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头晕晕的,一个个疑问折磨了我整夜。爬起来赶去早自习。我感觉我像是着魔了一般,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竟让我如此失神。他的眼睛,栗色凌乱的头发......已深深印入我的脑海。
第一节是班主任陈安老师的语文课。他像往常一样夹着课本和一叠讲义和试卷走来。“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瘦削的脸庞双颊深深地凹进去,细细的眼睛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偏分的头发向后梳,增添了几分正式与严肃感。他可是全班同学的崇拜对象,不只是语文,天文地理,无所不晓,人称“陈教瘦”,越教越瘦。还很年轻不到三十岁的他因为过度操劳而身体瘦削。
“同学们,我们高二四班在临近期末又有一位新同学了哦。”他的小眼睛眨了眨,然后看向我们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故作神秘,甚至有点得意。教室里一阵骚动,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新同学?我心里一惊,不会是.......
事实马上验证了我的猜想,在陈老师的带领下,一个男生出现在讲台上,目无焦点,仿佛有迷蒙的雾气。正是我家楼下的新邻居。全班女生齐惊呼,男生投来嫉妒的目光。他就那么站着,简直就是一尊完美的雕像。
“这是新同学泰迪,以后大家好好相处啊。还有,期末考试就要到了,大家不要松懈啊。”陈老师说着,示意泰迪到座位上去。
泰迪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穿过一排排的桌子,完全无视周围的惊叹、好奇。他径直走到了我后面的空位坐下来。我分明看到他经过我旁边时眼睛有那么一刻是亮的,是幻觉吗?现在他就在我后面了。也是,全班只有我后面的位子是空的。好友李蜜因为身体的原因请了长假,后面的桌子就一直空着。
我感觉背后一直在发烫,好似有人在盯着我一般。我不敢向后转身看他一眼。这个冰山坐到我后面,为什么还会感觉发烫呢?我把头埋的低低的,钻到桌子底下的心都有了。要是他知道从见他第一眼起,他就一直填满了我的脑海,我肯定会羞死。怎么办呢?还有,昨天我怎么就穿的那么随便就乱敲人家的门呢,坏毛病,后悔呀。
下课后,八卦的声音几乎掀翻了教室的屋顶,一改往日课间仍然埋头苦练的良好作风。各种猜测,各种赞美。平时喜欢大嗓门的女生也压低了声音学起了淑女。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走过来直接跟他说话。我仍然趴在桌子上不敢抬头,但是我从胳膊下面的缝隙里偷偷瞥了他几眼。昨天没有发现他有这么好看呀,他好像比昨天更冷了,冷酷的表情震慑住了所有想要靠近的人。我偷偷地盯着他又失了神,忘了收回自己的目光。忽然,他抬起眼睛,迎上了我的目光。我来不及掩饰,被他逮了正着。脸不争气地“刷”一下子就红了,一直红到耳根,不知道目光该怎么摆,我该看哪里呢?脑子有那么一刻忘记了思索。
还好上课铃声拯救了我,啊,谢天谢地,谢谢各路神仙,终于有一种解放了的感觉。如果再和他对视下去,我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丑事。
中午午休时,我再也受不了背后灼热的目光,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一种幻觉。我悄悄溜出教室,想起因为忙于期末考试,我已经一星期都没去看李蜜大小姐了,就赶去医院探望。
消毒水的气息充斥着鼻腔,好难受。在一排排病房中找到李蜜的房间,敲开门,她正坐在病床上看一本杂志,见我进来,抬起头冲我笑了笑。她瘦了,脸上的婴儿肥已不是那么明显,脸色苍白,衬得两只眼睛又黑又大,十分明亮。不过她今天精神很好。
“你还记得我呀,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刚坐在床边,她的拳头就挥了过来,嗔怪我道。
“大小姐,我很忙的好不好,快要期末考试了,各科老师都催得紧,日子很难过的。你倒好,躲在医院里享清福。”我斜她一眼。其实虽然嘴上这么说,这么久没来看她,我还是很愧疚的。
“北北,我知道你忙。开玩笑的啦。我在这里好无聊啊。不过医生说我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耶。真开心。这几天班里有什么趣事没有,快告诉我。”她笑容灿烂,一脸讨好的表情。
“那到时候我来接你啊。趣事嘛,倒没有。还是老样子。天天试卷、习题,没有新意。”我回答道。
她有些失望,“我就知道是这样子,高中生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改变呢。”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我们估计是没希望了,只有忍了,高二就快要结束了。哦,忘了告诉你,你的位子被别人占了哦,你赶紧出院,去抢回来,哼。”我一脸坏笑,洋洋得意。
“什么人啊,什么时候来了新同学?”她好奇地问道。
“就今天早上,是位大帅哥呢。可惜是座冰山,坐在我后面我脊背发凉啊,你赶紧回来。”我没有告诉她实话,要是让她知道我为那座冰山面红耳赤后背发烫的话,这个八卦女王又不知该怎么发挥呢。“你有没有兴趣去认识一下。”我故意这么说。
“冰山啊,我可没兴趣。我想问,于越最近怎么样啊,除了那次班级集体来看我时我看到过他,他再也没来过.......”她有些失落,胡乱翻着手里的杂志。
“他很好啊,只是最近比较忙,没时间罢了,你知道的,他是班长,事情多。”我安慰她道,“你好好养病,回到学校就能看到他了。”李蜜比我潇洒,我承认,她敢于表露自己的感情。她的直率令我钦佩。如果说家境让我自卑,那么李蜜则完全不在乎。同样在巷子里长大,她更多的是一种释然。人各有命,开心就好。她经常这样子说。乐观开朗的她也曾得到许多男生的青睐,可她却一一回绝,她喜欢于越,毫不掩饰,这使我担忧,好像一副重担,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她一直没告诉我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可看着她就要出院了,真替她高兴,以后又可以一起玩了。
又跟她聊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走出了医院。
正午的太阳反而没那么毒辣,不过更加闷热,比昨天还要闷热,令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想大口大口吸气,可仍然是一股热浪,好难受。午休还没有结束,只有风扇在呼啦啦吹着,更令人烦躁。蹑手蹑脚回到座位,后面又投来了不知什么含义的目光,令我浑身不舒服,再也不敢看他,我没心思睡觉了,又一头扎进题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