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从饭店出来,方哲稳了稳情绪,给姐姐方彤打了个电话:“喂,姐,最近还好吗?”
电话里传来方彤的声音:“很好啊,怎么想起来给姐姐打电话啦,是不是手里没钱了?”
方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张翰是不是去找你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电话那端的方彤顿了一顿,轻松的说:“你听谁说的,他是来过了,你放心他没难为我。你忘了他也是公司的股东,他是来拿分红的,这件事小哲你不用管,我能应付过来。倒是你,每天作息都要有规律,记得按时吃饭,天眼看就凉了,衣服够不够啊……”
电话这边的方哲听的心里酸酸的,姐姐太不容易了。张翰,等着好戏上场吧!
方哲想着心事,不再跟伙伴们胡闹了,三人顺着勤学路安静的走着,他们准备回学校补觉了。
正走着呢,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扩音器里一个高亢的男中音反复说着一句话,内容不是什么“车进站请注意安全”“主动投币不找零”之类的,而是“城管来啦快跑吧!城管来啦快跑吧!”经他这么一嚷嚷,勤学路两旁串糖葫芦的卖羊蹄子的炸肉串臭豆腐的,全部一哄而散,绝对训练有素,瞬间便人去摊空,仿佛他们从没来过一样。
公交车开到前面路口的时候,突然一脚油门加速拐弯,立时消失不见了。这时一辆城管的小面包疾驰而至,众城管下车见此情景,不由得捶胸顿足,叫苦不迭。
一个高个城管对一个矮个城管说:“叫你抓他丈母娘,这下可好,你说这个礼拜都扑几回空了?”“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那没收的鞋垫,一半都让你拿家去了吧?”“我拿的都是特码的,你能垫吗!”“那你就说吧,现在怎么办?现在别说拿鞋垫了,就连上面的定额都完不成,我看月底怎么交差。”“实在不行,咱就补偿他们家点别的,反正几副鞋垫也值不了几个钱,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现在这情况,上哪找‘别的’去?”于是二人陷入思考,沉默了。
方哲看的合不上嘴巴,当然让他合不上嘴巴的不是人民的训练有素,也不是城管的智勇双全,这些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佩服的是,一个公交司机居然能把职务之便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真教人不禁膜拜。
“还是团结力量大啊!“杜梁由衷地赞叹道。
“可不,跟城管叫板,没两把刷子哪成,首先智商情商都低不了。”方哲仍看着公交车消失的方向,眼里满是钦佩。
“你俩还有心情瞧别人的热闹呐,咱们今天肯定一准儿榜上有名。”周平说。
周平说的是楼管阿姨负责的一块小黑板,黑板就挂在一楼刚进门的地方,好方便学校教务处的老师查看。黑板记录的内容都是夜不归宿,私自使用小电器,在宿舍抽烟等违纪行为,而方哲他们宿舍经常由于各种原因上榜。这种上榜的次数多了,除了会引来校里的通报批评,也会影响每学期奖学金的评比。当然这些事情方哲和杜梁是不在乎的,只是周平对奖学金的事儿颇有微词,可也是敢怒不敢言,要知道一学期的奖学金还没有跟着那二位出去喝顿酒的钱多呢,而且让他规规矩矩当个好学生他也做不到。
可是这个做不到仅局限于生活方面,在学习方面周平可是毫不含糊,从入学开始,每次考试都没掉出过全年级前三名。他家往上数三代,就没跟富字沾过边,看多了建立在贫穷之上的人情冷暖,周平牢牢抓住自己在学习上的优势。他知道,即使以后真的去了哥们的公司,也是要有真本事才能站稳脚跟,闯出一番天地。
为此,每次周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苦读圣贤书”的作入定状,都会引来方哲杜梁的嘲笑。当然这种嘲笑会在期末考试的时候自动消失,转而变为盛赞。要想不挂科,他俩必须得靠周平。每到考场上,二人定会围绕周平左右,而周平一次也没让兄弟们失望过。
现在刚开学,离期末还远,最现实的问题就是眼前写着三人名字的小黑板了。
“怎么办,要是再来两次,这学期奖学金肯定又泡汤啦。”周平低声嘟囔着。
“还能怎么办,要不下次我跟杜梁出去你就别跟着了,我一定把好酒好菜好姑娘都给你打包带回来。”对这块小黑板方哲也十分头疼,它跟辅导员的工资挂钩,开学不到一个月,他仨已经上榜七八次了,他可不想被辅导员找去谈话。
“要不还按我那个方案来,咱们干脆搬出去算了,天天惹这个气干吗?再说我们宿舍那家伙,我见他一次就想抽他一次,再住下去,迟早得出事。”杜梁说的“那家伙”,是他们宿舍的第四个人,“那家伙”不愿意跟他们这些问题学生混在一起。
每次那哥仨一出问题,“那家伙”保准被连坐,说让他们是一个宿舍的呢,时间久了,双方就形成了水火不容的局面,冲突时有发生,当然方哲三人一直处于绝对优势,“那家伙”的反抗仅局限于搞小动作,例如那哥仨刷夜回来补觉他就大声读英语啦见哥仨泡衣服立刻洗一堆自己的衣物把绳子晾满了之类。每次杜梁发火扬言要揍他时,“那家伙”会立时逃离宿舍。
“那申请走读的事怎么办,这都开学一个多月了,再说三个一起申请,这不找骂吗?”周平有些担忧。
杜梁拍着他的肩膀说:“这份心不用你操,交给我来办。我爸跟校长认识,上学期还一起喝过酒,哥们我还在酒桌上呢。哎你别说,咱们那校长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实际上黑着呢……“
“别扯了,你爸认识校长,你还老榜上有名?”周平表示不信。
杜梁不满道:“我说我爸跟校长喝过酒,又没说他跟楼管大妈喝过酒,你懂什么呀,行了,走读这事交给我办了。那什么方哲,你别光顾着笑,咱搬不搬呐?”
“我这不是兴奋的失语了吗,赶紧的吧,杜梁回家找你爸去,我跟周平上楼收拾东西。安排妥当了,我还得尽快展开我的计划呢!”
“你什么计划呀?”
“等庆祝乔迁之喜的时候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