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初啼,临安城又开始忙碌起来。山峰打着哈欠把店门打开,抬头看了眼刚刚爬上天空的太阳。
山峰因为付不出面钱,最后只好留在奎元馆打工还债。好在山峰很是勤劳,奎元馆的老板也不在乎多招一个店小二。
原本的店小二李威也是高兴的很,因为山峰太勤劳了,经常把他的活也给抢着干掉了。
至于大头佛,也是对山峰刮目相看,甚至想把山峰也收做徒弟。因为一次半夜山峰偷偷自己烧大肠面吃,结果正好被大头佛逮到。大头佛吃了山峰的大肠面之后,差点都给山峰跪下要山峰收他做徒弟了。
大头佛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大肠面,好吃的他都感动的眼泪掉下来。
钱素素烧大肠面的手艺完全传给了山峰,现在没想到就连江南面王之称的大头佛都甘拜下风。不过,山峰也只会烧大肠面,烧其他面则是一塌糊涂,怎么学都学不会。最后大头佛无奈,也只好断绝了收山峰为徒的想法。
至于山峰,在临安城带了这么一个多月,也渐渐的忘记了要去当什么英雄。每天不是在跑堂就是在后厨帮大头佛打下手。
不过,山峰好几次跑堂的时候突然流鼻血,而且还流的特别凶,吓到了好多吃面的顾客,所以山峰在后厨的时间比较长。
大虎和二虎对山峰则没有那么友善了,因为大头佛对待山峰明显比对待他们好的多。两个人平时老是指使山峰干活,而且经常没事就挑山峰的刺。不是这根萝卜没有切好,就是那根黄瓜没有洗干净。
好在山峰没有心眼,不管怎么骂他都是笑嘻嘻的继续干活,一点也生气。最后,大虎和二虎也被弄的没有脾气,最后也算是接纳了山峰。
这天晚上,客人已经走光,山峰正忙着收拾桌椅准备关门。而李威把活全丢给山峰,自己溜出去赌牌九去了。大头佛几个也已经回后院,都准备睡觉了。
山峰收拾完桌椅,正准备关门,一个和尚走了过来。
“小施主,打扰了。可否晚点关门?”
山峰抬头一看,这和尚慈眉善目,大概30岁左右。以前在村里只有在谁家办丧事的时候,才能见到和尚,那个时候母亲就告诉他要对佛门中人有礼貌。钱素素也是信佛之人,时常会出村,到临安城外的名寺灵隐寺烧香拜佛为山峰的怪病求佛。
山峰因为钱素素的影响,而且杜老头的故事里,什么少林寺十八棍僧救唐王的故事,他也是熟悉的很,所以对和尚带有天生的好感。
“大师有什么事吗?”
那和尚行礼,呵呵一笑:“不瞒小施主,我一路走来,餐馆都已关门,而且也没找到什么馒头铺子。所以希望你晚点关门,让我进去吃个饭。”
“可是,厨师师傅都已经下班,现在应该都准备睡觉了。”山峰知道大头佛一向睡的早,至于大虎和二虎绝对不高兴现在再来烧面了。
“我只要一碗素面即可,如果小施主为难的,老身这就离去。”和尚说完就准备离去,肚子还很应景的叫了一声。
山峰看着满脸尴尬的和尚,试着说道:“我帮你烧一碗吧,但是我烧的面一点都不好吃的。”
和尚看来也是真饿了,连忙点头谢道:“无妨,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多谢小施主的善心了。”
山峰想着烧一碗素面自己也会,既然对方不闲难吃,也就让和尚进了门,烧了一碗素面。给他。
和尚看样子风尘仆仆,好像是在赶路,身上的僧衣已经有点脏。山峰以前也没有和和尚打过交流,就开始和和尚聊起天来。
不过,和尚忙着吃面,都是山峰一个劲的问问题,而和尚则是点头和摇头。
和尚法号智远,是少林寺的监寺。这次远赴福建南少林坐坛讲法,现在准备回少林寺。因为路上遇到一点事,干粮丢了。所以进临安城准备休憩一晚,但是进城太晚,客栈的厨师已经下班就出来吃饭,但是没想到一路走来,店铺基本关门,而开着的都是青楼什么烟花场所。
正好看到山峰在关门,也就厚着脸皮求山峰晚点关门。
山峰虽然不知道监寺什么,但是听到智远是少林僧人,高兴的手舞足蹈,于是把杜老头那边听来的关于少林寺的故事,一个个的向智远打探。
智远也不嫌烦,和山峰一一解释。山峰这才知道,原来那拯救唐王的十八棍僧,其实是就是少林寺中的十八铜人,而唐王赏赐少林僧人可以吃酒肉这点就是谣传了。还有其他的故事,大多都有一点夸张的成份在里面。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虽然少林寺以武学闻名天下,但是作为佛门弟子也不可沾染太多杀业,这是有违佛道的。”智远向山峰说道,按山峰的想象少林寺完全就是一个江湖门派,整天就顾着打打杀杀了。
“是吗?”山峰有点失落,听杜老头说,天下第一帮派就是丐帮,而天下第一门派就是少林。但是按照智远的说法,少林寺一般都很少涉及武林纷争。
“不是,少林寺的和尚要是慈悲,那么我就是天下最善良的人。”一声怪叫传来,山峰和智远都是一愣,回头往店门一看,也没有看见任何人。
“不知是那位英雄在此诋毁少林清誉,何不现身说个明白。”智远说着,眼光则是环顾了一周。他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看来对方是个轻功相当不错的高手。
山峰则是瞪大了眼睛,刚才那句话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但是人都没有看到,难道这就是杜老头说的千里传音。
“哼,老和尚,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一个黑衣人幽幽的从店外的屋顶上飘下,神情不屑。
智远一看来人,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无奈的说道:“叶施主,你师弟为非作歹,贫僧只是替天行道。”
“我呸,替天行道!我们唐门做事,要你们这些臭秃驴来管?既然你要管,那你就把命留下来给我师弟偿命吧。”
原来,智远此去福建的路上,正好遇上了唐门对仇家进行报复。本来这种门派之间的纷争,智远也不太好管,但是这叶蝎的师弟叶刺居然要**一个才十四五岁的少女,智远只好出手。
而叶刺更是心肠歹徒,竟然要用唐门的勾魂针对付智远,智远无奈之下,只好出重手用少林达摩掌击杀了叶刺。
而叶蝎后来发现师弟被少林达摩掌击杀,而且手里握着一片僧袍,于是一路追踪,终于在临安城追上了智远。
而智远的僧袍上正好了缺了一块,所以叶蝎也就认定智远就是凶手。
叶蝎左脚一点,整个人冲向智远,手中一闪,一副闪着绿光的双爪出现在他的手上,一看就涂有剧毒。
智远也不敢托大,往边上一闪躲开。要知道四川唐门乃是四大毒门之一,与湘西的五毒,漠北的白驼,海外的蓬莱齐名。
叶蝎一击不中,大吼一声,连出八爪,爪爪直攻智远胸口。智远好在刚刚吃了一碗素面,不然要是饿着肚子这八爪绝对要了他的命。
“叶施主,你师弟作恶在先,后又以命相搏,贫僧无奈之下才痛下杀手,望你知晓!”智远一边躲着叶蝎的攻击一边解释,他杀叶刺本是无奈,所以如果叶蝎能够停手,自然是最好。
“无奈?真是搞笑?杀了人之后才这么说,当时你怎么不自己死呢?你们佛家不是讲什么舍生取义吗!”叶蝎完全没有想要和智远理论的意思,攻击一次比一次犀利。
舍生取义?开什么玩笑,按你这么说,做和尚只要伸脖子任人砍好了,那么少林寺还习武干嘛!智远心中骂道,和尚也不是好欺负的。
叶蝎一记鞭腿扫向智远,智远左手在叶蝎腿上一搭然后一勾,一记龙爪手把叶蝎远远的扔出去,砸坏了好几张桌子。
山峰看到这场面,心都要跳出来了。这就是江湖啊!这就是武功啊!小时候整天在杜老头的故事听到什么江湖对决,今天终于是亲眼看到了。
“打得好!”山峰拼命的鼓掌,这完全比杜老头那干巴巴的嘴巴说出来好看多了啊。真实的果然就是精彩啊!
智远听到山峰的叫喊,心里骂道:你在那里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啊。智远毕竟是少林僧人,如果这事能过和平解决最好。
“秃驴有两下子啊,难怪我师弟会栽在你手上。”叶蝎本来是想给师弟报仇,但是没有想到这和尚有点难对付。而且,自己没有自报家门,这和尚居然能认出自己,也是很奇怪啊。
“叶施主,听贫僧一言。少林不想与贵派对立,而且此事你师弟作恶在先,望你回去,告诉你师傅,我想你师傅一定会有定夺的。”智远不想和叶蝎动手,怎么说他也是理亏,毕竟他杀了人。可是唐门作为四大毒门,如果这件事真的交给武林众派商议,他也完全可以说的理直气壮。
叶蝎一听,这和尚完全是拿所谓的名门正派出来压自己。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回去,肯定要被师傅痛打一顿,师傅的毒鞭可不是好受的。但是这和尚好像是个人物,自己也没有完全把握可以杀掉他。
“你是谁?这样我也好和我师傅交待。”
智远一礼,鞠躬说道:“贫僧法号智远,乃是少林寺监寺。”
叶蝎一看智远鞠躬,心中大喜。要知道唐门在五毒中就是以暗器闻名,而唐门中的勾魂针更是天下闻名的歹毒。
叶蝎从身后掏出一个细长的盒子,对准了智远就是一按。智远此时刚刚鞠躬起身,完全没有戒备。
“大和尚!小心!”山峰可是一直像是看戏看着的,叶蝎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说时迟那时快,智远听到山峰的叫声,就明白叶蝎这是要暗算他。可是,要知道唐门的勾魂针可是出了名的快,哪里会给智远反应的时间。
“啊!”一声痛呼,智远惊讶的抬起头,就看见山峰挡在了自己面前的背影。
“小施主!”智远大喊一声,他完全没有想到才见面的店小二会替自己挡暗器。此时,智远的心中也是大怒,飞身扑向叶蝎,一记“达摩盖顶”劈在叶蝎脑袋上。
叶蝎也没有想到这店小二居然会冲出来替智远挡暗器,他无力的倒在地上,临死前骂了一句:“这是哪来的傻子……”
山峰倒在地上,浑身冰冷,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冲上替智远挡那么一下,只是身体不由自主的就那么做了。
勾魂针果然是唐门密传的暗器,山峰胸口中针,才一会功夫,大半个人已经变成了黑色。
“小施主!”智远把山峰抱起,心里也是愧疚的很。如果他直接把叶蝎杀掉,那么山峰也不会为了替他挡暗器而中勾魂针了。要知道唐门作为四毒之一,作恶多端,本就是被江湖一害,智远要是杀掉叶蝎也就当是给武林除害。
“大和尚,我妈妈说我不像别人那么聪明,所以叫我这辈子只要努力去做一件事就好了。”山峰感觉胸闷难受的要死,眼睛也不自觉的留下来。“我想当个英雄,可是现在好像做不了了。”说完,晕了过去。
智远热泪盈眶,心中无限的悲痛。眼前的少年,也许在世人的眼中的确像是个傻子。哪有正常人会为了一个毫无相关的人牺牲自己。
这是傻?还是天真?他的梦想是想当一个英雄!可笑吗?
不!有梦想的人绝对不可笑!
智远抱起快要整个人都变成黑色的山峰,冲出奎元馆,发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