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九州大陆,上至七岁孩童,下至古稀老人,只要说起邻兰郡,一般都会想起无遮大会,这是古郡几百年的传统了,每隔十二年的八月十二,各国的才子、佳人,都会提前到邻兰郡游览一番,不光是为了无遮大会,就连邻兰郡的舞儿花海也是天下一绝的。也许大家会问怎会有女子?那是因为无遮大会,即是不论国界,不论性别,大家放下民族、男女之见,尽情切磋技艺的大会的意思。在无遮大会上,男女皆可切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场面极其壮观,久而久之,也会有小商贩在无遮节之时卖花灯,挂灯谜揽客等等,以致后来有很多男女到邻兰郡参加无遮大会不仅为了比试在才学方面的造诣,有的还是为了寻觅自己终身的伴侣。
八月十二傍晚,邻兰郡大街上,很多商贩已经摆好物品,挂起花灯,整个街上灯火辉煌,不少才子佳人穿梭其间。
“哇。。。公子,真的好热闹,花灯也好漂亮。”
舞儿被兰盈勒令,在外面要称呼她为“公子”,自己则是姐姐的小厮“小木”,要是不听话就立马回去没的玩了,舞儿当然只有唯命是从咯,好在现在已经喊顺口,不会出错了。
舞儿看得正兴起,也不计较那些称谓了,兴奋之余在路上蹦蹦跳跳的,转身朝着兰盈甜笑着“呵呵~~~~~”
“舞~~~额,小木,小心点儿,街上人多。。。。”看妹妹那么开心,兰盈也不想扫她的兴,只是时不时提醒她注意安全。
“哎哟。。。”兰盈还没说完,舞儿就光荣的撞车了,哦,撞人了。
“小木,没事吧。”兰盈疾步过去扶着舞儿。
“公子,我是不是撞到柱子了,好硬,好疼。”舞儿捂着自己的肩膀,都快哭出来了。
“乖,一会儿就没事的,我给你揉揉。”兰盈给自己的宝贝妹妹轻轻的揉着,唯恐弄痛她了,抬起头来想看看撞到自己妹妹的罪魁祸首。
在灯火的映衬下,对面的男子头戴玉冠,剑眉斜飞入鬓,眉下是一双狭长的桀骜不驯眼睛,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双唇,好一副俊朗面孔,此人身着藏青长袍,颜色古朴典雅,只看布料便可知绝对价值不菲,穿在身上更是隐隐透出一股王者之气。那人正轻蹙剑眉注视着兰盈两姐妹。
兰盈看得有些入神,心想:“本是才子云集的无遮大会,怎会有如此气度的男子出现,此人身份定不简单。”
“公子。。。。。”
舞儿的一声“公子”赫然惊醒了兰盈,低头看着妹妹,片刻又抬起头来,面对安陵冥烨:“这位公子,小仆多有得罪,还望公子海涵。”说着放开舞儿,朝男子抱了抱拳。
“公子,干嘛道歉,又不是我的错,哼。”舞儿抱着肩膀侧头怒视男子。
“小木。。。。”兰盈甚是无语,心想:“小祖宗,明明是你撞得别人,你还有理了。”哎,这话可不能让舞儿听到,否则绝对跟她没完没了的闹,兰盈无奈的揉着眉心。
原来被舞儿撞到的男子正是安陵冥烨啊。安陵冥烨本是蹙眉看着这主仆二人,待舞儿回过头来,突然眼前一亮,好一个俊俏的小仆。
对面的小人儿约莫十岁上下,头上扎着一个小髻,光洁的额头,弯弯的细眉,眉间的朱砂痣在灯火下看得不甚真切,就像是幻觉一样,眉下是一双灵动清明的大眼睛,眼里擎着泪水,像是刚刚撞得确实疼了,小巧的鼻子,微微嘟起的小嘴,就像淡粉的小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小人儿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旁边与其说是主人不如说是哥哥的清秀男子正万般无奈的揉着眉心。
“呵--”安陵冥烨一下笑出了声。
舞儿彻底火了,被撞得这么疼已经够倒霉了,这个“凶手”还好意思笑“喂,你笑什么笑,撞疼我了,还不道歉,再笑,再笑我让黑毛踢你。哼~~”
“好可爱。。。”安陵冥烨看着舞儿不讲理的模样,双眉不禁舒展,嘴角弯起,抱拳弯腰:“哦。。。这位小兄弟,对不住啊!”
“哼,这还差不多。。。。慢着,谁是你小兄弟啊,我又不认识你。。。。公子,我们走!”拉着兰盈的手往前面拖。
“诶~!”兰盈有点无措,这小祖宗,还得理不饶人了,“小木,你听我说,这位公子。。。。”
“什么公子啊?你才是公子,他是坏人。我们不理他了。”
“小木。。。。”兰盈想拉住她,毕竟人家已经道歉了,而且还是自己妹妹有错在先,也不能太无理不是,好歹还得和人家打声招呼再走啊。
安陵冥烨也有点不知所措了,明明是这个小仆人撞的自己,怎么自己就成坏人了。
“冥烨?”感觉有人拍了自己一下,安陵冥烨转过身,原来是伯渊追上来了,“总算找到你了,哎,你别走那么快啊,我找你找了好久,诶?这两位是?”伯渊看了看对面的两个“男子”。
两姐妹都停止了动作,被眼前男子的儒雅之气微微怔住。
只见对面来的这位男子,身着月白长袍,琯着白玉头冠,面容俊朗,本是一脸焦急之色,但看他看到对面的男子之后显然松了口气,进而面带笑容的发问。
兰盈按下妹妹拖着自己的双手,抱拳道:“在下木连,本地人士,这位是我的小仆小木,我主仆二人是来参加无遮大会的。刚刚小仆对这位公子多有冲撞,请公子看在他年纪尚小,海量汪涵,在下替他向你道歉了。”
安陵冥烨除了刚刚脸色稍和之外,依然一副死人脸。
伯渊看着对面身着水蓝长衫和浅灰短衣的两位“男子”,躬身道:“二位见谅才是,舍弟脾气不好,想必刚才也是他撞到了这位小哥,在下替他赔不是了。在下伯渊,舍弟佛狸,延嘉人士,此次来邻兰郡参加无遮大会,是想一睹天下才子风采。”
舞儿回过神来,本来是满脸嗔怒,在见到伯渊之后亲近之感油生,加上平时在家自由惯了,径直走到伯渊身旁“公子,渊哥哥是好人,我们和他一起玩好不好?”
面对舞儿的突然来袭,伯渊有点无措,看着兰盈:“木兄,这。。。。?”
兰盈看着妹妹的大胆行为,厉声道:“小木,你给我过来,刚刚相识,怎可如此无礼。”
舞儿见姐姐真的生气了,只得悻悻地回到兰盈身边。
“伯兄,小仆唐突了,失礼!失礼!”兰盈躬身道。
舞儿一走,伯渊顿时松了一口气:“无妨,无妨!”
安陵冥烨见舞儿才见伯渊便十分亲近,而对自己。。。。微微皱眉。
“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公子就和我兄弟二人一同可好?”
兰盈看伯渊温文有礼,安陵冥烨虽不善言语,但二人定不是坏人,便爽快答应了。
于是四人便结伴游览。途中兰盈和伯渊少不了切磋技艺,两人都暗自称奇,为对方的才气所感,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但毕竟是第一次和男子如此近距离交谈,兰盈不免有些拘谨。
舞儿看姐姐不喜欢自己和伯渊太过亲近,也就没怎么去缠着伯渊,反而东瞧瞧西看看,对四周充满了好奇,偶尔对上安陵冥烨,就做做鬼脸转向一边。
安陵冥烨亦是好奇,但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四周,偶尔对上舞儿,看着鬼脸,面色也不由舒展了些“真是个有趣的小子。”
途中舞儿不小心被人撞向兰盈,迫使兰盈重心不稳,倒到了伯渊身上,伯渊见势扶了兰盈一把。
兰盈像沾到什么不洁的东西一般,立马站稳,瞪了舞儿一眼,继而又向伯渊尴尬一笑:“对不住,伯兄,我主仆二人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保重!”
伯渊一愣:“诶。。。。”安陵冥烨亦是一顿,看着兰盈。
兰盈拉过舞儿不待伯渊说完就往前方走去。
待走远之后,“公子~~干嘛啊?”
“嘘~!”见姐姐脸色一变,舞儿立马闭嘴了。
“舞儿,你可知道我们这次是偷偷出门的,还是不要和外面的人有太多接触的好,要不然很容易被爹娘发现的!”
“可是。。。。”
“没有可是,无遮大会快开始了,我们先去前面吃些东西,然后再去引玉楼吧!”
舞儿被兰盈拉着,虽有不甘,但也不是莽撞之辈,不会在街上和姐姐大吵大闹,慢慢也就平静下来。姐妹二人在南大街随意用了些食物就直奔引玉楼了。
西大街引玉楼中
四楼的看台上,有一而立之年的男子站了上去。
“各位~~各位~~!”待众人的目光渐渐集中到四楼之后,又道:“鄙人权善才,是本郡的文书官,谨代表本郡父母官张大人主持本次的无遮大会。首先感谢各位才子来参加今年的无遮大会。众所周知,本郡的无遮大会是为了让各地的才子能够尽情展露自己的才华举办的,无论出生如何、是男是女,都可以展示自己的技艺,但仅限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在无遮大会上,只限于才华的切磋,所以请各位才子不要针对他人的民族、国家、性别发起攻击,否则本郡的捕快会请您出去,到时候请勿怪在下无礼了。本次大会依照惯例,由才子自愿展示技艺,若有人自觉技高一筹则可进行切磋,大会会在亥时结束,再次提醒各位,台上仅限于才华技艺切磋,切勿口出污言秽语或者大打出手。好了,本次邻兰郡的无遮大会锣声响之后开始,结束也以锣声为记。”说完朝后台点点头,一声响锣声起,无遮大会开始。
须臾,弄墨来到文书官身边将纸条交到他手中。
“这是泸县才子晏子楼晏公子以月为题所做的一首短诗。”待文书官报完之后,一手执折扇,身着枣红长袍的公子自四楼一桌桌边站起,躬身行礼后坐下。
文书官继而念道:“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又疑瑶台镜,飞在白云端。
仙人垂两足,桂树作团团。
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
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
**此沦惑,去去不足观。
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哪位才子另有高见的?”
待文书官念完之后,引玉楼中瞬时炸开了锅,众人不禁细细品味诗句,交头讨论个中玄妙。半柱香后,弄墨再次将纸条递给了文书官。
“这是本郡才子莫惜朝莫公子方才所做的短诗。”咦!莫惜朝,不就是莫家大公子,不是在外求学游历么,什么时候回来了,权善才不禁好奇,抬头张望这位神秘的莫家大公子。
只见在四楼角落的一张桌旁,有一身着牙白长衫的男子站了起来,手执折扇,双手抱拳行礼后坐下,而旁边坐的,正是莫家二公子莫子风。
“你不是。。。。。!”权善才差点儿惊讶出声。这位莫家大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时常在北城门口梧桐树下卖折扇、书画赝品的蒲生,怎么叫人惊讶。
“不才正是莫家长子,莫惜朝。。。。。大人不看看惜朝的诗么?”
“哦~~是,莫公子的诗是:待月月未出,望江江自流。
疏忽城西郭,青天悬玉钩。
素华虽可揽,清景不可游。
耿耿金波里,空瞻燕雀楼。。。。。。
好诗,简短、精辟。”
“大人谬赞了。”
晏子楼细细品来,站起来朝莫惜朝抱拳道:“阁下果然技高一筹。”
莫惜朝摇了摇折扇道:“承让。”
兰盈和舞儿早在四楼的角落寻得一张空桌坐下观看了。兰盈又从言老口中得知前几日对出对联的是莫子风和一名伯姓的文雅公子,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自己认识的伯渊,细细询问之下,确是伯渊无疑了,兰盈好胜之心骤起,但只摇摇手中折扇,也不像旁人般品头论足,只静静看着。舞儿则是无比兴奋的看着众人唇枪舌战,无奈姐姐就坐在身旁,不然铁定站起来大声叫好。
眼见着新一轮的才学切磋又开始了,兰盈、莫惜朝、伯渊、莫子风等人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待几轮切磋过后,无遮大会已过去大半,兰盈见尾声迫近,便唤来弄墨,就着桌上准备的笔墨写下了自己的题目交给了他。舞儿也偏头去看姐姐写的什么,奈何兰盈写得太快了,不待舞儿看清就被兰盈递给弄墨了,舞儿嘟了嘟小嘴表示不满。
弄墨躬身接过,交到了文书官手中。
“这是本郡才子木连木公子出的上联。”兰盈闻声起立行过礼之后坐下。
“兰盈。。。。”莫子风脸色一变,呢喃了几声。
然而就算再小声,但就坐在旁边的莫惜朝还是听见了。
“这就是那傻小子爱慕已久的花兰盈啊。。。。哈哈,真是没想到,女扮男装么,有意思!”莫惜朝摇摇折扇,含笑心道。
“呀!这不便念出来,来人,备墨。。。。”俄而,文书官就将兰盈的上联写下了,命人一式三份将其展示给众人看,只见上书:
莲人在绿杨津
采一
玉嗽声歌新阙
台下霎时炸开了锅“这。。。。这什么意思啊?”
莫惜朝收起折扇,戳了戳旁边的莫子风,笑道:“傻小子,该你表现了,还不出手更待何时啊?”
“我。。。对不出来。”莫子风尴尬道。
“啊?看来要为兄帮你一把了,这上联的意思是。。。。”
不待莫惜朝说完,就被打断了。“采莲人在绿杨津
在绿杨津一阙新
一阙新歌声嗽玉
歌声嗽玉采莲人
不知在下所说的公子的上联可对?”伯渊起身抱拳看着兰盈道。
“好小子。”莫惜朝咬牙道。
“哦。。。。原来是这样的!”众人恍然大悟。
“全对,这是个叠字联,既然公子说出了木连的上联,那就烦劳公子在一炷香内对出下联。”兰盈面对伯渊抱拳躬身,并示意弄墨点香。
伯渊:“这。。。。”
“公子才智不凡,在下相信在场除了公子恐怕没人能在一炷香之内对出下联,就请公子不吝赐教!”就连文书官也向伯渊抱拳强笑。
“渊,对吧。”坐在伯渊身旁的安陵冥烨也帮腔道。
“。。。。。好吧!容在下想想。”眼看香已经烧了大半了,伯渊执起笔在宣纸上飞速的写下下联。
弄墨取来下联交给文书官,同样命人一式三份,给众人鉴赏。
纸上下联为:花归去马如飞
赏酒
暮已时醒微力
伯渊念道:“赏花归去马如飞
去马如飞酒力微
酒力微醒时已暮
醒时已暮赏花归
伯渊对得可合木兄的意?”兰盈坐着面色凝重,并不答言。
“渊哥哥真厉害!”舞儿忍不住拍手称好,转头看着兰盈脸色不佳,也不敢太过分,乖乖的坐着。
“好,对仗工整,公子果然才思敏捷。”文书官转头看着兰盈“当然,这位公子亦是才华横溢。”
“小女子水月吟,想向各位讨教一下琴艺,不知。。。。。”
刚刚众人都在感慨两人的对联,竟不知四楼何时出现了一名女子,手抱琵琶,一身水青色纱衣,临窗站着,在微风中轻纱飘起,一副谪仙模样,让人不禁心醉。身后还站着两位侍女,一人手持小鼓,一人手持竹箫。
“我认得她,她是宁国名妓水月吟,十五岁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不到一代歌姬还喜这附庸风雅之事,真是可笑。”五楼不知谁大声的道出了水月吟来历,听着脸色一白。
伯渊听到男子的无礼言语,微皱双眉“公子此言差矣,今天本是无遮大会,大家讲明是不论出生、男女,是以公子为何出言相击?”
文书官听伯渊所言,微笑点头并不言语。男子顿时无语。
“多谢公子出言相助,水月吟感激不尽。”水月吟抱着琵琶躬身向伯渊行了一礼,继而道:“容小女子奏上一曲,给公子品鉴。”
“姑娘请。”
水月吟微笑点头,继而正了正脸色“箫、鼓。”
“是,小姐。”
水月吟手抱琵琶坐下,一双柔荑在弦间流转,一曲《夕阳箫鼓》缓缓流出。
《夕阳箫鼓》本是琵琶曲谱,是一首抒情写意的文曲,旋律雅致优美,描绘出一幅清丽的山水画卷,音乐开始,鼓声、箫声,疏密有致的悠然兴起;接着委婉如歌的、富有江南情调的主题款款陈述;其后各段,运用扩展、紧缩、移易音区和“换头合尾”等变奏手法,并适时点缀以水波声、桨橹声等造型乐汇,表达了意境幽远的情趣。
水月吟这曲《夕阳箫鼓》可说造诣很高,不仅琵琶声、鼓声、箫声融为一体,而且更是营造了一种清幽之感,四周在水月吟琵琶声起之时就变得静悄悄的,大家好像都在静静欣赏这意境深远的乐曲。
“姑娘技艺高超,伯渊佩服,刚刚姑娘所说的品鉴其实谈不上,伯渊自知在琵琶上的造诣远不如姑娘,应该是姑娘赐教才是。”
“伯公子言重了。”
“哼”舞儿见伯渊对水月吟如此赞赏,很是不服,凑到兰盈耳边小声道:“姐姐,你的琴艺那么厉害,我们和那人比比,好不好?”
兰盈很是尴尬,刚刚伯渊的品评可说是一点不夸张,兰盈虽自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贸然去挑衅,不免有些自取其辱了,拒绝道:“舞儿啊。。。。水姑娘的琵琶确实弹得很好,我就不去献丑了。”
“姐姐~~你怎么。。。。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好,你不去。。。。我去。”
兰盈反应过来舞儿说的,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
舞儿走到水月吟面前,一脸乖巧“姐姐弹得好好听,我也会《夕阳箫鼓》,弹给姐姐听好么?”水月吟看到面前如此可爱的男孩儿,有些呆愣。
水月吟回过神来“这恐怕。。。。。。不是我说了算的。”水月吟转向文书官,示意由他定夺。
舞儿双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权善才爱幼之心顿起,但他也不能做主。
权善才望向众人“不知在场各位认为如何?”
看着这么惹人怜爱的小娃,能有几个不心软的。
“大人,都说了无遮大会是切磋技艺了,可没有明文规定年龄哟!”莫惜朝摇扇轻笑道。
“对呀,对呀,让他弹吧。”才子中应和声此起彼伏。
“多谢各位哥哥。”舞儿破涕为笑。
“天哪。。。。!”兰盈有点头痛了。
水月吟看“民意”难违,遂大方的把自己的琵琶递给舞儿。
舞儿摇了摇头,转身指着看台旁用作装饰的古琴道:“谢谢姐姐,但是我想用那个弹。不过能不能借一下那两位姐姐。”舞儿指着水月吟身后的两名侍女询问道。
“当。。。当然可以。”
大家顿时呆住了,要知道《夕阳箫鼓》本就是琵琶曲,从来没有人能用古琴弹奏,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心想这区区小仆必是想哗众取宠,说不定根本不懂什么《夕阳箫鼓》,唯独伯渊、莫惜朝两人一脸微笑的看着舞儿,冥烨则是皱眉看着舞儿,不知这有趣的小仆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舞儿坐定,手轻轻拂动琴弦。回想刚刚水月吟弹奏的音律,一曲古琴演奏的《夕阳箫鼓》缓缓从指间泄出。
琴曲旋律委婉,情调安宁,众人渐渐静静凝听,好像能在在脑海中描绘出人间的良辰美景:暮鼓送走夕阳,箫声迎来圆月的傍晚;人们泛着轻舟,荡漾春江之上;两岸青山叠翠,花枝弄影;水面波心荡月,桨橹添声。。。。
一曲终了,舞儿收手端坐在琴旁,静静地看着依然沉浸在琴声中的众人,“啪啪”“啪啪”的拍手声响起,一看竟是伯渊、莫惜朝在拍手。
“这位小兄弟琴艺高超,竟可以将此曲用古琴弹奏,伯渊佩服”。
“果然是后生可畏哟!”莫惜朝也称赞道。
众人惊醒,相较于伯渊、莫惜朝的释然反应,其他人都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刚刚的可谓是天籁之音的琴音竟是出自一名小仆之手,更让人咋舌的是竟是用古琴奏出的《夕阳箫鼓》,的确世上罕有。
“咳咳~~这位小哥儿琴艺果然非凡,但在下认为《夕阳箫鼓》毕竟本是琵琶曲,用古琴弹奏似乎违背了原著者的意愿,在营造的意境上还是差水月吟姑娘的琵琶一筹啊!”文书官还是不敢认同一名小仆能胜过一代名妓,强道。
舞儿恨恨然的顶着权善才,正想反驳。
“可笑。”安陵冥烨冷哼一声“明明是不敢承认自己的技艺不如这小仆,却硬说是他不尊原著,哈,可笑之极。”
“冥烨,不得无礼!”伯渊皱眉道:“舍弟心直口快,还望大人海涵。。。。对于这位小兄弟和水姑娘的技艺,伯渊认为,这本就是对《夕阳箫鼓》的感悟,也许原著者也没有想到本是琵琶曲的谱子竟能用古琴弹出另一种意境,若是硬要论个高低,伯某认为不妥,大家何不就将这当做单纯的乐曲欣赏?这样既不会伤了和气,也循了这无遮大会的宗旨。大家认为可好。”
“这话说得在理。”莫惜朝付和道。眼见伯渊为妹妹解围,兰盈也不禁对他投以赞赏的眼光,莫子风眼里只有兰盈,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不禁拽紧了拳头。
文书官见伯渊在给他台阶下,也点头称是,舞儿本就只看重伯渊,虽然没怎么听懂伯渊说的,但是他知道渊哥哥在帮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冲伯渊笑道:“谢谢渊哥哥”,伯渊回以一笑。
同样是为舞儿说话的安陵冥烨、莫惜朝等人却完全被忽视了。
“各位,到此本次的无遮大会就要告一段落了,如果大家有意再行切磋,可在邻兰郡稍停数日,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品评文学。”随着一声锣声,文书官道:“好了,现在我宣布,本次无遮大会正式结束,大家后会有期!”说完朝伯渊微笑点头,转身下了看台,安排人整理现场后就径直离开了。
“伯公子,水月吟也先行离去了,后会有期!”从刚刚舞儿的琴声中回神,水月吟才知道无遮大会已经结束了,面对自己输给一个黄口小儿的事实,多留无益,水月吟只对伯渊告别,想来是十分中意的,伯渊只是微躬了躬身,水月吟只得失意离去。
“小木。。。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家了。”兰盈特地加重了“回家”二字,提醒舞儿他们是偷偷跑出来的。
舞儿看了伯渊一眼,不舍道:“哦~~”
兰盈看向伯渊“伯公子,今日能目睹公子的不凡文采,木连三生有幸,无奈时间有限,家父管教甚严,我主仆二人就此告辞了。”
“木公子言重了!今日所见木公子亦是文采非凡,就连小小仆从琴艺都如此高超,在下才是真的佩服。既然公子急着回家,那就后会有期了。”
兰盈点点头,带着舞儿下了楼径直离开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莫子风,后者也是一脸心伤。舞儿还不停回望伯渊,一脸的不舍。眼见舞儿对自己视而不见,安陵冥烨虽面色如常,但心里已是万分不适“难道自己就真的如此不值得相交?”起身朝天子二号房走去。
“佛狸?”见安陵冥烨走了,伯渊向唤住他,但对方好像并不想理他,自己也就看看舞儿姐妹离去的方向便想回房去了。
“伯兄留步!”伯渊抬头看挡住自己去路的人,原来是刚来邻兰郡那日拦住自己的小贩,没想到竟是一方士族公子-------莫惜朝。
“莫兄何事?”
“哦~~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钦佩伯兄的才华,想结交一番,不知伯兄是否赏脸?”
“莫兄哪里话,只是伯渊有一事不明。”
“请说!”
“莫兄为何会扮作小贩在城门口叫卖?”
“哦~~那是在下闲来无事,体验一下当小老百姓的普通生活罢了,不值一提。倒是伯兄,莫某有心相交,不如哪天相约出游可好?”
“莫兄盛情难却,伯渊短期内还不会离去,就在此恭候了。”
“好,那我定好日子就命仆人来告知伯兄。。。。后悔有期了,告辞!”莫子风紧随兄长,朝楼外走去。
“走好!”伯渊也径直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