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内心很疑惑,这位看上去白净健康的男子穿着朴素,可是他却拥有一种亲切与威严并存的魅力,他所说的职业在职业介绍所一定是不存在的。而自己初次见面就愿意去想象他的一切,或许是已对这个人滋生出了不可名状的喜欢。
列车进站,彭岳和侬蓝德一起下车,一出站就看到那个摇晃着大手,朝着他们大声呼喊的巴裕。这个拥有一半鬼佬血统的巴裕,身材高大,皮肤晒得黝黑,长鼻阔口,拥有极富棱角的面颊,眼窝深陷、眼球特鼓,眼白多,眼黑也多,甚至看上去有点渗人。巴裕浅花的T恤和短裤外如铁般的肌肉显得分外突兀,加上稀疏络腮子和极灿若贱的笑容,一半像门神,一半像隔壁大叔。
巴裕脚上趿着拖鞋,露出的那结实硕大的脚拇指,一副不修边幅的土气样,仿佛他就是个极其壮实的乡下佬。他用夸张的表情热情拥抱了两位来客,女孩在巴裕的面前显得非常娇小,对巴裕肉麻的夸赞好像也习以为然。寒暄之后,三个人一道上了巴裕的车,驱车两个小时后才到达塔波。实际上是穿城而过,来到塔波市附近的一座小村子,进村后绕了半圈,看到一排整齐高大的泰国传统木制高脚楼,最里面的一幢还用绿色油漆刷过正面。
泰拳手巴裕把两个人安顿在绿色小楼,彭岳发现三个人都是各自有一间房,心里猜测,看来女孩和巴裕真的只是朋友关系而已。刚才车里就只默默听他们聊家常,听上去巴裕也十分了解阿蓝的家人。
绿色建筑的后面就是空地和院子,非常大,孩子们正在做一种踢木片和竹片的游戏。巴裕指着这帮孩子说:“我练泰拳的时候也和他们一样小,他们让我想起我小时候,不过今天不准谈泰拳,我们今晚只有一件事,‘嘭’——又一个‘嘭’哈哈……。”巴裕摇晃着身子,用手一次次做着开启易拉罐的姿势。
第二天彭岳早上起来,发现太阳早已高起,光线刺刺地射入房间,已到上午10点多钟,也许是昨晚喝酒过多的缘故,让人有些许宿醉。巴裕是个真正的啤酒桶,一箱24听的啤酒,巴裕一个人就喝了一箱多,而彭岳也喝了不少,门口横竖躺着数十个空啤酒罐。
巴裕起得更晚,但是孩子们很听话,在巴裕小助手的安排下,努力练习着。巴裕的助手也是个孩子,瘦高,黝黑俊秀,声音很响亮,看得出很负责任。巴裕指着他的助手对彭岳说:“这是我的弟弟,他技术很好,不过他现在力量还不行,不过以后会很强壮的,家族遗传就是这样!”巴裕声音爽朗。
此时,侬蓝德刚刚洗完澡,披着湿湿的头发突然走了出来。她低敞着衣领,小壑隐现,雪腻半露,匀隆衣耸,透着天然的健康本色,这幅没有打扮的模样,犹如出水芙蓉,在两个男人面前,毫无知觉地辐射着诱惑。
侬蓝德刚走过去,巴裕指头一抬说:“比我说得好吧!”
“确实!听说有种人比女人更漂亮。“彭岳开着玩笑。
“诶!这可是真正的女人,你们一路上一定聊过了吧,喜欢就追。你不会在列车上没有搭理人家吧?”好像阿岳暴殄天物了一样,巴裕突然提高了嗓门。
“你不喜欢吗?“彭岳反问。巴裕很认真地说:“喜欢她的人倒不少呢,可是不知道她脑袋里想什么。这次叫她来,是因为附近有人生病,希望能够得到她帮助,免得这些孩子们倒霉,我可是对孩子们父母都保证过的。”
吃过午饭后,彭岳保留着中国人喜欢午睡的习惯,躺了会床。到了下午4点,看见孩子们训练累了,在喝水聊天,彭岳开始检查木片和竹片的厚度,并且用手弄断,然后记载各种数据,同时打着手势询问孩子们相关问题,观察他们的手和脚,还和孩子们比划了一下动作。
吃过晚饭,彭岳坐在阳台上一边欣赏落日一边整理着下午的记录,侬蓝德坐过来好奇地问:“你在研究什么?”
“哦,你是说我记载的这些吗,我最近的题目是抗打性训练的最佳方法,包括骨头钙化,人体内压的变化,皮下组织的变化,我都会观察。研究的对象有铁砂掌、泰拳、中国北方的拳种。现在传统训练方法慢慢开始失传,小孩过早训练硬功会不会造成发育上的问题,古代文献对某些功法只有寥寥几笔,不是很详细,我很想了解一下,。”
彭岳又接着说:“不想让这些失传,想保存下来。听说泰拳就是中国宋朝军体拳沿袭过来的,所以我觉得很有研究价值的,这也是寻找历史的一种方式。”
“内容真丰富。研究这个是用来写书赚钱呢,还是另有用途?“侬蓝德故意刨根问底。
“和你一样,做医生。我是以运动医学的名义,做些自然疗法的事情。我能治疗运动跌打损伤。反正研究每一件事情,都会得到意外的收获,武术中往往包含着医术和生理学的知识。”
“像运动队的队医一样,对吗?“
“有时候也差不多,如果哪不太舒服,我按摩一下可能就解决了。不一定每个伤痛都需要用药,有很多医治运动病的办法。“
“哦,那我正好这儿不舒服,我的脚不小心扭到了,贴过德国的辣椒膏,好像也没什么效果。”侬蓝德指了指脚脖子,又故意补充说:“阿岳,幸亏有你在,我苦命的脚,真的是很痛,所以我今天都没有问那个打泰拳的我到底要到去哪。本来是是计划去看看的,现在脚痛就想休息。”侬蓝德显然极力强调着困扰,来稍微掩饰一下自己莫名而忐忑的冲动。
彭岳的手非常的大,比巴裕的手更厚实,白白的手握住侬蓝德右脚的刹那,女孩本能的缩了一下,却又马上让人不察觉的推回到原来的地方,当手的温度传到脚底的时候,侬蓝德眼神变得柔和温存。她斜着头,望着彭岳,随着细细的揉搓按压,女孩胸口深深的起伏着,发出轻轻的呼吸声。彭岳发现女孩的脚很光滑,脚型窄而长,非常漂亮,按了一会,侬蓝德也许觉得自己露了裙底,或这个样子在旁人看来很失礼,有些不好意思,彭岳看出来了,对她说:“怎么样,有没有作用,好些没有?”
“真的不错,好多了,非常好,非常感谢。“女孩顺势抽回了腿。
“为什么你好像晒不黑似的,看上去像个学者,我其实还是弄不清你到底做什么的。看你按脚倒是非常专业,感觉你就是个理疗师,我猜的对吗,不过看你的外表又不像。”侬蓝德试探着。
“我是北方种,父母是东北人,我生在中国SX,我们家人都是这样。不过我实际比看上去要野蛮,没人知道罢了。”彭岳觉得对于一个极其坦诚的女孩也需要表现出适当的坦诚。
“真的吗,不是也会打拳吧,或者是杀手,不会对我也野蛮吧?”女孩更疑惑了,乱猜起来。
彭岳没有回答,温柔地望着这个看似简单的女孩,希望她能看到自己本质中蕴含的平和。而她有明媚的眸子,还有充满诱惑的唇。女孩感觉到羞涩闪避开彭岳的眼神,扭头望向别处。
彭岳说离开一下,站起来走到下面去了。
女孩呆呆坐在阳台上,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幕,忽然觉得自己脑子有些发懵,刚刚竟然像中邪一样,允许这个男人握着自己的脚。她又回想起刚才那手的温度,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忽然间又担心自己脚不够完美,伸长了腿仔细看了看,而后又活动了一下脚脖子,觉得很舒服。
又过了一天,巴裕和侬蓝德很早就出去了。
很晚巴裕才接她回来,侬蓝德的样子很疲惫,神情紧张,彭岳知这里流行一种怪病,病人看上去症状非常严重,虚弱无力,只是也没有人立即死掉。只是更偏远的村子,有个别孩子夭折。侬蓝德已经取了血样,十万火急地发往曼谷和马来西亚疾控中心的实验室。
接下来的两天,侬蓝德每天回来言语越来越少,显然是不堪重复诉说,脸色也愈发无色。彭岳这个时候也为她担心起来,夜色微凉,两人站在凉台上,望着村中剩下不多的灯光,静默不语。站了许久,侬蓝德突然紧紧握住彭岳的手,说:“我很担心,我感觉那些病人终究会死去,也许今晚就会有人离开,我没有办法救他们,我无能为力。这里非常危险。”侬蓝德声音颤抖,那种骨子里的曾有的乐观竟然在这个夜幕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彭岳忍不住进一步靠近她,对于这种亲近她没有丝毫的拒绝,她自然地让他将自己搂入怀中,阿岳开始劝慰她:“那明天别出去了,或者全部撤离这里,我下午就看到有防疫队进到村里,村子里面已经有人带着行李坐车离开。”侬蓝德不发一言,不置可否。
可自从回来,就没有看见巴裕。晚上突然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巴裕出现了,开始安排孩子们撤离,巴裕显得更加疲惫。到了晚上,村里除了几名穿着严实的防疫人员,只剩下绿房子里面的彭岳、侬蓝德以及巴裕。过了一会,巴裕说去看看村里还有没有人,就出去了。只剩下侬蓝德和彭岳,彭岳严肃地说:“你要决定了,到底是不是离开这里。“
侬蓝德说:“只需要三天,再有三天,那边就能收到并能化验出病毒种类。要知道他们是国际卫生组织指定的实验室,是亚洲最好的,比塔波市的设备和技术好很多,我在这里也许能起作用的,不要担心我,你最好先撤离,这样吧,我在曼谷有个外公,你可以先去他那等我。”
彭岳突然发现,她娇媚的身体里竟然有一种强大的勇气,就立在自己面前,彭岳心底里开始蔓生出对她的敬佩。
“没事的,我百毒不侵的,再说我包裹里有很多对付高热的中药。”彭岳话语中有一种从容的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