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冬去春来,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三月三。
一大早,敏儿就被小梅叫起,今天表小姐涟漪约她一同踏春赏花。
见了敏儿,看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涟漪打趣道:“我的王妃,是谁惹您生气了,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敏儿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你明明知道我的心,还这样取笑我!”
涟漪收回了笑容,关切地说:“你不想嫁给太子,我倒是赞同,可是嫁给王爷,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次幸亏了太后,是她力主把你许给他的。”
“她怎么不干脆把我杀了,我或许还好些。”敏儿激动起来,叫道。
涟漪不可置信地望着敏儿,她实在不理解她的心思。
敏儿哀叹出声,“这件事还没告诉你呢,元霄那天,我在御花园的湖边,把他给得罪了……”
“什么?”涟漪惊讶得张大了嘴,“怎么回事?”
于是敏儿就把那天发生的事简单地说给涟漪听,“这件事说起来,我也有错,可他也太嚣张了。”
涟漪听完,想了想,说道:“怪不得那天我见你表情怪怪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可你跟他道个歉,事情也就过了,没你想的这么严重吧。”
“如果他象你说的这么通情达理就好了。你没看到他当时的表情,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做过就做过了,没有回旋的余地。”
涟漪同情地望着敏儿,“虽说如此,可不管怎样,你这个王妃还是当定了,或许他也没往心里去,不象我……”,涟漪想到了自己的事,低下头沉默不语。
敏儿马上想到了涟漪的婚事,并没有跟她一同被赐婚,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只顾着自己,没想到涟漪此刻的心情,“对不起,我只顾自己了,还连累了你,把你的婚事搞砸了。”
涟漪摇了摇头,勉强笑道:“不关你的事,你别往心里去,是我自己没福气,仲王他……”
“仲王怎么了?”
涟漪眉笼愁闷,努力地摇了摇头,好像要把这件事从自己的脑中甩开,“还是别说他了,好好的心情都给糟蹋了。”
敏儿知道再问下去心情只会更糟,不再强求,便拉起涟漪的手,云淡风轻地说道:“对啊,别让这些事左右了我们的心情,今天是好日子,赏花要紧。你哥不是还在等我们吗?”
涟漪闻言展颜一笑,“倒把他给忘了,他一定等得不耐烦了。”
涟漪的哥哥云起早已等候在门口,三人商议了之后,决定顺着越水一路乘着小舟前行,然后在河渡口上岸。
沿途风景如画,拂堤杨柳醉春烟,春回大地,满目绿意,生机盎然。
山上的景色更是迷人,远远的就看见绿树簇拥着一树一树的杏花,点缀其间如红云般耀眼夺目,艳粉娇红吹满地,胭脂万点,占尽春色。
红杏枝头春意闹,看着如斯美景,敏儿一把挥掉心中愁闷,只愿融入到整片春色中。
天大地大,她相信定有她的一片天地。
一枝杏花含苞待放,娇俏地迎风招展,巧笑嫣然地立在枝头,敏儿一伸手,准备把花枝折下来,可突然间,一只手越过她的头顶,捷“手”先登了。
敏儿一惊,猛然回过头来细看,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站在身后,旁边还有两个随从,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那人得意洋洋地举着杏花枝,颇有些轻佻地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鲜花配美人,真是绝配啊。”两个随从也适时地跟着起哄。
敏儿四下望望,竟然找不到涟漪兄妹的身影。想是刚刚记着赏花,走得太深,与兄妹俩走散了。
再看眼前此人,又是个陌生人。她不想与他纠缠,悄悄退后,转身快步离开。没想那人竟追了上来,挡在了敏儿面前。
“小姐,赏个脸陪本公子一游?”
“素昧平生,恕不奉陪!”敏儿毫不客气地拒绝。可那人非但没有让路,两个随从也围了上来,形成了三面夹攻的态势,用略带威胁的口气说道:“别给脸不要脸,你可知道我们公子是谁?”
敏儿进退不得,说道:“我管你们是谁,我又不认识你。”
那两个随从嗤笑一声,翘起大拇指,指着他家公子,不无自豪地说道:“我们公子可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马大公子,说起他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多少人排着队等着结识呢。”
敏儿对此嗤之以鼻,管你是马公子还是牛公子,都与本姑娘无关。“让开,本姑娘没空跟你们瞎闲扯,我哥哥就在前边等我,等不到我,一会就会上来寻我。”敏儿看着眼前这阵势,镇定地说道。
那人闻罢竟更加放肆地大笑起来,“小姐,这周围空无一人,你的哥哥在哪?不如这样,让我做你的情哥哥吧?”
敏儿手心微微冒汗,四下里一片静悄悄,果然如他三人所说,只有枝头小鸟一两声鸣啾,打破寂静,如今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怎么样,乖乖跟着我们公子吧。”两名随从已围陇上来,笑得很邪。
敏儿一步一步向后退去,触到一棵树的树干,才发现已无路可退。她被三人团团围住,此时的她焦急万分,无计可施。
“休得无礼!”就在此刻,一声厉喝划破长空,一名紫衣男子快步走来,拨开团团围住的人群,挡在了敏儿面前,他气宇轩昂,正气凛然。
敏儿定睛一看,惊喜异常,心也跟着扑通扑通乱跳,来人竟是沈慕粼。
两名随从呆立片刻,马上反应过来,一齐上前欲扳开慕粼,没想到怎么也使不上劲,被慕粼一个转身一震,竟跌倒在地,痛得嗷嗷直叫。而那个马公子,此时已呆若木鸡,动弹不得。
慕粼拉起敏儿就走,可没走多远,马公子就从后边追了上来。敏儿的心又悬了起来,警惕地注视着他。不料那人来到他们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沈少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小人计较,小人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慕粼说道:“跟我道歉没用,须得问问这位小姐。”
那马公子转而对着敏儿,磕头如捣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求您原谅小人,我给您磕头了。”
敏儿板起面孔,说道:“让那两个跟班过来,各打你二十个嘴巴子,一定要狠狠地打,打得轻了加倍罚,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在这里调戏良家妇女。”
那两个随从只好上前来,狠狠地给了他们主子四十个嘴巴子,直打得双颊红肿,仿似两个鲜艳欲滴的水蜜桃。
看着这样子,敏儿没忍住,笑出了声,一抬头,慕粼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那马公子一看,以为得了赦免,喜不自禁,站起来就想走。
“我说你可以走了吗?”慕粼见状又板起了脸。
那马公子又被吓傻了,怔怔地一动不动干瞪眼。
敏儿说道:“看他认错认得还算干脆,态度诚恳,就别再追究了,好吗,沈少爷?”
慕粼微笑看着敏儿,“既然徐小姐替你们求情,姑且放过你们,但是抢了小姐的杏花枝,是不是该赔?”
马公子唯唯喏喏,不住点头。
敏儿笑得很是灿烂,“那就烦请公子上树把那枝杏花给摘下来吧,就要最顶端那一枝。”一伸手,向上一指。
马公子顺着敏儿手指的方向向上望,一枝杏花正在顶端得意洋洋地向他张望,嘲笑着他此刻的狼狈。马公子不敢怠慢,吩咐随从上树,慕粼斜睨了眼,不满地道:“你就这样答谢徐小姐的宽容?”
马公子连声道歉,心里暗暗叫苦,可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谁叫自己父亲在朝为官,须得仰仗沈将军,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要是今日之事传到父亲耳中,不被打死才怪。没办法,只好挽起袖子,扎好长袍,七手八脚爬上了树。
手里拿着摘来的杏花枝,想着刚刚马公子连滚带爬离开的样子,敏儿心情舒畅极了,她由衷地说道:“沈少爷,谢谢你帮我解围。”
“叫我慕粼吧。”
敏儿点点头,“每次总要你帮我,我该怎么谢你才好?”
慕粼温厚地笑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若是认我这个朋友,就不要再说谢字。”
敏儿望着慕粼如沐春风的脸,心里温暖倍增,扬了扬手里的杏花枝,笑道:“那就以这杏花枝为证,友情长存。”
“好!”慕粼也笑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