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修斯戈看着自己从头到下的装扮,立即意识到哪里不对了——他刚刚抵达这个地方,还在穿着原本的灰白色长袍,而且不巧是用银线绣出家族徽章的袍子,更别提他一个大男人,在这个时代蓄留及腰长发看起来更是格格不入。
他的装扮完全不符合人界的流行,但既然被识破,他也懒得去变装了。
烦躁地掐住企图往后溜的陆羽凡,修斯戈将他的身体和视线转向后方,让他清楚面对后面那群七扭八歪但仍旧坚持追上来的鬼兵:「我是谁和你身后这群相比,哪件事比较重要?」
「呃……」陆羽凡顿了一下,才颤抖着表示:「……可是,我觉得两件事一样重要,有人教过我,在奇怪的地方不可以随便跟陌生人走……」
这句话听起来无比耳熟,修斯戈思索一下顿时有种「拿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无力感,同时也忍不住怒火中烧——自己教过他很多东西,怎么就不见他记得更重要的事情,例如不该随便跑入奇怪的地方?!
用力深呼吸一口气,修斯戈改为直接抓紧陆羽凡的衣领,再次拖着他往刚刚的方向走去:「那你记不记得,也有人教过你,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去?」
「有……」这次陆羽凡终于停止挣扎的乖乖被拖走,不过嘴巴还是忙着反驳:「但我觉得没那么容易,毕竟这地方的土地公是只猴子……」
突兀地停下前进的步伐,修斯戈把麻烦鬼抓起站好,让他直视自己:「重复一遍。」
「……这个地方的管理员是只猴子……」
听到这话修斯戈忍不住捂脸,内心充满了『被打败』的情绪。
他知道东方这边在很久之前遭逢巨变,生死簿已不作准、守护灵系统基本上名存实亡,所以很多东西乱成一团,也很多东西趁机钻了空档作怪,其中包括他。
他算是擅自越界越权跑过来当陆羽凡的守护灵,为此他自然采取能不要碰上那些高层,就尽量避开的策略,也因此从未正面和东方的上层打招呼、进行实质交流。
但……忙到让只猴子担任鬼域镇压者?!
他决定暂??时无视这件事,反正和他没有关系,于是不理三七二十一拖了陆羽凡继续往出口处走去:「就算管理员是只猴子,出入口还是出入口,不会有太大改变。」
只是两人走到了入口处后,修斯戈铁青着脸看向一片空旷的草原,明亮月光照映下周围的景色十分漂亮,一切都很不错,除了没有入口。说没有入口也不正确,因为他以气息稍微搜索了之后,即发现入口处正埋藏在泥土极深处的地方。
「你怎么进来?」既然出入口被深埋在土地中,修斯戈立即就想知道,陆羽凡是怎样跑进来这个鬼域?没道理他会特地跑来挖个十公尺左右的洞,就是为了把自己弄进来这地方。
当他看向陆羽凡,只见那张脸上布满了惊讶的表情,听到他的质问后,挂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往上看向修斯戈:「我……这个地方在我进来前,是个地下停车场,学校的地下停车场……刚刚为止都还在的!」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修斯戈立即理解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是交叠于同一片土地上,但鬼域和人界毕竟是两个不同的空间,在人界已被挖掘开拓的入口,在鬼域内却还是维持最初,多半也是这鬼域内鬼魂们记忆中的模样,目的是要安抚他们,却造就了只能进来不能出去的麻烦状况。
若有管理者就好了,管理者可以自行制造短暂的出入口,将不属于鬼域内的生物遣送出去,但偏偏这里的管理者却是……
正当修斯戈还在思索有什么方法可以将陆羽凡平安带出去,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引起注意,转头就看到那群鬼兵已逼近至约2公尺的距离。
「躲好。」修斯戈转身面向那群鬼兵,伸手将陆羽凡推到自己身后,把右手食指和中指竖起后放在脸孔前开始念:『InnomineBeliel,interficiendamanimamoftuosmanes……』
随着吟诵修斯戈也将凝聚在右手食指前的气化为丝线,以意志力催动银绿色光线一点一点地在空中交织描绘出阵法,先描出家族徽章、再描出灭魂的法术,随着阵法接近完成他也越念越快,空中逐渐形成六角形阵法。
虽然觉得对这些鬼兵有点抱歉,但反正他们留在这边也无法升天又会碍事,自己只好勉为其难送他们一程了,在念完最后几个字之前,修斯戈睁眼准备看他们最后一眼。
「吱叽——」
「笨蛋给我住手!」
六角形阵法仅差约三公分就连结完成之前,突兀的小动物尖叫声和一个陌生的男性吼叫声让修斯戈顿了那么一下,只差最后两个字还未念完,一团黑影就撞到他脸上并紧紧抓住,不但中断了他吟唱中的咒语,而且力道之大还撞得他不由得向后踉跄倒退,再努力也无法稳住身形,最后只能难看地往后摔倒。
「呜哇!」身后随即传来陆羽凡的惨叫声。
被撞得有点晕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修斯戈从脸上物体的温度判断那是一只小动物,也从身后温暖的物体和刚刚的惨叫声,判断出陆羽凡当了自己的人肉缓冲沙包。
「叽唧、吱……」从小动物的声音和体型,修斯戈推算是只猴子,而且八成就是陆羽凡刚刚提及的『鬼域镇压者』的猴子,他伸手向上摸,摸到推算是脖子的部位立即用力一掐。
小猴子的声音立刻往上拉拔高八个音阶,变成恐怖的穿耳魔音,但对修斯戈来说毫无影响,毕竟这完全比不上魔界曼陀罗的尖叫声,他只是想要让小猴子松开手脚:「放手!」
咬牙切齿的声音清楚传达了要小猴子放开的讯息,小动物短小的四肢立即放松,修斯戈坐直了身把小猴子从脸上用力拉走。
只是看着被打断的阵法,以及在胸腹处轻微翻腾的反噬感还是让修斯戈觉得非常不解恨,忍不住开始更用力地掐住小猴子的脖子,看着手中的小动物停止尖叫并四肢垂软,直至脸色发青翻白眼。
他正准备再用力掐断手中幼细的脖子,一股想扳开他右手的轻微力道,以及熟悉的声音阻止了他:「住手!别掐死小猴子!」
以眼角略微瞄一下,即可看出陆羽凡担忧害怕的神色,修斯戈在内心默默叹口气再松开掐紧小猴子的手。
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麻烦鬼,他不想要陆羽凡对自己抱持任何近似『恐惧』或『厌恶』的情绪,更别提这种情绪极可能对另一位造成影响,所以即使非常想掐死那只猴子,但修斯戈还是默默地让陆羽凡从自己手中把小猴子抢救过去。
「那只猴子是我往你脸上丢过去的。」雄壮的男性语气引起修斯戈的注意,顺着声音望过去即看到一位身形极魁梧的东方男性,视线对上后他还咧嘴大笑:「不好意思哦,当时手边没有其他东西,顺手就抓了那只猴子往你脸上丢,所以别迁怒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