我的机遇还没来,我不会就这么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我一定会成功,我一定要出头。

那些年的梦想,是多么美好。就像手中的肥皂泡,破裂之前,总是会幻化出五颜六色的绚烂,让人遐想无限……

“姓赵的,你今天跟我说清楚,你身上带着这个东西是什么目的?我跟着你10多年了,你和我什么时候用过!”

“我,我不是跟你解释了吗,那天我去买药,人家药店赠送的!”

“放你娘的狗屁,药店吃饱了撑的,送你避孕套,再说你也不瞧瞧你的熊样,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正经点,出门带个避孕套,你这算什么意思,是不是外边有人了,养小狐狸精了,想跟我离婚,你想离婚直说,对,我今天还就非跟你离不可,离婚,姓赵的,我今天就要跟你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谁不离谁孙子……”

“婉琴,别闹了好不好,你还不了解我嘛……”

“我了解你,对,我了解你,离婚!听见没有!”

我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十分,隔壁这小两口又吃错药了,大清早的吵什么吵,影响我的睡眠!

也快到上班时间了,虽然比平时早起半个多小时。我一下床,一阵冰凉从脚底传来。低头一看,我不禁骂道:“你大爷,大清早的怎么这么晦气!”踩到昨晚吃泡面的碗了,这件事教育我们以后做事一定要收拾好残局……我心里想着,来到洗手间洗脸刷牙,突然手机响起来!

“喂,娟儿,这么早,打电话什么事啊?”娟儿是我亲妹妹,两年前嫁到了贵州,平时没事很少联系的。

“哥,我早上看新闻,说我们家地震了,家里电话一直打不通,不会出什么事吧?”

“什么,先别担心,我打电话试试,别着急啊!”

挂了电话,我冲到电脑前,打开电脑,新闻首页,头版头条,显示着这样一条噩耗:

“2049年6月3日凌晨,XX省XX市XX县发生8.6级地震,余震543次,5.0级以上余震326次,大面积房屋倒塌,交通受阻,通讯中断,党中央已成立救援指挥部,各地救灾人员正赶往受灾地区……”

我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完了,我的家乡,距离地震中心xx县仅几十公里。我拿出电话,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无法接通,爸爸妈妈的手机,也是无法接通。

怎么办,也许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遭。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想着下一步怎么办……

我向公司请了假,守在电脑前,不停的浏览着关于家乡地震的最新消息,直到中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消息,xxx领导第一时间到受灾现场指挥救援,xxx救灾队救出生还者……

我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背起包,打的直奔车站……

好不容易挤到售票窗前,我着急的喊道,“买张到x城的硬座。”因为我只是个生活在社会的下层人,买不起飞机票。

售票员瞄了我一眼,说道:“不好意思,xx线因为地震,交通中断,暂时无法通行。”

“那好,麻烦你,买一张还在通行的,离X城站最近的。”

“好的,你可以买到a市。”

“好好好,就a市”

204年6月3日,下午3点,距家2861公里。

忐忑的坐了一天的车,到达a市已经是第二天下午2点,到了出站口,我直奔汽车站,所有进x城的线路全部封闭,没有车,这怎么办?

我坐在路边,抽着烟,望着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第一次感觉自己活得太窝囊,自己的父母现在是什么处境都不知道,我却无能为力。对,一定要回去,就是走,也要走回去。拿定主意,我到超市买了一大包吃的,几瓶水,向高速公路走去,那是进x城最短的线路。

转了几个路口,走了半个小时,太阳晒得我眼冒金星,我心里越着急,这样走下去,什么时候能到。挡了好几辆车,救灾车也有,但是根本不搭理我,原来新时代的活**没有宣传中的那么伟大。

在一家商店门口,一辆老式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停在太阳底下,没有上锁,这辆车除了铃铛不响那里都响,比我年纪都大,也没有必要上锁,我突然有个念头,骑着它也许比走路强,算了,就跟这车的主人先说声对不起了。

我四下看了看,路上没什么人,前面有几个小学生,无精打采的背着书包,商店的老板娘躺在伞下的冰柜旁晕晕乎乎的,似乎睡着了。

我骑上车,沿着小路向高速公路走去,到了高速公路下,有围栏,过不去,我推着车顺着围栏走了有两公里,有一个小坡,如果站在坡上,可以跳到高速公路上,但是车怎么办,对,用衣服,用衣服绑着车子,放下去。我脱下衬衣,用一条袖子绑住自行车后座,在离地面一米的空中,我把自行车扔了下去,我跳下去一看,差点没气死,我这么小心,自行车链子还是掉了,我捣鼓了半天,才把链子装到转轮上,我的白衬衣也成了花衬衣。

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在没有尽头的高速公路上,歪歪斜斜的走着,我不停的擦着汗,如果在平时,也许这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但是现在没几辆车,也没几个人,时而会经过几辆军车,或者拉着救灾物资的卡车,但都是呼啸而过,不会因为有一个骑着老式自行车,衣衫褴褛的少年在路边招手而停下。没办法,我还得继续走,也许还有希望,我的爸爸妈妈还在等我,就算是在废墟中,我也要回去,我越想越着急,骑得越快,走了大约有两个小时腿开始发软。

初夏,沿路一片翠绿,我无心欣赏这风景,直到一点红色映入我的视线,随着接近,我听到了声音,对,是一辆摩托车,对,就在高速公路下的山坡上,那人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摩托车也在不停的摇晃,最后一头扎进了路边的灌木丛,我跳下高速公路的护栏,跑到他跌倒的灌木丛,一个中年汉子,一身酒气,满脸通红,满身污垢,坐到路边开始呕吐,我一阵恶心,幸好这两天在车上没怎么吃东西,我过去扶起他的车,油箱的油溢出来,在地上流了一滩,车还没有熄火,-他还在那里吐。我大声的问,“师傅,你没事吧,要不要帮忙!”

他依旧低着头,还在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些什么,只是我听不懂。

我检查了一下车,没什么问题,只是后视镜碎了。建设125,我骑过这种车,发动机马力大,最适合走山路,如果能骑着它回去……

再回头看他时,他已躺在刚才吐过的地方,一动不动,我索性骑上车,一轰油门,朝山顶开去,只能跟他说声对不起了,如果有朝一日再见到他,我一定好好感谢一番,只是当前,原谅我,我必须的赶紧回家,找到我的亲人。

这一路颠簸,确实太辛苦了,想起两天前,我还在那座沿海的城市上着班,一个普普通通的设计师,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等待着一段甜蜜的爱情,一切都充满幻想,那么美好,可是现在,我却要踏上这条艰辛的路,寻找我在地震中失去音信的亲人……

天渐渐黑下来,在车上被风这么一吹,觉得又冷又饿,我停了车,四周一片寂静,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我甚至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但是我相信,前面那个方向,一定是我的家。

摩托车的发动机热的发烫,我坐在边上都能感觉到他的温度,就像一个火炉一样,油箱里也没多少油了。

啃了一个面包,喝了一瓶水,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躺在路边的草地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睡过的草地塌下去一片,脸上还有一道一道被草挤压过的痕迹,顾不了这么多,拿出手机,没有信号,也快没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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