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豆腐、烤串、烤地瓜、酱羊蹄、鸡蛋饼、担担面、炒饭、火勺……此刻并不是饭点,食材们在摊主的监督下,在从不同沟里出来的地沟油里煎熬着。摊主们无所事事地胡侃着,半条街都飘荡着各种食物混合的浓重气息。这气息比湘菜馆醇厚的香气差远了,可杜凌菲还是长吸了一口气,显得满足极了。接着,杜凌菲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她惊讶的对紫月说:“你看紫月,那些摊主都在吃饭!”
紫月白了她一眼:“这不废话么,饿了当然得吃饭。”
杜凌菲意识到失言了,忙解释说:“我是说,他们为什么不吃自己摊子上的东西啊,你看,炸油条的捧着臭豆腐,烙馅饼的吸溜着担担面,掂勺的炒饭师傅正在啃烤地瓜……我们都吃自己店的东西呢——噢我明白了,他们吃自己做的都吃腻了吧,互相吃吃还能切磋一下手艺……”
“什么跟什么呀!”紫月不屑地打断她:“你太理想主义了,以前我给这些摊主帮过工,他们不吃自己家的东西,因为他们自己做的压根不干净——食用油来源不明,香菜从来不洗,塑料餐盒从来都选最便宜的,那铲子马勺从来不刷,都是用抹布擦……”
杜凌菲瞪大了眼睛:“不是吧,那别人家不也是如此?反正情况都差不多,还有必要互吃吗?”
紫月灿然一笑:“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眼不见心不烦,以前帮工的时候我也这么吃。”说着拉着杜凌菲走过去。
杜凌菲的心理明显没有紫月强大,把眼前的每一样食物都不自觉的跟紫月刚才的话联系在一起,顿时失了胃口。
“我要先吃炸臭豆腐,就馋这个味儿。你吃什么自己挑,千万别跟我客气,今天管饱啊!”紫月说罢抬手招呼着炸臭豆腐的:“来个大份儿的,多放臭汁多放辣——”摊主应了一声,立刻低头数起臭豆腐来。
“紫月你是故意的吧,把我恶心住了好自己开吃!”杜凌菲佯怒道。
“哪的话啊,这还算恶心呀,以前我还在一个中学旁边的小吃店干过活呢,那条件比公共厕所强不了多少,他们——呃,先吃,先吃……”看到杜凌菲越瞪越大的眼睛,紫月终于闭上了嘴,而杜凌菲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陪着紫月从这个摊位到那个摊位,大吃大嚼着,挨摊扫荡着,杜凌菲觉得自己仿佛被地沟油灌了肠,恶心极了。终于一拉紫月说:“差不多啦,你以为你是皇军啊,小心回头闹肚子!”
“干嘛呀?再让我吃会儿。”紫月满嘴食物,含糊不清的说。
杜凌菲拉住紫月不放:“我受不了啦,身上都腻的难受,要不我先回去?”
“你难受什么呀,你一口没吃。”
“看也看得快吐了,你走不走?”杜凌菲边说边转身欲走。
“走走走,真服了你了,吃也不让人吃痛快。”紫月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杜凌菲回到湘菜馆。湘菜馆里,大家已经吃完收拾好了,正在扎堆下棋,见杜凌菲二人回来,纷纷招手打招呼。杜凌菲一看还有些时间,提议要去洗澡:“我就觉得我这一身的毛孔都给堵住了,浑身不自在,它们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啊?好紫月,你就陪我去吧。”
紫月则有些担心:“能行吗,你可什么都没吃呢,电视上说空腹洗澡不好,还会晕倒呢。”“我哪有那么娇气,等洗完澡路过食堂我再随便吃点就行了,真那么小姐性子我早在试用期就晕死过去八百回了,走吧走吧。”
说的也是,张姐对员工要求十分严格,一切以效益优先。尽管要求有些苛刻,但周围的待业青年和校园里找兼职的学生仍把这里当成香饽饽,原因只有一个,工资高,并且从来不会拖欠。店里的员工都跟“万能工”差不多,就拿紫月来说,她在这干了两年了,算是老员工了。地脏了,她是清洁工;来客了,她是迎宾员;点菜了,她是服务员;上菜了,她是传菜员;在后厨,她一会儿切菜,一会儿刷碗,一会儿配料,只要张姐一句话,她可以,也必须可以瞬间切换技能。张姐的店里相传着一句话:“女的当男的使,男的当驴使。”当然,如果杜凌菲通过了试用期,她也会跟紫月一样。
紫月拧不过杜凌菲,只好收拾浴包跟她去了学校浴池。中途路过食堂,紫月劝她吃点东西再洗,可杜凌菲是一刻也等不了了,回了宿舍取了自己的浴包,就进了澡堂。
澡堂更衣室里,紫月惊讶地问:“杜凌菲你这都是什么呀,拿错了吧?”
杜凌菲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姑奶奶你可给我小点声,生怕别人不注意这边是吧,赶紧给我放下!”谁承想杜凌菲太过着急,抢的时候用力过度,把一只拖鞋和要换的内裤都甩在了墙角,这下二人都着慌了。
这是一只男士拖鞋,是杜凌菲爸爸的。杜凌菲的拖鞋前阵子坏了,正巧家里爸爸有一双闲着的旧拖鞋,她就临时拿来用了。时间久了,她觉得这双男式拖鞋也蛮好,大大的穿着也舒服,最主要再买女式拖鞋还得花钱,而杜凌菲一向很节约,就坚持用了下来。这本来也没什么,谁也没规定男式拖鞋女学生就不能穿,坏就坏在那条内裤上了,那内裤也是男式的!
没错,内裤也是杜凌菲爸爸的。这就有话可说了,前阵子杜凌菲妈妈去早市买菜,正巧碰上扎堆的人群,看架势就是有卖便宜货的。杜凌菲妈妈赶忙挤进包围圈,一看,原来是卖男式内裤的。本来,作为一个称职的专职家庭主妇,她很清楚丈夫并不缺内裤,家里囤积的存货足够丈夫用上好一阵子的。但是眼前的内裤又着实便宜,一条只要四块钱。终于,情感(贪小便宜)战胜了理智(压根用不上),杜凌菲妈妈买了二十七条!
为什么是这个数字呢,因为杜妈妈当时身上共带了一百零八元整,买完内裤,别说菜了,连坐车的钱也没剩下,五站地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回到家后,杜凌菲爸爸哭笑不得,面对妻子的“贤惠”,不知是该夸奖几句还是该拿脑袋撞豆腐。最后没法,只好动员全家一起消耗这些男式内裤。还好杜爸爸的身材属于瘦削型,杜凌菲和其母穿上也不至于走走路就掉下来。总之,这次事情,除了总往杜凌菲家跑的她表弟大志,其他家庭成员都很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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