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地处西南边陲,被崇山峻岭与世隔绝,但在边陲之地的小镇却是个难得的世外桃源。四面环山的小镇,郁郁葱葱,清晨山间如玉带般的雾气,让小镇格外灵动,更多了一些神秘。
小镇北面山名龟背岭,因山如龟形;南面山名黑龙岭,因山如龙脊;东面栖凤山,并不是山像凤凰,也不知为何,但风水极佳,世代就叫这个名;西面的山叫做石头山,是火山喷发的岩浆、火山灰所形成,山中遍地草药,药品极佳,传说山中有白牛灵穴,如若葬之,后人世代为官,但官位不大只是芝麻小官,但世代芝麻小官也好过世代贫瘠吧。
其实我在猜想在古代未经火山喷发的石头山是不是形如白虎,因为小镇四面环山,青龙、朱雀、玄武都具独缺白虎而唤作石头山。所以故有此猜想。
小镇就位于这么一个四面环山的小盆地里,四季气候入春,春天田野的春色,池塘边垂柳的新绿;夏天青绿的稻子,满池的荷香,白鹭自由自在的飞翔;秋天遍野金黄的麦浪,湖里洁白的莲藕,串串的菱角;冬天灿烂的油菜花,湖里碧波荡漾,野鸭嬉戏,四周青山常绿。小镇的人们就生活在这样如诗如画的宁静中。
南方的雨季很是绵缠,从五月份到七月份整整三个多月的时间,都是数日的连天雨,让人有种快要潮湿得发霉的感觉。
小镇也躲不过这潮湿的雨季,细雨蒙蒙的雨季里,小镇好像也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平日只在清晨出现的美景“玉带环山”在整个的雨季里,只要小雨微晴,阳光透出团团的云层照进了小镇便可看到。而湖面上在雨中嬉戏的野鸭,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划着竹筏在雨中撒网捕鱼的乡民,湖岸烟雨中的垂柳,更为小镇增添了如诗如画的美景。
坐在有些潮湿气息的木房子里,听着庭院里滴滴答答的落雨声,感觉这个世界就有你一个人,而你的周围除了滴滴答答的雨水声好像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这样的雨水天躲在被窝里睡觉是最舒服的事情,滴滴答答的雨水声好像是一曲不会停的催眠曲,听着、听着你就睡熟了。
这样的雨水天,小河里的水是温的。也许是下雨,气温下降,而河水还保留着一定温度的原因。
孩子们最喜欢在这样的雨天跟着他们的母亲道小河里洗衣服,高卷裤脚、撸起袖子,在竹筏上蹦跳、在浅水里嬉戏,抓条小鱼、捉把小虾,母亲装衣服的竹篓成了他们捕鱼、捉虾的工具,快乐的笑容仿佛永远都挂在脸上。
夜里,当人们睡熟后,整个的小镇好像又只剩下了滴滴答答的雨水声,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然而,这晚的雨夜除了滴滴答答的雨水声,方家村的巷道里却多出了一种声音。
“滴……嘟……滴……嘟……”,好像是鸟的鸣叫声,但印晓旭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鸟鸣声。开始的时候声音很远,慢慢的、慢慢的越来越近,好像正在沿着巷道慢慢的走进来,在滴滴答答的雨夜里,显得格外的揪心。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这揪心的“滴嘟”声沿着巷道已经来到了离印晓旭家不远的地方。
听着越来越近的“滴嘟”声,印晓旭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好像自己在等待着一种解释不清的事情慢慢的、慢慢的靠近自己。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当这越来越近的“滴嘟”声来到身边时,将有什么恐惧的事情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等待的时间过得好像特别慢长,印晓旭心里很期望这揪心的声音赶快过去,同时又害怕它来到自己身边。
整个夜里除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滴嘟”声,好像在没有了其它的是声音。印晓旭甚至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因为恐惧而凌乱的心跳声。
“滴……嘟……滴……嘟……”,越来越近了。印晓旭能感觉到这东西已经来到了隔壁蔺二叔家门口,再过来一些就快到自己家门口了。心脏好像跳到了嗓子眼,很难受。
“滴……嘟……滴……嘟……”,又近了几米,“滴……嘟……滴……嘟……”,应该到自己家门口了,印晓旭突然很期望这声音就这么沿着巷道一直往里走,千万别转弯走进左手边的短巷,因为印晓旭的卧室就在短巷的右边,和短巷仅仅一墙之隔。
这东西好像知道了印晓旭的心思,没有转向短巷,一直沿着巷道往里走了。印晓旭松了口气,有了种安全感。
“滴……嘟……滴……嘟……”,终于离印晓旭家渐渐远去,走向了巷道尽头。印晓旭在心里算了算,应该有三十米了吧,那里应该是刘奶奶家了。
就在这时,这声音渐鸣渐紧,“滴嘟、滴嘟、滴嘟”很突然的这声音比原来急促了好多。不一会,这声音开始渐渐的又缓慢、平静了下来,紧接着,就开始了原路返回。
“滴……嘟……滴……嘟……”,渐渐的声音离印晓旭再次越来越近了。二十米、十米……,声音再次来到了印晓旭家门口,印晓旭的心跳也再次跳到了嗓子眼,深深的恐惧再次折磨着印晓旭,印晓旭只有再次在心里祈祷:别转弯、千万别转弯,赶紧沿路返回,赶紧往巷道外面去……
终于,声音没有转进与印晓旭卧室仅一墙之隔的小巷道,终于这夜雨里的鸣叫声渐渐的出了巷道渐去渐远,印晓旭的心藏也终于恢复平静,不再激烈的跳动。
直到此时,印晓旭才敢打开了电灯,至少灯光能驱散一些黑夜的恐惧。
伴着灯光,印晓旭终于渐渐睡去。然而,在梦里却被噩梦惊醒,梦里印晓旭听见了慢慢的、慢慢的、越来越近的“滴……嘟……滴……嘟……”声,一个不知形状的黑色大鸟一摇一摆的正在朝自己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接着便感觉到自己离开了躺在卧室里的身躯,就像是灵魂被强行抽离了身躯,恐惧、挣扎,然而自己的身体却动不了,哪怕是一个指头、眨一眨眼睛,于是印晓旭开始用尽全身的力量在挣扎,挣扎、挣扎、再挣扎,精神、思维在努力的挣扎着想要脱离这恐怖的梦魇。
终于,印晓旭挣脱了这恐怖的梦魇,这时才发觉,自己已是一身的大汗,全身好像脱力一般的虚弱,急促的喘息着,带着内心的恐惧张眼望着安静的卧室。可不敢望向窗口,那个临巷的窗口,印晓旭在意识里觉得那个临巷的窗口有着恐怖的东西,是没有身躯的头颅?是没有头颅的身躯?还是两条穿着绿色绣花鞋不停晃荡着的脚?还是一双惨灰色的眼睛?印晓旭不敢看,也许就是一片宁静的夜,总之他不敢望过去。
这一夜恐惧痛苦的折磨着印晓旭,不知道最后是怎样再次睡着的,直到清晨学校的广播声把他再次叫醒,但由于昨夜的不安宁,印晓旭失魂落魄的度过了一个早上。
中午回家,看着巷道里忙碌着的邻居们,还有巷道两边插着的法烛、土香,印晓旭心里突然一紧,死人了,不知道是谁死了,但是很是莫名奇妙的第一时间,印晓旭反应这死人和昨夜夜雨里的“滴嘟”声有关系。
李二哥抗着一根金竹往巷道里走,金竹的枝叶几乎全被用刀修理掉,只剩了顶端部分的枝叶还在竹子上。这是李二哥刚砍了做挑钱的金竹回来,印晓旭抓着李二哥问:“二哥,谁死了?”
“刘奶奶没了,今早一早发现的,应该是昨晚就咽气了的,这不,让我去砍做挑钱的金竹呢。赶紧过去吃饭吧,在刘大爷家待客。”
真的是刘奶奶没了,真的和昨夜的“滴嘟”声有关,看来并不是自己因为昨夜的恐惧而瞎猜,真的有问题,昨夜那“滴嘟”声到了刘奶奶家门口的位置,在那里急促的鸣叫了一段时间,然后慢慢沿路返回。虽然刘奶奶年纪大了,但好像身体也挺好的,这一定和昨夜的“滴嘟”声有关。印晓旭呆立在巷道里,惊悚的想着。
“七哥,你干嘛呢?吃饭去了。”印晓旭的小名叫“小七”熟悉的朋友们都喜欢叫他的小名。
刘兴把印晓旭从呆滞中叫醒,然后一起到刘大爷家吃饭。
印晓旭刚回到家里不久,罗先生便进来了。罗先生是印晓旭的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还有功德、老狗,四人是最好的兄弟。
罗先生是在初中毕业后回家做了道士的,而印晓旭则继续读高中,想要考个大学。
看到罗先生进来,印晓旭知道他是到刘奶奶家给去世的刘奶奶“开阴喉”去了。
印晓旭问罗先生:“搞完了?”罗先生说:“开了。”然后一脸困惑的看着印晓旭,“我总有种感觉,刘奶奶这经事会白做。”
印晓旭奇怪的瞪着罗先生,“白做?”
罗先生并没有看印晓旭奇怪的表情,双眼看着印晓旭,可是印晓旭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和思想并不在自己这里,罗先生的目光好像不停的在四周游荡,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我老是觉得刘奶奶的灵魂不在那里,既然灵魂都不在了,还超度了干嘛!”罗先生说。
印晓旭听得满头的黑线,“刘奶奶都死了,那她的灵魂肯定是不在那里啦!要还在那里,咋能说死了呢?”印晓旭鄙视的看着罗先生说。
罗先生道:“不是的,小七你不懂,我是说刘奶奶的灵魂不在了、不在周围了、甚至可能是消失了。”