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厨房呆呆地望着鸡汤翻滚产生的气泡,这是用省下的医疗费买来的,准备给妈妈送去医院。小茜还没有醒来,估计她昨晚也是很晚才睡。趴在病床边睡了一晚,现在我浑身酸痛。
伸了伸懒腰,那些疑团又一个个涌入脑海,到底是谁帮我们付的医疗费呢?是于越的爸爸于叔叔吗?想起这些我就头痛欲裂。
“北北。”有人从身后叫我。
回过头来,泰迪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他脸色苍白,充满疲惫。
“你的伤怎么样了?”我问道,忍不住往他的胸口看。
“对不起。”他一把把我抱在怀里,声音沙哑。
“到底怎么回事?我不要对不起。”我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对他的含糊其辞表示不满。
泰迪的脸瞬间就扭曲了,倒抽几口冷气,把我松开了。这时我才意识到,他身上还有伤。我急忙缩回推他的手,不知所措。
“给我瞧瞧。”说着我就掀起他的上衣,他没来得及闪躲,被我抓个正着。
刹那间我就惊呆了,他的左胸部明显的五个血痕,深入肌肤,几乎露出了肋骨。有的地方已经结出了黑色的痂,有的地方则还在往外冒出鲜血!鲜血染红了我的手指。
我惊讶地望着他,他恢复了淡定,也如无其事的望着我。
“你自己不会处理一下吗?都过了这么久,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再这样下去你的伤口会感染的。”我责备他。他则一脸无辜。“跟我来。”我不容分说,拉起他的手走向客厅。
我吧他按在沙发上,慌忙去找药箱。我在他的伤口上涂上消毒药水,然后拿绷带一圈一圈缠上去。这点经验我还是有的,小茜调皮,经常需要我来包扎。
“痛吗?”我抬起头问他。没想到他居然在看着我傻笑。有什么好笑的,我小声嘟囔着,没想到被他听到了。
“有你真好。我真的好幸福。”他依然呆呆地望着我。
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你怎么会受伤的?好像不止一次了。”我问道。
“没事,习惯了。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只是有人看我不顺眼而已。”他漫不经心地说着。
“为什么看你不顺眼?”我找到了重点。
“因为我是异类,是家族的耻辱。”泰迪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转瞬即逝的悲伤。他把我轻轻搂在怀里,“不要离开我,也不要嫌弃我。我爱你。”他吻上了我的额头,有凉凉的触感。我也轻轻地回抱着他,这次我很小心,很巧妙地没有碰到他的伤口。
泰迪,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你是有多么隐忍,你是曾经受过怎样的折磨,让你感觉这点伤不算什么呢?
突然我就感觉怀里空空荡荡,泰迪又走了。我抬头就看见窗边闪过的几道黑影,我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泰迪,但愿果真如你所说,不算什么。
把小茜叫起来,吃过早饭,把鸡汤装好。小茜嘴馋,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我提醒她是给妈妈做的,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饥渴的目光。真是可怜她了,她还只是个孩子。
等一切都收拾好,准备出门时,我的手机突然就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疑惑地接起来。
“北北,我能见见你吗?”是陌生的声音。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和号码?”我警惕地问道,不禁后悔接了这个电话。
“我是你于叔叔,昨天我们见过的。”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是他。
“你找我干什么?我没空。”我直接拒绝了。
“我想你有权利知道我和你妈妈之间的事。”他不紧不慢地说。“我就在街角的西餐厅等你,希望你能来。”他说的真诚,让我不禁动摇了。
把鸡汤交给小茜,我就匆匆向西餐厅赶去,确实,有太多谜团等着我去解开。
走进餐厅的旋转门,扑面而来的冷气让我有些不适应。这个餐厅我从来都只是远远地隔着窗子望着里面的男男女女,没想到有一天我也可以踏进来,还是因为那个男人。
我四处张望着,他坐在窗边的位置朝我招手。
“想吃点什么?”他微笑这问我,一脸慈爱。
“您点吧,我不饿。”我客气地把菜单推给他。
他仍然好脾气地笑着,点了什么我一个都没听,满脑子都是疑团。
等服务员走远了,我就迫不急待地说,“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吧。”
“别急,我会告诉你的。北北长成大姑娘了。”他慈爱地看着我,仿佛在回忆那些往事。
“当年我在南方一家裁缝店里做学徒。”他眼睛看着窗外,开始了他那个遥远的故事。
“那时我身无分文,穷困潦倒,是老店主看我可怜,收留了我在店里做些杂活,学些手艺。店主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儿,就是你妈妈。她心灵手巧,学东西又快。很多时候都是她在教我。”
“然后你们就日久生情,然后你就把她抛弃了是不是?”我打断了他的话,世界上有太多类似的故事,有太多这样负心的男人。
“北北,我是迫不得已的,相信我。”他着急地解释着。“师傅鼓励我去参加一个比赛,借此出人头地。我信誓旦旦就出发了,发誓一定衣锦还乡,迎娶你妈妈。没想到,我学术不精,没能取得什么成绩,就没脸回去。在当地一边打工,一边继续学习,期望来年能有成就。没想到你妈妈她没等到啊。一场大火毁了一切,你妈妈也不知去向,听说当时她还有了身孕。我后悔自责,可是都没有用啊,我想她肯定恨死我了。我就听从了家里的安排,娶妻生子,远离那座城市,来到了这个清溪镇。后面的你都知道了,北北。”他深情地望着我。
“没想到你们母女居然还活着,逃过了那一场劫难。”他一脸悲伤。“我搬到这里来时,你妈妈她已经结婚了,可是她并不幸福。那时我就想着和你妈妈离开这里,可是我还是穷困潦倒,没有能力,只好忍了下来。如今,我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来给你们幸福,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来弥补从前的过错。”他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
“那于越呢?你有没有想过?”我有些生气。
“他们母子,我给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我只想还当年欠下你们母女的债。”
“有些债是还不了的,你有老婆和孩子,不应该再这样。”我站了起来,我想妈妈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北北。”他站起来拉着我。
“如果你真的爱我妈妈,就不应该结婚。”我丢下这句话,挣开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