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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入门

古天然在屋舍前炼了小半个时辰,一个剑宗弟子按时将早膳送来。听见师傅招呼,古天然便停了下来,就在送饭的弟子如看怪物般的惊愕眼神下,单手托着石桌送回了院中。

早膳颇为营养,有小米粥、水煮蛋和几份精美糕点,这让孩童心思的古天然一阵欢喜。

万俊杰修为早达辟谷之境,且一人独居,平常自不必用膳。今日这般丰盛营养,乃是想着古天然大病初愈特意交代的。此刻他也只饶有兴趣地看着古天然一人独食。

少时,桌上膳食已被古天然消灭了七八分,只听院外传来一声拜辞:“弟子周安平拜见万师叔。”

万俊杰闻言抬头,淡然道:“进来吧。”

一个青年弟子应声从院外走了进来,对万俊杰恭敬一礼道:“万师叔,弟子周安平奉师尊之命前来领古天然前去准备一番,师尊与公良师叔以及诸位长老师叔现已在道德殿等候,弟子恭请万师叔先行一步。”

公良琨居然也到场了,这让万俊杰有些意外,他点了点头,道:“好,这里就交给周师侄了。天然,你吃完便随这位周师兄去准备,少时再来道德殿拜见。”

古天然答应道:“是,师傅慢走。”

万俊杰一走,周安平脸上神情顿时轻松不少,平日里万师叔一向漠然对人,可是出了名的“冷面郎君”。今日不知为何,言语间竟有了几分人情味。又见其对古天然耐心嘱咐交代,当下侧目看了过来,笑嘻嘻道:“你好,是古师弟吧,我是掌门师尊弟子周安平。”

古天然乖巧道:“周师兄好。”

周安平闻言大乐,道:“哈哈,好,古师弟,走,师兄带你去沐浴更衣,好好准备一番再去参拜各位师长,路上顺便教你今日拜师之礼数。”

※※※※※※※※※

天玄峰顶,道德殿金碧辉煌,气势恢宏。

广场中的五尊铜像在晨光的照耀下闪闪生辉,威武不凡,特别是伟立于正中,栩栩如生的天尊之像,雄伟庄严中还带着几分亲切。

古天然站在广场边缘,瞪大了眼惊叹地看着眼前奇景。神态土中带俗,真如乡野小村出来的孩子一般,未见过什么世面了。

周安平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着意等了好一会才道:“古师弟,等你入了天玄门,以后有的是机会观赏,我们现在还是快走吧,师尊与众师长正等着呢。”

古天然脸一红,忙应道:“嗯!还请师兄领路。”

周安平一侧身,点头道:“好,古师弟随我来。”说完举步而行。古天然随他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偷偷再看了看,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道德殿内,青烟萦绕。一派肃穆庄严。

虚灵真人居中而坐,万俊杰坐在右首位,而左首位在座的便是一脸严肃的公良琨了。在两侧还有数位天玄长老正闲谈欢笑。

“当!”

一声清亮示信钟声悠然响起。殿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齐齐转目看了过来。

古天然随周安平走进大殿,此刻他换上了新衣,整个人神采奕奕,宛若金童,在这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上亦是步伐规矩,卑亢有度。在座的皆是当世高人,见此眼中已是一亮,心道这孩童果然非凡出众。

公良琨转头望来,目光落在了古天然胸前银亮的长生锁之上,神色一沉,低低哼了一声便别过了头去。

周安平当先向前,向虚灵真人躬身一礼,恭敬道:“回禀师尊,古天然已到。”

虚灵真人点了点头,周安平转身退立在侧。

古天然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师傅,又见虚灵真人正微笑着看自己,心中一凛,忙跪拜下去,大声道:“古天然拜见掌门爷爷。”

见此子聪慧有礼,颇俱灵性,虚灵真人心中大慰,满意点头道:“好,哈哈,果真是人中龙凤。”说完他环顾众人,道:“诸位师弟,今日请大家来,所为之事想必各位都已听说了,今日乃是万师弟收徒之日,此等喜事,我这个做师兄的也顺便沾些喜气,就自主做这主持之位了。”

殿上众人除了公良琨一脸漠然外,其余长老皆点头微笑。

虚灵真人正了正神,朗声道:“开始吧。”

随着虚灵真人之言,殿内钟声连响三声。一蓝衣道童应声而出,双手捧雕花红木盘,盘中置有一杯茗茶,走上殿前,立于万俊杰之侧。

古天然在来时路上听周安平详细讲说了拜师之事项流程,这时按其交代,恭敬地走到万俊杰身前。

周安平向前三步,高声道:“行礼!”

古天然双膝跪地,响亮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古天然敬拜。”说完重重拜了下去,毕恭毕敬,一连九叩首。

“敬茶!”

古天然伸手端了茗茶,恭敬地送到万俊杰面前,道:“师傅请喝茶。”

万俊杰微笑着接过,喝了一口,道:“好,天然请起!”

“礼成!”

随着周安平最后一声高喊,虚灵真人当即站起身来,大笑道:“好,好!恭喜万师弟得此佳徒!”

天玄掌门已开了头,在座的众长老当即亦纷纷起身恭贺,万俊杰微笑着一一接应,大殿之上一团和气。

便是在这时,一直面无表情的公良琨站起了身子,缓步向万俊杰走来。

殿上众人皆是一愣——符、剑二君一向不和,难道今日人家收徒佳日,这公良师兄也要闹出点事情来么?其中几位长老欲起身向前圆场,却被身旁相熟之人拉住了衣袖,眉目相接之下,皆沉默下来。

大殿内顿时一片寂静,坐于上首位的虚灵真人看了看公良琨,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公良琨似未有所觉,踏着沉缓的步子走道近前,微微弯腰盯着古天然上下打量了半响,才道:“古天然么?嘿嘿,好,好一块璞玉。”

见这位神情严峻的师长盯着自己,古天然不由得有些紧张,可又不知其名号,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一旁的万俊杰悠然道:“天然,还不快拜见公良师伯。”

古天然醒悟,当即跪地,恭敬道:“弟子古天然,拜见公良师伯!”心道这位师长也是师伯,那应是和澹台师伯一样的大人物了,同时亦暗怪自己怠慢了。

“嗯,起来吧!”公良琨点头示意,古板的脸上竟有了些许笑容,接着再不向古天然多看一眼,对万俊杰拱手道:“恭喜万师弟又得聪慧佳徒,此子日后有万师弟教导,他日成就必然不凡。”

万俊杰微笑摇头站起身来,拱手回礼道:“呵呵,那就多谢公良师兄吉言了。”

公良琨脸色一沉,又大声道了一声:“好。”而后转身回到座位,大殿之上的众人皆是一愣,同时也终于松了口气。

虚灵真人这时开口道:“好了,既然拜师礼成,安平,你带着古师侄去常务院备齐日常之物,其他人等先退下,我与各位长老有事商议。”

周安平向前行礼道:“是,师尊。”接着转身对古天然微笑道:“古师弟,请随师兄来吧。”

古天然看了看师傅,见其额首点头,当即道:“多谢师兄,”跟着周安平走了出去。

待一众弟子道童也恭敬地退出了大殿,虚灵真人环顾众人,道:“今天叫大家来,还有一事,本门在一月之前收到消息,有邪道之人在东南地域活动。日前万师弟带领我宗一些弟子去查探了一番。此事之详情,还是由万师弟来说吧。”

※※※※※※※※※

古天然跟着周安平走在林间小路上。

两侧林木清新,远见林中幻然雾气飘荡,意境安闲。

周安平本不是爱静之人,出了庄严的道德殿后就现出了平常性子,一路上兴致高昂,话语不断,口才亦是极好。一边为这新来的小师弟指引方向,一边讲解着天玄峰各地名称与典故。

古天然听得津津有味,同时也知道了天玄四峰的大概分布用途。

天玄主峰高逾千丈,极为广阔雄伟。其顶处为天玄门之中枢要地——道德殿、神兵堂、藏典阁等门内重要殿宇皆分布坐落与此。分别由天玄掌门与三宗有名的长老坐镇守护,平常天玄弟子若无事,皆不得在此范围滞留嬉戏。

峰顶之下,西面为万丈悬崖,险峻异常,且硬岩直壁难以凿辟,故一般无人居住。而其他三面之地则林木茂盛,环境清幽,分别为药、符、剑三宗范围,三宗掌座和宗内部分长老以及门下优秀弟子皆居住于此。

天玄主峰十里之内,另有三峰鼎立作伴,分别以药灵、符灵、剑灵为名,三宗余下长老与大部分弟子便是安置在这三峰之内了。

“古师弟,你看那边。那一大片房舍便是符宗弟子的居住之所,而对面的那座大山就是符灵峰。”

二人不觉间走了许久,来到天玄峰北侧。周安平抬手一指,向古天然介绍道。

古天然向其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楼亭殿宇交错而立,气势雄浑。其占地范围可比师傅的剑轩庭院大了十几倍不止。其中一座殿宇矗立在高处最是显眼,规模比之道德殿虽小了些,但华丽程度却差不了多少,他心中想着:那应该就是公良师伯的住处吧。

一旁的周安平见其神色,微笑道:“澹台师叔、公良师叔以及万师叔为我门药、符、剑三分宗之掌座,地位尊崇,这住处自然也要好些。不过万师叔心性孤傲,向喜独居,所以剑轩规模自不比符宗的。”

古天然“哦!”了一声,心中想起一人来,问道:“周师兄,你认识凌飞哥哥么?”

周安平一愣,笑道:“你是说凌师兄吧!他可是师尊的大弟子,修为精深,为我宗二代弟子之冠,稳坐天玄‘七星子’首席之位。且为人谦虚有礼,处事谨慎周到,在门内很得人缘,天玄之下只怕没人不认识他了。”

古天然闻言心中暗喜,随即又奇道:“周师兄,那‘七星子’是什么?”

周安平眉梢一挑,道:“古师弟你新入门有所不知,本宗为当世正道巨派,享誉天下,而其中盛名最甚者,当属‘一尊三君七星子’。”

说到这里周安平故意停了一下,看着眼中放光的古天然嘿嘿笑了笑,才接着道:“这‘一尊’自然便是掌门师尊,‘三君’即为三宗掌座,而‘七星子’之誉号,则是指本宗长老辈之下的弟子中七位天资卓绝之人,他们分别以北斗七星为名,个个天资非凡,修为过人,实为我宗弟子之典范。”

古天然听得甚是神往,见周安平满脸得意之色,眼珠儿一转,探问道:“周师兄为掌门师伯高徒,那师兄定然也在‘七星子’之列吧?”

周安平闻言不由得嗬嗬而笑,显然心情大好,嘴上却道:“哎呀,为兄修为低微,蒙师尊错爱巧得‘玉衡’之号,乃是七星之末。惭愧,惭愧啊。哈哈!”

古天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压下心中笑意,满怀希夷道:“周师兄,那‘七星子’中有哪几位是剑宗的师兄呀?”

周安平道:“剑宗位列‘七星子’之内的便是齐峰师兄,尊号‘巨门’,其剑法沉稳,独具一格,高明的很呢。古师弟以后自然见的到。”

古天然满脸期盼地继续等了许久,见周安平却没了下文,才道:“没了么?”

周安平奇怪道:“啊?什么?”

古天然着急追问道:“就一位,没了么?”

“呃——!”周安平神情一滞,讪讪道:“古师弟,那个——,剑宗除了齐锋师兄,已没有别人了。”

古天然愕然道:“啊?怎么会?剑宗就只有一位师兄呀?”

周安平脸色讪然,神情间似有异色闪过,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古师弟你有所不知,其实在你之前万师叔还收得一关门弟子,名为楚悲寒,一身剑术修为极是高明,与凌飞师兄齐名,当年被誉为‘天玄双璧’,那等风采,啧啧!当真是了不得。不过十五年前不知为何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万师叔为了这事耿耿于怀,一直拒不收徒,直到如今才收了小师弟你呢。”

古天然闻言吃了一惊,心中恍然:难怪刚才在大殿之上,公良师伯对师傅说“又得佳徒”时,师傅脸色有异,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他忙问道:“周师兄,你是说我还有一位大师兄么?怎么会失踪了呢?”

“呃!”周安平面色似有难言之色,万师叔首席大弟子失踪一事,全宗无几人知其缘由,他也是常伴师尊身侧才略知一二,当下也不敢多说,道:“古师弟,具体的师兄也不甚清楚,嗳!你看,前面就是常务院了,我们还是走快些吧。”不待说完便急走了出去。

古天然疑惑地看着走得比跑还快的周安平,一时也顾不得多想,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二人到了宗务院,主事的弟子听说来人是万师伯(叔)新收的弟子,皆面露惊色,便笑脸相迎。不消一会儿工夫,适合古天然的天玄服饰与日常之物便已备好。周安平又送古天然回到剑轩,帮衬着安置妥当后交代了几句,也就回禀复命去了。

天玄门名门大派,弟子服饰自然差不到哪儿去,布料上等,丝绵柔滑,甚是清爽。房内,古天然身穿崭新的天玄服饰,新奇地上下打量着自己。他一时在房内来回走上几圈,又摆出几个架势。

良久,他不禁感慨:前些日子的自己还是个懵懂的山村小童,现如今已是当世三道门派之一的天玄门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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