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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昔日的酱菜

傲珊快步走到食堂门口,又踟蹰了。过了一会,下定了决心似的推门走了进去。

傲珊买了一笼包子,坐在角落里埋着头一口一口吃起来,过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抬头向鸭粉的方向望去。九点多并不是食堂的就餐高峰,偌大的地方只有稀疏的学生散落在各处。傲珊一眼扫过,发现只有一个男生背对着她坐在鸭粉窗口附近吃着鸭粉,他的面前还摆着另一份还没吃,可他分明不是方哲。

傲珊喉咙发紧,再也吃不下去了。她拎着包子缓步走近鸭粉窗口前,失落的看着那男生,和他桌上的两份鸭粉。这时,傲珊才发现,这个男生他认识。此男家境贫寒,兼职学校门卫,傲珊所有的快递都由此男负责送到手中,当然这项服务是由门卫男无偿主动提供。

傲珊早就发现门卫男一见自己立刻就眉开眼笑,双眼呈桃心状,言语间也有些轻浮。但鉴于此男并没对自己有任何实质的骚扰,且全校的快递基本都由他签收,所以烦归烦,也是不便翻脸的。傲珊认出了门卫男,不愿多做停留,转身便走。

此时门卫男也发现了她,及时把傲珊叫住了:“哎呦,这不是我的姗嘛,你来啦?”傲珊尴尬地转过身来,打了个招呼。门卫男对于傲珊不冷不热的态度,显得丝毫不介意,仍热情地招呼着:“过来坐啊姗,赶紧着,再不吃这鸭粉就凉了。”

“哦,谢谢,我不爱吃这个,你自己吃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

“别介啊姗,不是你说要吃这个吗,我都等你半小时了,怎么来了又走了啊?”

傲珊一愣,立刻反问道:“你说什么呢,谁让你等我了?你把话说清楚!”

“呦呵,怎么还急啦,不是你昨儿晚告诉我想吃这口儿吗,还说九点见,不见不散——哎?有没有不见不散,我看看……”门卫男说着把手机掏了出来,傲珊远远地瞟了一眼,便知道是自己昨晚误把信息发给了面前正吸溜着鸭粉的男生。

傲珊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又略有失望,她对门卫男说:“对不起,昨晚我们宿舍的姑娘开玩笑,所以才发了这个信息,请你不要介意。”

“呵呵,咱俩的事你们宿舍的都知道啦,她们觉得我怎么样?”

傲珊不想再多说,转身离去,从身后飘来门卫男高亢的声音:“哎你多少吃点啊,两碗我吃不了!”

傲珊回到宿舍,便脱力地一头栽倒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挣扎着起来,强打精神,开始整理弄乱的卷发。一切收拾妥当,正好十点半,张启华的电话准时打过来。

傲珊身着紫色礼服,婷婷袅袅走在校园里,连女生也不禁为之侧目。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校门前闪过,是方哲!方哲仍旧穿着T恤,拎着份饭,正在门口酱菜摊前挤着消费。眨眼的功夫,他也看到了自己。

跟方哲目光相对的刹那,傲珊简直要昏倒了,她强站住,稳了稳神,尽量不着痕迹的走了过去。此刻的傲珊乱极了,她满脑满眼都是方哲:他看到自己了,他看到自己华贵的衣服,浓艳的妆容,昂贵的饰品。可是他看到红艳唇彩下青白的颜色了吗?他看到白腻粉底下的细密汗珠了吗?

傲珊脸色冷艳依旧,步履如常,只是目光未曾离开过方哲的眼睛,哪怕他跟自己对视之后,很快就把目光又投给了酱菜。直到两人擦肩而过,傲珊才把目光转移到稳坐悍马之中,向她频频招手的张启华身上来。张启华和方哲,两种生活、两种未来,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在二者的选择上,傲珊从没迟疑过。

车里的张启华顺着傲珊的目光自然也发现了方哲,这个T恤小子居然时隔一个月一点没变。张启华还记得那时这个愣头小子是如何让自己出糗的,他在人群里捕捉着方哲的目光,想着一雪前耻,无奈方哲正忙着抢酱菜,没空跟他对视。张启华望了一会,无奈地收回了目光,看到傲珊正款款向自己走来,忙打开车门,把傲珊拉了上来,关上车门,悍马绝尘而去。

方哲早上跟杜梁周平因为买早餐的事扯皮半天未果,结果他提议抽签把自己抽出来买早餐。刚才方哲正奋力挤在人群里,一边咒骂着杜梁二人,一边挑选着酱菜。发现大家都朝校门那里张望,他也跟着众人看过去,却发现傲珊正翩然而至。而傲珊的目光,正灼灼地看着自己,方哲顿时被傲珊看得一愣。

就在方哲愣神的功夫,他一下子就被挤出了人群,方哲没有迟疑,紧接着又冲进队伍里,费力挤到前面,看着手里的酱菜一下子陷入沉思。以前他跟傲珊也常吃这里的酱菜,这个小摊生意奇好,傲珊嫌人群拥挤,每次都是方哲在酱菜摊里冲锋陷阵。买完酱菜俩人一般都是直奔食堂,傲珊喜欢就着米饭,方哲则是就着馒头。成绩最好的一次,傲珊干掉了两碗米饭,方哲吞下了五个馒头……“喂,你买不买,不买别挡道!”身后的同学不满地嚷道。方哲胡乱拿了两包,慌忙付了钱,退出了人群。

走在回去的路上,方哲心里静极了,他的大脑此刻清晰无比,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平稳的跳动。他很惊讶再次面对傲珊,自己居然能这么平静。看着傲珊如今的气质、打扮,方哲彻底明白了,俩人根本不是一路人,现在也只是各归其道罢了。这样也好,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是无尽的困扰。方哲脸上又露出了标志性的阳光笑容:傲珊,谢谢你一年来的相伴,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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