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骏马犹如散步一般在城中慢悠悠的行进着。晴朗的天空,只有天边才零星的飘着几朵白云。微风拂面,本该令人神清气爽,可对于此刻的乔欢来说,却如寒风一般让人冰冷。
乔欢没有丝毫的修炼天赋,却天生耳聪目明。听力与视力都远超常人。尽管已经远离城门,但那些嘈杂的讽刺声,全都一字不拉的传入了乔欢的耳朵里。
心,在缩紧!一种无法言表的屈辱在胸腔里翻腾着。握成拳头的右手,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样的话语,他已经听了十年了。
自从乔欢开始懂事起,身后从来都有一些指指点点的身影伴随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没有修炼的天赋,为什么自己要活在这样的世界里。乔欢恨!恨自己。我的一生都要如此的度过吗?乔欢问自己。
乔欢竭力的保持着平静,只是偶尔抽搐的嘴角,能体现出他心中的隐忍。千百年一遇的庸才?这样不堪的光环,让乔欢抓狂。
不!我不甘!我怎可如此!我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低下头颅!终有一天,我要站在这世界的绝巅!!!
乔欢抬起头望着天空,面容异常的平静。只有他一人能够听见,在这蔚蓝色的天空下,一个少年在心底,声嘶力竭呐喊的声音!
闭上双眼,起伏的心情开始平复。睁开眼时,脸庞上浮现的是灿烂至极的笑容。乔欢相信,没有实力的他,只有坚韧不拔的心性与喜怒不言于色的心机,才能让他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活下去。
有时,心机深沉的人远比实力强大的人更加让人畏惧。
城主府位于坦斯城的最中央,也是整个城中最为奢华的建筑。乔欢策马奔驰了一个多小时,方才到达城主府门前。守门的老仆人哈维爷爷,见到乔欢归来,十分的兴奋。有些驼背的腰杆也挺直了一些。
“呵呵,少爷您回来了。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可让家里的人好生想念呢,族长常常提起您呢。您参加狩猎会的这一个月里,身边也没个人伺候着,一定很辛苦吧。咳咳,看看您这一身的尘土!唉...看我,人老了就唠叨起来没完,先去给老爷报个平安吧,老爷已经派人询问过很多次了,现在正在书房等着您呢。”老仆人哈维一边说着一边拉住白马的缰绳,以便乔欢能从马上安稳的下来。
面对着哈维爷爷连珠炮似的话语,乔欢只能无奈的笑笑,答道:“我还好哈维爷爷。您呢,您的咳喘病怎么样了?”
“呵呵,托少爷的福,我的咳喘病好多了,身子也硬朗了不少。您上次给我带的药,效果很不错呢。来,我帮您去把马栓好,您还是先去看看老爷吧。”
“好,麻烦了哈维爷爷。”说完乔欢拍了拍因赶路而带来的尘土,之后向府内走去。
老仆人哈维爷爷,将白马牵到马厩。卸下了白马身上的马具,又往石槽里添了些草料,然后轻拍着白马的脖子叹道:“乔欢少爷是一个好主人。只可惜...唉,可怜的孩子啊!”
老仆人哈维爷爷俯下身,从地上捡起一根杂草。用食指和拇指夹住,用力一弹,本来柔弱的杂草却如同可怕的剑气一般,携带着惊人的劲力将不远处的一根大腿粗细的树木洞穿。看着前后通明的树洞,老仆人哈维又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老了啊,恐怕今生也突破不到心中无剑的境界了。凯斯鲁顿家族,我能守护你的日子,不多了。只是我死之后,还有谁能够担起我的使命呢?”老仆人哈维摇摇头,迈着缓慢的步伐离开了。
乔欢此次外出的原因是因为参加一次狩猎会。狩猎会的举办其实是为了满十八岁的少年举办的成人礼。每一年的六月,坦斯城与附近的城池都会派出满十八岁的青少年们外出历练一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这些少年们就会成帮结队的去无人的原始山脉狩猎,以狩猎到多少的魔兽晶核来为这些参加的少年们进行评价名次。说是为了少年们举办成人礼,其实也是附近城池另一种的比拼较量。
乔欢穿梭在铺有红地毯的走廊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父亲的书房前。
“咚咚”乔欢白皙的手指敲击在书房的红色实木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父亲,我回来了。”
“哦!是欢儿回来了吗!”屋内传来带着惊喜之意的声音“快进来,快进来。”
乔欢推门而入,书房里被布置于墙壁上的自明珠照耀的如同白昼。偌大的书房被分为左右两个部分,右边作为书房,左边则用作会客。
格雷伯爵坐于书桌前,旁边有着一名女仆波丽娅贴身站立着。格雷伯爵有着金色的短发,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深邃的光芒,脸庞上有着几道浅浅的皱纹,给人一种沉着稳重的感觉,宽大的贵族长袍衬托出一种儒雅而又庄重的气质。
做工精致的书桌上摆放着一本翻开的书籍,显然在乔欢到来之前,格雷伯爵正在研读着。见到乔欢进来,格雷伯爵做好书签,合上书籍。从书桌后走出来来到乔欢身前“来来来,我的好儿子,坐到这里来。”格雷伯爵扶住乔欢的肩膀引着乔欢在会客椅上坐了下来,而自己坐在一旁。
“波丽娅,你去给少爷准备一杯咖啡。”
“是,老爷。”女仆波丽娅恭敬的答道,走出书房准备去了。
格雷伯爵转过头面向乔欢,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道:“欢儿,你出去了一个月,这段时间在外面过的还好吗?”
“很好,父亲。只是有时非常的想您!”乔欢答道。
听了乔欢的话,格雷伯爵笑道:“你这个臭小子,出去一趟,回来嘴巴倒是甜了不少。第一次出门这么久,想家是难免的,以后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嗯,父亲。”乔欢笑着点点头“我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事呢,我说来给您听听吧!”
“这个不急,乔欢。”格雷伯爵的言语顿了顿,用低沉了一些的声音问道:“你这次参加狩猎会的结果如何?”
听见父亲的话,乔欢的脸色变的有些不自然起来,一会儿通红一会儿泛白,犹豫了一阵儿,方才有些歉疚的说:“对不起父亲,欢儿给您和家族丢脸了,我......我...我是最后一名。”当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乔欢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感到无比的羞愧。
格雷伯爵沉默了,当他问出这句话时,他便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的孩子,他自己最清楚。一个无法修炼的少年,如何和那些修有强大斗气和魔法的人相抗衡?其结果不言而喻,乔欢与同龄的孩子去争夺,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无法相比。所以乔欢最后一名的成绩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没关系的,欢儿。名次对于父亲来说,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你不用太过在意。一时的成与败算不得什么的。”格雷伯爵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安慰着乔欢,其实他的心底却也有着些许的失望在弥漫着。
“对不起,父亲,欢儿尽力了。真的用尽全力去争取了。我并没有借助别人的力量。可是结果却...却...”
“真的没关系的,欢儿。”格雷伯爵靠近乔欢,搂起他的肩膀轻声的说到:“只要你努力过,尽力了,就足够了。结果虽然并不太好,但我们至少争取过,欢儿,我的欢儿,不管怎样,你都是父亲的骄傲!你明白吗?”
“真的吗?父亲!”乔欢的双眼涌上些许的潮湿。“您真的为我感到骄傲吗?”乔欢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因为父亲的话对于乔欢来说太重要了!乔欢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对他的嘲讽、侮辱与指指点点。但父亲的一句话,甚至一个随意的动作或者眼神,都可以左右乔欢的思想和情绪。
从小到大,只有他的父亲一直一如既往的关爱他,呵护他。有时乔欢甚至觉得,他活下去的意义与勇气,都只来自于对自己关爱备至的父亲。父亲,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依靠。
“是的欢儿。你是父亲永远的骄傲。”格雷伯爵看着乔欢红肿的双眼说到。说到这些话时,格雷伯爵的心里也涌起股股的酸意。
每天的夜里,格雷伯爵都会在练功房里看到乔欢偷偷训练挥汗如雨的身影。
“一个,两个,三个...三十,三十一...七十...七十一...”瘦小的身影坚持的做着俯卧撑,一个人在练功房里孤独的训练着。每天的衣服都被自己的汗水所湿透,甚至虚脱的瘫软在地,动弹不得。有时腿上绑着沙袋,沿着练功房一圈一圈的跑步,流淌的汗水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痕,累的几欲昏厥。
格雷伯爵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乔欢所付出的努力,要比寻常人多出十倍,数十倍,可相对于他的付出,回报给他的却是微不足道的成果。
有时候,这个世界,真的,真的,很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